郝仁看著眼前的納蘭元述問道:“我看與你三丈之外,再無一人。”
“既然你能將這些人全數殺死,又怎麽可能有人能傷到你的眼睛?”
納蘭元述苦笑道:“那群人不過爾爾,又豈能傷得了我?”
“我的眼睛,是我自己戳瞎的!”
郝仁震驚道:“你自己戳瞎的?”
“為什麽?”
納蘭元述回答道:“因為我恨自己當初瞎了眼,蒙了心,選擇相信了天道化身。”
“若非如此,師父何至於被天道算計,成為魔祖。”
“你既然從花老那裏知道那麽多當年的事情,應該也覺得我該死吧!”
郝仁說道:“從結果上來說,我當然覺得你該死,因為你的選擇,間接性讓一代琴聖隕落。”
“可是從情理上,我卻無法指責你!”
“甚至,我對你的選擇深表理解。”
納蘭元述奇道:“你竟然認同我?”
郝仁說道:“因為換做我是你,我可能也會那麽選擇。”
“我覺醒的職業是琴師,這個時代琴師與凡人幾乎無異,極難修煉。”
“若不是我恰好遇到了一個好宗門,可能也會就此蹉跎。”
“你身處於忘憂穀那樣的頂級門派,師父又是天下第一人司徒前輩。”
“眼前師兄弟們的修為都達到了大乘期,自己卻困頓不前,一定覺得有愧於師門。”
“一個可以改變命運放在你麵前,你若不選擇才是沒有道理。”
納蘭元述流著血淚說道:“可就因為我太想進步了,這才成了害死師父的罪魁禍首。”
“正因為這樣,這群正道修士進來的時候,我曾自爆我就是禍亂之源。”
“領頭的那人激我,說是我自挖雙眼他們便可以就此離去。”
“可我真的自剜雙目,他們言而無信,還想要繼續尋找忘憂穀所在。”
“我一怒之下,將他們都殺了!”
郝仁驚道:“你雙目失明後,還有能力將所有人都殺了?”
納蘭元述說道:“天道化身給我的這具先天道胎的確不凡,即便看不見,我的聽覺依舊可以聆聽這殿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反倒因為聽覺被加強,對聲音更加敏感,我的琴曲威力反而更強了。”
“你說這是不是一種諷刺?”
郝仁說道:“納蘭前輩,你和我聽到的關於你的傳聞,很不一樣!”
他已經從和納蘭元述的對話中,知道了納蘭元述所做作為都是身不由己,被天道所控製,所以仍然願意稱他一句前輩。
納蘭元述說道:“幫我一個忙好嗎?”
郝仁點頭道:“納蘭前輩你說,如果我能夠做到的話,我一定不遺餘力的幫你完成。”
納蘭元述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去幫我找一個人,然後帶他來殺了我。”
“你說什麽?”郝仁以為自己聽錯了。
納蘭元述提高聲調說道:“我說,幫我找一個人來殺了我!”
“這就是我對你的請求!”
郝仁說道:“納蘭前輩,你難道忘了?”
“你早就死了,現在的你是天道幻化出的幻象,即便我殺了你,有人再次”進入這個秘境之時,你還是會複活。
納蘭元述說道:“不,我還沒有死!”
“天道給我的那一副先天道胎實在是太完美了,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沒有經受住**舍棄本我身軀,進入先天道胎中修煉。”
“那先天道胎不死不滅,哪怕是頭顱被砍下,隻要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都可以自行恢複。”
“若是普通的兵器之傷,更是頃刻間就可以複原。”
“也正因我無法被殺死,師兄弟們才用四條隕仙索給束縛住無法動彈。”
“忘憂穀被滅,師父為天下蒼生自行兵解之後,天道又派化身找到了我。”
“我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所以他想要取回這具先天道胎。”
“可惜我於先天道胎中修煉多年,發現了先天道胎的秘密,天道也無法強行把我的元神從先天道胎中剝離。”
郝仁好奇道:“天道為何那般重視這先天道胎?”
納蘭元述說道:“你可聽聞過一個名字,叫做江靈玉?”
郝仁回答道:“當然知道,神跡大陸恐怕沒人不知道,那是十萬年前,恒古之初的第一個修士。”
“自他之後,人們才明了何為修行。”
“他,也是第一個舉霞飛升成仙的人。”
納蘭元述搖頭道:“不,他沒有飛升成仙。”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飛升未知的神界,他也不過是神界最低階的神邸,始終要仰強者鼻息。”
“所以他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他強行滯留神跡大陸,最終遇到一樁大機緣,找到了最初的天道本源並與之融合,成為了天道代言人。”
“從此他便成了天道,代替天道本源行事。”
郝仁被這個消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張靈玉就是天道,天道就是張靈玉?
納蘭元述繼續說道:“張靈玉成為天道之後,元神與天道本源融合,肉身卻留了下來。”
“他以天道之力,花費無數歲月,終於將這具肉身打造成了完美的先天道胎。”
“因為他籌劃有一日,將神跡大陸的靈氣與法則都注入這具先天道胎之中,神跡大陸滅而此身不滅。”
“以到時候他的元神會主動與天道本源剝離,重回先天道胎之中。”
“那個時候先天道胎已經舉整個神跡大陸之偉力於一身,即便飛升神界,也將罕有敵手。”
“本來先天道胎隻要以天道之力蘊養十萬年便可功成,但是發生了一個重大的變故。”
“那就是我是師父司徒第一橫空出世,他的天賦更在張靈玉之上,所以被天道本源認可。”
“天道本源竟然有意重新換一個天道代言人。”
“張靈玉的計劃隻差最後一點時間,如何願意?”
“他便引誘我今日先天道胎中修煉。”
郝仁問道:“既然這先天道胎如此神奇,他怎麽舍得給你?”
納蘭元述說道:“一來這先天道胎是用他原本的身體打造的,我的元神進入其中,卻能被他在某些時候操控。”
“二來先天道胎本就是吸收世間法則強化自身,既然師父他老人家的琴道如此恐怖,他便讓先天道胎以我的身份,學盡琴道諸般功法。”
“以先天道胎的恐怖,我果然很快便追上了師兄弟們的修為境界,世人隻知大師兄張文峰乃是眾多弟子中最強,卻不知我的實力早已經超過了大師兄。”
“師傅死後,張靈玉便想取回先天道胎,繼續以天道之力蘊養一陣子便可以大功告成。”
“但是他萬萬想不到,先天道胎被他打造得太強,擁有強化元神的作用。”
“我最初元神弱小,才幾度被張靈玉在先天道胎留下的一縷元神所控製。”
“可是修行到大乘境巔峰的時候,我的元神已經超過了張靈玉的那縷元神,並且吞噬了它。”
“通過消化那元神的記憶,我才發現了張靈玉的驚天謀劃。”
“張靈玉攜天道之力,他的天道化身我自然不是對手,可他卻也拿我沒辦法。”
“隻要我一日不主動元神出竅,他便沒有辦法完成計劃最後一步:元神重回先天道胎。”
郝仁說道:“既然張靈玉沒有辦法奈何你,為何你的元神還是被拘在了這個洞天秘境中受折磨?”
納蘭元述回答道:“你錯了,我並沒有元神被拘在秘境之中。”
“當年道魔大戰之後,張靈玉有心想要鏟除所有支持師父的寂滅期修士。”
“但天道本源不允許,張靈玉便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他把包括我在內的人全都投入了天道烘爐封印,以天道烘爐的力量,將我們的意識降臨到各大洞天秘境。”
“他以為我們這些人被後輩修士無盡的虐殺之後,一定會心境崩潰,然後向他俯首稱臣。”
“他也太小看我們了。”
“能夠修煉到寂滅期的人,哪個不是天賦異稟且心性堅韌之輩。”
“雖然因為境界變幻,導致很多人被殺死很多次,但是很快所有人都適應了,反倒成了每個洞天秘境無敵的存在。”
郝仁驚喜道:“納蘭前輩,按照你的說法,那麽花老他們這些人其實都沒有死,隻是被封印?”
納蘭元述點了點頭:“原本張靈玉也為我量身打造了這個洞天秘境,就是想要讓我不停的重複師門被滅的痛苦,他好趁虛而入。”
“可是看到其他洞天秘境的狀態,他害怕我也會適應境界的變化,達不到折磨我的效果。”
“同樣他也怕這個秘境出世之後,有後輩修士獲得曲譜之後,再出一個司徒第一。”
“故而他便將我一直封印不出,用另外一種方式折磨我的心境。”
“這七千年以來,我被封印著但是卻意識清醒,卻永處黑暗,沒有聲音,沒有光亮,無法修煉。”
“雖然無法修煉,但是為了不心智崩潰,我便借此機會一直苦思冥想對付張靈玉的法子。”
“這七千年我推演了億萬種方法,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會敗給張靈玉。”
“但是就在一個月前,我看到了打敗張靈玉的希望。”
郝仁問道:“什麽希望?”
納蘭元述回答道:“一個月前,天道本源意識找到了我,說是張靈玉的所作所為越發的讓祂不滿意。”
“但是之前除了我師父,沒有比張靈玉更合適與天道本源合道成為天道代言人的人選。”
“但是最近張靈玉違背天道準則,出手去對付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引起天道本源的注意。”
“天道本源阻止了張靈玉的行為,並且發現那個金丹修士的未來居然連天道本源都推算不到。”
“祂覺得張靈玉不會做無的放矢之事,這金丹修士未來很有可能成為我師父那樣的人物,最終取代張靈玉,與祂合道。”
“這金丹修士乃是體、音雙修,故而天道本源意識安排了一個體修秘境和一個音修秘境出世,幫助那金丹修士成長。”
“體修秘境我不知是哪位強者坐鎮,這音修秘境便是這個秘境。”
“隻要你幫我找到那個金丹修士,我便傳你我們那個時代的琴曲。”
“要知道我獲得先天道胎之後,已經學盡了我師父所有的琴曲,每一首都威力驚人。”
郝仁臉色古怪的說道:“體、音雙修?還是個金丹期修士?又曾經被張靈玉所化的天道針對過。”
“納蘭前輩,我想不用找了,我可能就是你要找的那個金丹期修士。”
“因為我師承鍛玄宗,正是體、音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