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重新清醒過來的過程很是坎坷。

她先是忽然發出孩童般的哭聲,而後又在病**激動地扭動,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本能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抓著什麽。

卻什麽也抓不到。

她又急又慌,眼淚淚濕了半邊枕頭。

厲聞川從浴室出來看到這一幕,眉頭一擰,急忙將她按進了自己的懷裏。

蘇蔓把厲聞川的腰抱得很緊,很緊,像是怕自己一鬆手,又有什麽人會從她的身邊離開。

厲聞川任由她抱著,可她仍不安分,手腳亂蹬,似乎還困在噩夢裏。

“不要……別打我……”

厲聞川眉頭擰得更深,哄小孩一般問她:“誰打你?”

“壞人!”蘇蔓答非所問,一個巴掌落在了厲聞川的側臉上。

不疼,單純令人火大。

厲聞川抓住了她為非作歹的手,蘇蔓又開始哭喊:“嗚嗚……別欺負福福……”

聲音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見她的鴉羽又被淚打濕,厲聞川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心,剛要安慰她幾句,蘇蔓忽然抬腿蹬到了他的胸口,也不知是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踹得可狠。

厲聞川被她踹得胸口發悶,一下也來了火氣。

“嘖,力氣挺大。”

看來是真沒事了。

他將蘇蔓的手腳都按住,俯身,溫熱的呼吸在她的耳廓邊遊走。

“你乖一點,我幫你打跑壞人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蘇蔓真的不鬧騰了。

隻是環著他腰間的手仍不放開,甚至得寸進尺地將手探進了他的衣服裏。

兩條白皙的手臂,像兩條細軟的蛇,貼著他滾燙的皮膚,慢慢往下。

又酥又麻。

“……”

厲聞川呼吸漸漸亂了。

他按住蘇蔓不斷往下的手,說出的話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等我把壞人打跑了,你再肉、償也不遲。”

蘇蔓閉著眼睛,沒有反應。

臉卻下意識地往厲聞川的胸口貼,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溫軟的唇不斷從他的胸膛和頸窩處掠過,羽毛似的撩撥著他全身的神經。

“……”

厲聞川體內的火降了又升。

一整個晚上,他被折騰得反反複複,下腹部繃得死緊。

他是真的很想一口將蘇蔓咬醒,再讓她承受她點起來的火。

但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厲聞川最終也隻是順勢躺在了她的旁邊,替她掖緊被子。

他側過身,將臉埋進蘇蔓的頸窩,說出的話都帶上了幾分無奈:“求你了,小祖宗,安分一點吧。”

……

再次醒來時,蘇蔓盯著熟悉的天花板,眼底有幾分迷茫。

再轉頭看到闔著雙眼,安靜躺在她身邊睡著的厲聞川時,更是嚇得直接捂住了胸口。

什麽情況?

她有點懵。

蘇蔓朝左右看了幾眼,她看到自己的手背上埋了一根針,輸液瓶上寫著她看不懂的一堆符號和文字。

床頭櫃上是好幾盒開過的藥,兩瓶空了的酒精和一條漫著淡淡酒精味道的毛巾尤為醒目。

仔細一聞,她身上好像也漫著酒精味。

她確定了,這裏是醫院,還是她之前來過的那家。

傅家的醫院。

隻是當時進醫院的人是厲聞川,她是來看望的那個,現在角色對調,輪到她躺在了病**。

蘇蔓悄悄坐起來,晃了晃還不太清醒的腦袋。

她的腦子空白一片,過了許久,才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麽。

福福死了。

被人開膛破肚,扔到了江裏。

想起當時那個畫麵,蘇蔓的心髒像是被一個巨人猛地攥緊,疼得無法呼吸。

“醒了?”

底下傳來的聲音有幾分啞意。

蘇蔓垂眸,正好對上了厲聞川那雙陰沉的黑眸。

“我……”

厲聞川朝他伸了根手指。

蘇蔓以為是要她閉嘴,於是她抿緊嘴巴,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厲聞川皺緊眉頭,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蘇蔓歪著腦袋,不明所以。

厲聞川立馬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傅樂池,你不是說人沒事的嗎?她明顯燒傻了,你快給我滾過來!”

“……”

蘇蔓想起來了,她昨天淌了兩次江,發了一場高燒。

她再次看向床頭櫃上的酒精和冰袋,又猛地回頭看厲聞川眼睛底下的一片烏青。

所以說……

厲聞川是在病房裏照顧了她整整一夜?

為什麽……?

明明昨天還那麽凶地對她……

蘇蔓抿了抿唇。

無論原因是什麽,現在需要的是趕緊解開誤會。

並示弱討好。

於是她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且虛弱道:“老公,我沒燒傻……”

厲聞川身軀一震,扭頭擰眉:“你剛剛叫我什麽?”

“對、對不起……”蘇蔓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我不是故意這麽叫你的,我隻是……”

她話說到一半,咽了咽,又說:“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都不這麽叫了。”

“……隨便你。”

厲聞川將頭扭了回去,又按響了床邊的呼叫鈴:“沒事了,傅樂池,你可以滾回去了。”

正在走廊上奔走的傅樂池:“……”

蘇蔓將臉溫順地貼在厲聞川的胸膛上,強扯出一抹微笑:“昨晚,謝謝你照顧我。”

話鋒又一轉:“我想替福福報仇,可以嗎?”

厲聞川聞言冷笑一聲:“你打算怎麽報仇?”

就憑這樣一副虛弱的身體?

蘇蔓抬起臉看他,聲音很柔弱:“你幫幫我……”

她邊說,手邊攬住了他的腰。

厲聞川呼吸一緊,聲音也跟著暗啞無比:“你是覺得你的擁抱很值錢嗎?”

蘇蔓仰著臉去捕捉他的唇,再無從前的羞澀:“幫我,過後要我怎樣都可以。”

厲聞川微挑眉稍。

眼前的女人似乎有哪裏和以前不一樣了。

就神色而言,還是那副乖順、柔弱的樣子。

但是,就是有什麽變了。

“我一定要幫福福報仇。”

她大方地展示著她的決心,一隻手勾住厲聞川的脖頸,另一隻手捧住了他的臉,柔情似水的目光中藏著幾分堅定。

厲聞川眼眸微眯。

他剛剛果然沒有察覺錯,蘇蔓真的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還是那朵菟絲花。

隻是人們都誤解了這種花。

所有人都以為菟絲花嬌柔脆弱,隻會寄生依附他人。

卻不知道,菟絲花也被稱為“致命絞索”。

它能利用寄生者,去不擇手段地絞殺一切想要危害它生存的生物。

現在,蘇蔓慢慢釋放出了毒液,眸色魅惑誘人。

厲聞川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看,他很喜歡她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