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將朝中事務交托給了狄丞相與權將軍,並囑托天官好生看顧元貞,隨後帶著月夜與溯月二人匆匆前往南國去。剛剛趕到雁門一帶,秦思便收到了第二封信,信上寫著今夜子時,雁門關外二十裏,白雲坡。
“主上。”月夜低聲一喚,秦思方將手中的信折起來。她看了看遠處飄揚的風沙道:“走吧,先去雁門關。
……
雁門關一戰後,城門大封,想要入內著實不易。秦思三人臨近雁門關下時,正見一男子與侍衛僵持著。那男子手中握劍,手臂緊繃,似隨時便要出手傷人。
“主上,那人好生眼熟。”月夜在側一語,秦思這才抬眸打量起來,這一眼看去,此人倒真真是個熟人。隻是較之從前,少了戾氣,多了些沉穩。
“車內可是憶卿姐姐?”
秦思禦馬上前,正對上忘川回頭一視。忘川是個冷性之人,對著秦思頷首算作見禮。而車內的女子聽見這一聲,眼中刹那便含了淚:“阿離……”
“姐姐。”秦思翻身下馬,趕著步子上前,握住憶卿的手。憶卿一手反握著秦思,另一手扶在腰後。秦思順勢看去,目光正落在憶卿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姐姐你……恭喜了。”
憶卿頗為羞赧:“原本是要去南國尋你,卻耽擱了時日。知曉邊關打了起來,我才央著忘川領我來看看。”
“唉唉唉……要敘舊靠邊兒去。”城牆之上的侍衛對著幾人不耐煩地一喝,卻被月夜的眸光給鎮住。
“開門,我們要入關。”月夜說著,從袖中飛出一支袖箭,直直打在城頭上。
那守城的侍衛一慌,卻是顫著腿衝下頭吼道:“想進關,沒門。戰事未平,這雁門關內不得出入。”
“誰說的?”驕縱的聲音從城頭傳來,一道重物從城頭砸下,待到東西落穩,那不是頭盔又是何物?
小愛重重拍開那侍衛,對著城下一笑:“皇……姐姐。”
……
進了關,秦思一刻也不耽擱,直朝著葉筠一的屋子而去。一路上,青墨細細將安溪與雁門的事情說與她聽,在中門時遇到了一個將軍打扮的男子,青墨與他一禮,秦思揚眸一看,粗粗聽著青墨喚他“張將軍”,便知他是雁門*張燎了。心中掛念著葉筠一,秦思急急走過入了內院。
等目送她入屋,青墨才安排著其餘人歇下,自己則在外守著。
“筠一……”
看著榻上狀似安詳的葉筠一,秦思心頭揪著一痛。既然那人是衝著我來的,那我定會救你……
在屋中帶了許久,直到夜色如墨,秦思才緩緩退了出來。她思前想後都覺得不對勁,送信給她的人好似很了解她,對於兩軍之間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而葉筠一忽然病倒,這也太過蹊蹺,若說是齊仲天下的手,那天朝之中也必有他的內應。
微微蹙眉,秦思歎了口氣道:“青墨,月夜和溯月我是不能留下了,待我走後,你便將忘川兄弟請來,他自會盡心守著筠一的。”
“奴婢明白,還請萬事小心。”青墨應下一拜,隨後領著小愛親自將秦思三人送出了雁門關。
……
白雲坡。
白雲坡是獨立與韃靼和天朝之外的一處山坡,此地地勢複雜,如雲朵一般令人琢磨不定。秦思壓著子時趕到,夜風侵襲,遠處似乎有野獸鳴叫的回聲蕩漾而來。過了沒多久,便聞得一聲冷箭鋪麵刺來,秦思身形一閃,險險躲開。
“身手倒是進展不少。”來人一身黑衣,周身都籠在其下,看不見一絲麵容。
這聲音極為耳熟,秦思看著他走近,那步子,那身形,原來是他。
“關山一別,我便再未聽聞你的消息,我隻當那一條命已經還了你,卻不想你還會設下這局。”秦思看著黑衣人,心頭被苦澀鋪滿。
“還?我要你的命作何?我要的是你娘。”
見身份被揭穿,黑衣人索性拉下了頭上的黑布,月光將他的五官照得明朗,卻是張燎。看著秦思訝異的神色,秦朝定伸手一扯,*便落了下來。難怪葉筠一會防不勝防,那個雁門關的*張燎,竟然是秦朝定……
“我來了,解藥呢?”秦思無意與他糾纏,開口直言道。
“解藥就在這裏。”秦朝定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冷聲道:“你留下,讓你的兩個暗衛將解藥送回去。這一筆交易如何?”
“皇上……”月夜與溯月同時跪下,眉眼中滿是堅韌。有他們二人在,與秦朝定對敵也是有勝算的,根本無需秦思去犯險。
這個道理他們明白,秦朝定同樣明白,他輕哼著勾起唇:“或許你們二人聯手會勝我一籌,可這解藥就沒了……”說著,秦朝定作勢要將解藥扔下白雲坡。
“慢著,我跟你走。”秦思疾聲一喝,眸子裏的冷意盈、滿。
“皇上……不可啊。”
“爽快。”
兩道聲音一起響起,秦朝定當即上前製住秦思的脈門,手中的藥丸則是扔向了月夜。動作間,他已然挾著秦思上了馬。月夜與溯月顧及著秦思,不敢貿然追上去,隻好分作兩路,一人往關中送解藥,一人施展輕功跟隨著。
馬兒跑得極快,秦朝定將秦思死死定在前頭,手下的用力頗大,像是飽含著極濃的怒氣。
“有你在,虞靑一定會來。”秦朝定披著月光,麵色朦朧的說道。
“你想引出娘親,卻是盤算錯了。娘親中了劇毒,根本來不了這兒。”秦思垂眸說著。秦朝定害她也罷,捉她也罷,無非是為了一個情字。可世上緣分乃是天定,哪裏是能討要道理,說得清的。
秦朝定聞言,不禁放慢了速度,他咬著牙問道:“你說什麽?她中了毒?什麽毒?可有救?”
見秦朝定心中依舊記掛著虞靑,秦思回身,沉吟半響才輕輕喚了一聲:“爹,你我父女一場,阿離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過下去。從前是怎麽樣的,都忘了吧,大好的日子還在後頭。娘她的確是中了毒,險些丟了性命。現在她身子傷了根本,莫說千裏迢迢來雁門關了,就是稍加勞累便會複發。”
“不……我不信。”
“哈哈哈,無論你信不信,都莫要想將她帶走。”不知從何方飄來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對話,那聲音尚未落下尾聲,秦思便聽見身後的秦朝定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