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愛。”

秦思反手拉住小愛另一隻手,覃郡主見狀越發狂躁,她逼上去,緊緊拽著小愛的衣袖,眼中的癡迷之色更甚。她放著覃郡主對小愛下手,隻好吩咐溯月去擋住她:“溯月……”

秦思一呼,溯月當即上前在覃郡主肩上拍了一掌,覃郡主被打得往後退去,不知是吃痛或是其他,她竟然驚恐地大叫起來。

顧不得其他,秦思將小愛護在懷裏,上下看了看,見她無事才放下心來。眸光微微偏向身後,卻見溯月唇邊帶著血跡,秦思眉頭蹙起道:“溯月,你怎麽了?”

聞聲轉過頭的還有小愛,小愛看了看溯月的唇角,隨即上前在他的眉心一觸,那陣陣滾顫著的湧動傳來,燙得小愛手指震了震。

“不好,漂亮哥哥出手傷了郡主,便是傷了母蠱,母蠱損,他亦是自損。”

秦思當下起了自責之心,她不該讓溯月出手的。

“公主。”

小愛輕喚了一聲,示意是時候解蠱了。秦思微微凝神朝著覃汀雨走去。

“公主,屬下來吧。”溯月往前一步,卻為秦思一眼止住。小愛尚小,自然不可犯險。溯月身中蠱毒,更不能碰覃汀雨分毫。

“郡主瘋癲之態怕會傷人,公主還是讓外頭的侍衛動手吧。”小愛提議道。

秦思搖了搖頭,若是能為人所知,她也不必親自動手了:“此事不可讓外人知曉。”要知道南國民心剛剛穩定,若是有了蠱毒一說,不但是朝野掀起波浪,百姓惶惶不安,更有甚者會成為借口,清掃政敵……

巫蠱之禍,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

一步步走近覃郡主,秦思趁著她不備,在她腰側的穴道上點了點。她當即便癱軟在地昏睡過去。

封住她的血脈,隻怕那蠱毒會作祟,而睡穴卻無此顧慮。小心隔開覃郡主的手腕,這裏的血氣最為濃鬱,卻要拿捏好分寸,否則會傷及性命

拿著先前備好的水晶盞,將那血滴入盞中,點點的紅鋪滿了晶瑩之色。取血一盞,秦思擦了擦額間薄汗,從懷中拿出錦帕係在覃郡主的手腕上。

“小愛……”

小愛頷首應下,小心地拿出蠱王來。這次見蠱王,秦思不免驚訝,原本全身通透的蠱王變成了斑駁之色,再細細一看,蠱王表麵依舊剔透,隻是體內出現了斑駁的深色。

“它感應到了有蠱在四周才會變成這樣。”小愛說著,將蠱王取出放入水晶盞中。

那蠱王著實靈巧,不但不順著血色往下陷,反而翻滾著身子緊貼在水晶盞的壁上。那盞中的血越發的淺,可這奇怪的是,蠱王竟然全身沒有一點紅色,依舊那般通透。

等到水晶盞中的血被吸光,小愛從脖子上拿出一塊玉來。那玉是碧綠成色,在幽暗的屋子裏顯得極亮。

她將玉放在溯月身前,那蠱王竟然自己爬出了水晶盞朝著溯月而來。

溯月平躺在地上,小愛解開他的袖繩,那手腕處竟然隱隱鼓出怪異的弧度。將那玉佩放在溯月的手腕之下,小愛便退到一旁,那蠱王挪著身子爬到溯月身邊,停在他的手腕間不再挪動。

那飲下的血在蠱王體內暗暗湧動著,原本的深色變作了磚紅。而隨之傳來了溯月忍痛的輕哼聲,從他的頸側漸漸隆起一處,順著血脈經絡往蠱王這處靠近。

一寸寸地遊走過,看似緩慢,卻是溯月極致的痛。

眼看著子蠱到了溯月的手腕間,小愛當即劃開了溯月的脈門一線。那細窄的血口忽而被崩得極大,從中有一枚青灰色的蠱蟲緩緩爬出。

那子蠱鑽過皮肉從血縫中緩緩爬出,將秦思與小愛的心提的老高。像是印證那處擔心一般,子蠱在爬出一半後頓住。隻見它朝著那玉的亮光湊了湊,隨即與蠱王對著晃了晃身子,蠱王朝著子蠱的方向挪了挪,很快便和子蠱糾纏在一處,蠱王緩慢地將子蠱壓在身下,幾人再一看去,哪裏還有子蠱的影子……

“那蠱……”

“被吃了,蠱王解蠱一次便會耗損一分,吃其餘的蠱乃是大補。”

秦思頷了頷首,垂眸向下看去,溯月已然暈了過去。唇角輕勾,這倒是個漢子,愣是沒叫一聲疼……

“月夜。”秦思對著暗處一喚,便見一個黑影落下,載著寒氣的衣衫裹在身上,顯出那窈窕的身形。

微微一笑,秦思回神牽起小愛走了出去,將滿室月光留給他們……

“辛苦你了,小愛。”秦思側過臉對著小愛輕聲道。

小愛回以一笑,她不禁回頭看了看,那幽幽月光下,月夜正跪在溯月身邊,眼中是潰散的情意,而溯月閉著的眸子似乎顫了顫……

隨著覃郡主沒落,柴郡王離開,南國局勢穩定下來,而秦思亦是在宮中安心待產。兩個月後,虞靑與蘇離淵傳回書信一封。書信上說,虞靑的毒已經清了,隻是蘇離淵身體尚未複原,暫不歸朝。

……

而青墨載著秦思之疑惑一路往天朝而去,這一路青墨根本不曾休息,疾行而走。她不敢鬆懈一分,這不僅是因為秦思所托,她是影閣一員,亦是知道其中有內賊的危害的。

影閣收容各方消息,從未有誤。若是有人刻意將消息放了出去,影閣名譽毀去是小,天下大亂是禍啊。

隻是不想,青墨在臨近京城之時遇上了大雨,行程不禁慢了下來,這一停,亦是遇到了刺客。

淅瀝瀝的雨沿著天幕往下掉去,青墨一身濕淋地步入京城城郊的破廟,那破廟怕是有一段年歲了,頂上出現了好幾處缺漏。廟內的地麵被打濕,青墨隻得尋了一處稍顯幹燥的角落坐下。

伸手拍了拍被黑泥裹住的鞋麵,青墨掀開身側的一層被打濕的稻草。

“呼呼……”

剛剛關好的門扉被風吹開,細密的雨點打了進來,青墨心中不由咯噔一沉。隨即收斂心神站了起來,待凝神看著並未有異常動靜,她才朝著大門走去。

不知為何,青墨心中越走越不踏實,她順著門扉的縫隙看去,外麵依舊大雨傾盆,沒有一點亂象。

她愈發謹慎,腳下步子也越來越輕……

心中的慌亂傳到指尖,青墨定了定神才觸碰上那破敗的門扉,門扉順著青墨的力道往前推了推,就在青墨稍稍鬆下一口氣的時候,忽而一陣銳利的殺氣從門扉另一邊傳來。青墨急急往後退開,她邊退著邊將門扉重重往外打去。

那門扉破敗不已,哪裏經得住雙方同時使力,頓時被拍成片片木屑,散落開來。

青墨根本無暇看清對她下手的人是誰,便見一道劍光直衝著麵門而來,她腳下往後一退。看了一眼右側的窗柩,青墨抓起一旁的稻草便往來人麵前撒去。這並非是要抵擋他,而是借著一瞬的遮掩,跑向一邊。

來人冷哼一聲,直直朝著青墨腳步轉去。

青墨腳下左右變幻,一時讓來人生出幾分迷糊來。青墨借機運氣,從腰間拿出暗器匕首朝著來人射去。來人功夫不弱,揚手揮臂間便打開匕首,青墨飛身一撲從窗柩中破空而出。

外頭的雨聲愈發的大了……

青墨身形一穩便朝著遠處躍起而去,刺殺之人很快追了上來,她隻得拚盡全力向前方追去。這刺客的輕功比青墨強上許多,在身後緊追不舍,青墨從懷中掏出一物來,避開刺客便將那東西朝著天上擲去。

刺客看著青墨速度慢了下來,動作反而更快,手中的鋒銳直直朝著青墨的脖頸而去。

青墨螓首不斷晃動,那劍光夾雜著青絲段段落下,青墨此刻與刺客對立著,那刺客麵色陰厲,一雙招子帶著極強的殺意。

他的動作極快,青墨邊躲邊退,目測這二人之間的距離,借著傾盆雨勢躍身飛上一旁的大樹,青墨握住樹幹,在刺客尾隨而上的空檔拔下頭上的玉簪。

這簪子由粗到細,卻是能夠打開來的,那玉簪尖銳的一頭被青墨用力扭開,她輕輕一笑,身上的狼狽絲毫不奪她的半分氣質。

那玉簪緩緩傾斜,從中落下些粉末來,那粉末遇水變作了紅色,刺客見狀一驚卻是躲避不及。猛地撤回力道,肩頭依舊被紅色的不明水珠滴個正著。

那水珠觸碰到衣衫,立刻將衣衫灼傷,刺客吃痛一哼,有些不穩地落在地上。

“竟然是化屍散。”刺客冷聲道。

青墨燦然一笑,俯視道:“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要追殺我?”

“哼,該死之人問什麽緣由。”

刺客的話惹得青墨一笑:“該死之人?”頷首間,她繼續說道:“也好,你既然認得我手中東西,不妨看看,你我誰先死……”

“哈哈哈哈,你化屍散雖然厲害,可也是用得完的,我倒是看看你最後怎麽死……”嘲諷地聲音在雨天裏格外明顯。

青墨不鹹不淡一笑,看似沉得住,實則心中卻是沒有底氣的。那信號發了出去,卻不知究竟有沒有人看見。思及此,她握著化屍散的手越發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