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笑著輕哼,知府公子,或許待在這裏也並非無用呢。若是她記得不錯,這個蘇州知府是太子的人。棋子,棋子,我便要讓你們的棋子為我所用。
“無事,我陪你下去吧。”秦思將臉上的麵紗又加上了一層,陪在青墨身側往樓下走去。青墨背身相對,眼中亦是深意模糊。
走過樓梯轉角,便是一片喧騰的酒色沉迷,而在青墨出現時,那陣喧騰有一瞬的安靜,隨後越發卷土而上。青墨步伐穩沉,隻是在聽見那聲聲高喝時笑意更濃。
不待青墨落地,一個儒生打扮的男子便衝上前來,將青墨牢牢抱住,青墨臉頰一紅,退開去,眼色卻是無盡的魅惑。
“青墨這幾日身子抱恙,今日隻能唱一曲,還請各位能夠憐惜青墨的身子,莫要怪罪。”青墨的麵色堆砌著麵具似的柔媚,秦思站在青墨身側,目光在大堂中遊走,直到看見一個打扮富庶的公子哥,才收回目光。
“也成,十日前你答應與我喝上一杯,今日可是要兌現諾言的。”那公子哥笑著,眼中賊亮賊亮的閃光。
青墨嗔笑著點頭,隨後站到花台之上。
婉轉的樂曲從絲竹管弦中起伏而出,青墨紅唇張合間,歌如黃鸝。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比翼雙飛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連理共結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表示改用了。)
哀怨之色在青墨的嗓音中流轉,勾起無限的深沉。而青墨的落寞神色更是惹人憐惜,待到她一曲唱罷,鼓掌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青墨提起衣袖,半遮住臉頰上的緋紅,步下了花台。她一下台便被許多人圍住,青墨出言婉拒,隨後將秦思拉住,這一動作,讓旁人將目光轉向秦思,紛紛好奇地問了起來。
“這是新來的姑娘?”
“這身段倒是不錯,就不知道這張臉長得怎麽樣了。”
說著,便有人伸手要拉下秦思的麵紗,青墨擋在身前攔住,尷尬為難之色猶帶著委屈。坐在一旁不曾出聲的公子哥重重一拍桌,大堂頓時安靜下來。
“青墨姑娘,我送你上樓。”
不愧是知府公子,一句話便壓下了所有的混亂,青墨嬌弱一笑,半靠著秦思上了樓。青墨並不迎著男子進屋:“張公子,今日青墨實在身子不爽,明日,明日青墨陪你喝三杯如何?”
說話間,青墨眼眸揚起,勾得張公子心神蕩漾,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他點了點頭,甩開手中折扇便下了樓。
青墨回屋,草草洗幹淨了臉上的脂粉,癱軟在塌上:“妹妹,明日我讓張公子入屋,你可需我做些什麽?”
秦思稍愣,隨後淡然下來,亦不拐彎抹角,她坐到青墨身側,貼著耳低聲言語……
次日早晨,在春花秋月樓尚沉浸在睡意朦朧中時,秦思便同青墨打了招呼要出門去。她不讓人陪伴在左右,隻說是要在蘇州城裏轉轉。青墨總歸不大放心,差了貼身的一個婢女跟去伺候。秦思想想,蘇州地方不小,萬一迷了路便不好了,於是也不再推辭。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一說也不是泛泛而傳。秦思在蘇州最繁華的街道上轉悠著,心中暗自想著。這蘇州不如京城莊重,卻自有小家碧玉的婉約,無論是林立的商鋪,還是腳下青石路,都自有一番韻味。
“青兒姑娘,這長平街(長評?我有這麽求長評咩?)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像這個五芳齋的小吃是青墨姑娘最喜歡的,而且特別難等。還有前麵轉角的胭脂鋪,裏頭的胭脂水粉是一流的,就算是京城也買不到。”跟在秦思身邊的那個婢女,原本很是安靜,秦思與她閑聊了幾句,卻打開了話匣子,現在興致勃勃替秦思介紹著蘇州城裏的玩意兒。
秦思便聽著,時而頷首答上幾句,也並不去看看新鮮,一雙眸子四處看著,在長平街兩邊的招牌上徘徊。
那婢女見秦思興致不高,說了一會兒也就不再開口,而是放慢步子跟在秦思身後。
街道兩旁的招牌各式各樣,秦思看得不禁眼花,可是這也是她唯一能夠尋到叔父的辦法了。她從未問過叔父是做什麽買賣的,她隻是聽聞爹爹提過,叔父甚愛書法,他的店鋪招牌便是自己寫的。當時,秦思還鬧著讓爹爹找出叔父留下的墨跡,端看了許久。
眼看著長平街就要走到頭了,秦思不免著急,腳下又快了些。身後的婢女小跑著跟上,口中喚著:“青兒姑娘,你是要找什麽?”
秦思左右揚起眸子,聽聞婢女的說話聲才不甘回頭。回眸一眼,一塊牌匾讓她有些眼熟之感,雲想莊。秦思眼中一柔,有了些期盼之意。方才大意了,這個雲字頗有特色,飽滿而帶著些瀟灑,與叔父的字跡很是相似。
“姑娘原來是要買布做衣服啊,眼光可真好,這雲想莊的衣裳剪裁新穎,隻是貴了些。樓裏沒幾個姑娘穿得上……”婢女隨著秦思走向雲想莊,低聲解釋著。
原來是綢緞莊。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對了,青墨姐姐喜歡吃五芳齋的糕點,我們既然出來便帶一些回去,要不你去給姐姐買著,我看看料子便去尋你如何?”秦思站在們邊,隨手拿起一匹綢緞,細細撫著那存存涼滑。
婢女略有猶豫:“可是姑娘若是走失了路,奴婢就不好交差了呀。”
“這一條筆直的道兒,我都能走丟不成?”秦思淺淺一笑,那婢女才應聲離開。
秦思等到婢女走遠,也不再看擺放在木桌上的布料,而是直直走向掌櫃的。
“掌櫃的,我想問問這個招牌出自何人之手?雲想衣裳花想容,是個好名字。”秦朝安就算是雲想莊的東家,也是藏在幕後的,秦思自然不好直言相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