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夏抬眸,對上溫淵丞比夜空更加深邃的雙眸。
那些紛亂的畫麵都被麵前放大的俊顏驅散。
深藍色的海襯得麵色有些朦朧。
男人眸光清冷,眼中倒映出禾夏茫然的神色。
俯身下來,溫柔的氣息撲在麵上,禾夏意識到會發生什麽,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被男人的手扶住肩膀,不容抗拒的拉近。
薄唇覆了上來,禾夏睫毛眨了眨,下意識的想推開麵前的人,手舉上來,卻僵在原地。
你要一步步的靠近他,讓他死心,心裏徹底沒有你的位置。
腦海中像是兩方聲音交戰,一麵天使,惶恐的搖著頭,你不能這麽做。一麵惡魔,用低沉的聲音**。
他把你當替身,你為什麽不可以假意柔順,把他騙入你的陷阱中,在棄之如履。
我怎麽可以這麽做?
怎麽不可以?你是被迫的,別忘了你母親的病還被攥在溫明雲的手中。
兩股聲音爭執不休,最終屬於惡魔的那一方占了上風。
眸底落下一片沉色,將眼中的掙紮掩蓋住。
禾夏閉上眼,主動回應這個吻。
男人眼中滑過一絲詫異,但最終壓了下去,唇齒交戰之中難舍難分。
身後的熒光海水中。
海水在拍打海岸的時候,時不時的閃爍出一絲藍色光暈,璀璨的藍色與海浪融合在一起,美輪美奐。
風吹動禾夏的長裙和頭發,纏繞住兩人的麵頰。
許久。
兩人分開,溫淵丞有些沙啞的聲音開口。
“回海棠小院吧。隻要你乖,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禾夏點頭,被迫陷入溫淵丞幽深的眸色之中。
說這話時,男人的眸光時明時暗,像是一頭不斷引人靠近的獸,企圖用短暫的放下爪牙,來偽裝平和的外表。
禾夏心中劃過一絲疼痛,稍縱即逝。
她朱唇微張,“好。”
男人心滿意足地將禾夏擁在懷中,頭撫上秀發,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哄自己終於學乖的寵物。
禾夏垂眸,壓住眼中的嘲諷,任由男人抱住自己沒有動。
時隔三個月,又回到了海棠小院。
搬進去的那天,禾夏沒有帶任何東西。
小嚴開車送她到門口,一臉歉意,“今天溫總的會議實在是走不開,禾小姐,你千萬別見怪。”
禾夏搖了搖頭,笑容無害,“沒關係。”
正巧這時鄰居打開門,看著這邊的動靜,似乎認出了禾夏。
“又回來了?”
遠遠的聲音傳來,能聽出隻是寒暄,並無其他意思。
這一聲讓人恍惚,好像她住在這裏許久,現在才回家。
禾夏衝鄰居禮貌點了點頭。
小嚴提著東西進去,大部分都是新的。
海棠小院一如當初離開的時候。
院中的花在人走之後沒人照料,播下的種子沒能如願地生長起來,光禿禿的泥土卷著幾根幹枯的殘枝,格外蕭條。
小嚴帶著東西匆匆推開門。
別墅中沒有太多變化,隻是空氣中多了幾絲灰塵的味道。
小嚴揚了揚手,開口,“禾小姐,我幫你收拾吧。”
禾夏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明明兩人和好了,這之中又摻雜著一絲詭異的氛圍,小嚴忍不住轉過頭去,眼前禾夏麵上的冷漠一閃而過,他以為是自己花了眼揉了揉。
看錯了吧。
小嚴躊躇開口,“禾小姐,你有什麽需求千萬不要客氣,溫總一定會想方設法滿足你。”
本意是讓禾夏放寬心。
然而聽在禾夏耳中多了一絲諷刺的意味。
禾夏垂眸。
麵前的房子沒變。
可她卻變了。
以前竭力無視兩人的身份差距,努力想站在同一水平線上戀愛的她,終於心甘情願當那人手中的金絲雀。
少了那份執念,也沒有想象中的難受,可能是麻木了吧。
禾夏揚起頭,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真不用,我自己打掃就好。”
小嚴點點頭,“缺的東西待會兒叫阿姨送來。”
說完便退了出去。
禾夏走進別墅中。
一切都停留在兩人爭吵的那一天。她拿走了所有精心準備的小飾件,也許男人並不在乎,現在隻留下空**。
禾夏仰頭,麵色複雜。
院子門口鵝黃色的燈光如願亮起,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溫暖。
星星撲閃著眼,月亮逐漸高升。
一輛車緩緩的開到海棠小院。
車門打開,修長的身影邁步出來,溫淵丞抬頭,看著院子門口久違的黃色燈光,眼中落下一絲溫色。
推開門,走過光禿禿的花園小道,打開別墅的門。
裏麵整潔幹淨,好像恢複如初,雖然少了許多小細節。
廚房中傳來陣陣香氣,抽煙機的聲音不覺得吵鬧,反而多了一絲家的味道。
僵直的身軀忽然間軟了下來,仿佛找到了一個可以棲息的家。
溫淵丞喉結滑動,沿著香氣抬步向前走了過去。
廚房中。
禾夏穿著圍裙,腰間不堪盈盈一握,正拿著鍋鏟翻動著鍋裏的菜。
一道臂彎從腰間圍了上來,清洌的雪鬆香氣撲麵而來。
禾夏動了動鼻子,語氣無奈,“別動,菜馬上就好了。”
男人的頭發蹭的脖頸癢癢的,此刻聲音低沉,像是醇厚的酒香溢開。
“你做飯?”
禾夏沒好氣,“怎麽,我做的飯不能吃嗎?”
手臂往後一頂,毫不客氣。
“讓讓,去把桌子收拾了。”
男人鬆開手,眉頭皺了之後,眼中卻沒有厭煩。
能夠這麽當麵指使他的,也隻有禾夏了。
禾夏話音剛落,就有些後悔了。
說好來當乖巧的金絲雀。
哪有這麽開口的?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身後的男人沒說什麽,轉身向外走去。
禾夏透過廚房的磨砂玻璃看去,男人站在桌邊,像是收拾桌麵的樣子。
禾夏壓下心中的異色,將鍋裏的西紅柿雞蛋盛了起來撒上一把蔥花。
菜都準備好了,魚香茄子,西紅柿雞蛋和一盤青椒炒肉,都是些家常菜色,沒有什麽特別的。
男人坐下來,儀態端正的像是吃西餐。
下一秒就在禾夏的畫中破功。
“盛飯。”
男人不得不又站起來,拿起碗認真的乘飯,露出手腕幹淨清晰的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