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欲擒故縱

鎮撫司駐印度千戶所,由於公務需要,這個大明唯的特務機構不但有注入了一批精幹的漢人錦衣衛,而且還下設了一個東印度情報局的機構,情報局招募了大約四百多名印度本地的人員,其中以錫克人人數眾多,此外,還有一小部分親近漢人的馬拉緹人、印度土人、孟加拉人、旁遮普人、裏雅人,這些人經過最苛刻的忠誠測試之後獲得了南鎮撫司的信任,並且被派往印度各地搜集情報,再以匯總的方式搜羅至情報局的分析司,分析司將許多資料存檔之後,選擇出一批突發事件上呈千戶所,最後千戶所的錦衣衛再進行該突發事件的起因和目的,寫出結論送交東印度各行政以及軍事機構供其參考,另外,所有的資料都將進行備份,送呈南京鎮撫司總部進行存檔。

因此,大部分地區的千戶所最多維持在五百至一千人左右的編額,但是東印度千戶所的在編人員卻超過了三千人,縱是如此,位於新城都城總督衙門附近的千戶所衙門辦公人員也不過一百餘人,其餘的大部分人手散步在印度各地忠實的執行著刺探、策反、培養親漢人勢力等方麵的工作。

南鎮撫司駐東印度千戶所千戶官性周名俊,此時他坐在正堂,正看著一份密報出神,密報的內容很簡單,卻讓人聳人聽聞,根據情報,遜克王在國內突然集結了大軍,並且了征召了所有貴族的私兵向不明,而另一邊,一隊使者已經進入了新四川,向東印度總督提出了談判請求。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辨別這個消息來源的真假,並且盡快的呈送到東印度總督衙門以及海都軍團總督張有德、最近新登陸的印度殖民軍團總兵徐達昌手裏去。

“大人。

”一個百戶銜的年走了進來,朝周俊行了個禮,隨後慢慢踱步到案旁。

“方城,你來了?坐下,這裏有密報需要你看一下。”周俊將密報遞到方城的百戶手裏。

方城乃是千所分析司的百戶有情報都需要由分析司進行辨別推斷真假,畢竟下頭的錦衣衛可不會絞盡腦汁管這些東西,捕風捉影之後立即將情報呈上,讓分析司去費腦筋。而方城顯然是分析司中的者,一般情況下些並不重要的情報大多是交由下屬的錦衣衛去做,除非遇到了重大的密報戶大人也不會讓他親自動手。

方城立即明白了這份報的份量,立即肅容端詳起來,隨後半闔著眼開始想著什麽,隨後道:“大人,情報不論真假,都該呈報各衙戒備且屬下以為,此情報應當有八成的真實性。”

不周俊問起方城已經侃侃而言起來:“楊大學士雖然準許蠻人求和,但是畢竟條件過於苛刻蠻王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是割去他的領地和交出他所有的財產另一條路則是奮起反抗,畢竟遜克王雖然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卻並非沒有一擊之力。”

周俊若有所思地道:“可是他們為什又要派出使者?”

方城是情報分析出身地。聽周俊地問題不由得笑道:“這自然是掩人耳目。暗度陳倉地計策。遜克王實力弱小。既然要戰。自然是要投機取巧地。他一麵派出使者大有可能是想麻痹我們。讓我們認為他們一心求和。防備自然而然地鬆懈不少。這個時候止戈一擊。恐怕……”

周俊點了點頭:“明白了。方百戶地意思是。立即向各衙門通報。立即做好準備?”

“事不宜遲。”方城眉頭隱隱皺起了一些憂色。這份情報呈送過來地時間至少超過了三天。三天可以發生很多事。若是遲了一步。說不定要真要吃虧了。

周俊點了點頭:“千戶所由你坐堂。我親自去總督府稟見楊大學士。”……………………………

總督府內已經坐滿了東印度地各主事官。上首地是楊嗣德麵色鐵青。右側分別是張有德、徐達昌以及該省地都指揮使王昌。左側則是汪進望以及本省地布政使、監察使以及南鎮撫司千戶周俊。

“想必諸位都已經接到了周千戶的緊急情報了吧。”楊嗣德徐徐開口。

“楊大人,蠻人出爾反爾,末將與徐總兵各自提兵分兵兩路,俘回蠻王,聽候大人發落便是。”張有德脾氣不是很好,畢竟蠻人是在他手裏求的和,這些日子以來向朝廷匯報給出意見的也是他,如今遜克王玩暗度陳倉這套把戲明顯就等於戲耍了他張有德,張有德現在恨不能生剝了遜克王的皮。

徐達昌的八萬雇傭軍團如今已全部登陸,駐紮在新城都城外,膽氣也壯實了不少,跟著附和:“末將願做先鋒。”

楊嗣德撫虛不語,把蠻王宰了倒沒什麽,隻是朝廷現在當務之急要辦的是搞到一塊無人的沃土出來建立新省,而沒有了遜克王,那麽開辟無人區就等於是一紙空談,因此,現在的問題不是幹掉遜克王,而是給予蠻人致命一擊,既要狠狠的敲打,又不能一棍子打死,楊嗣德沉吟了片刻:“汪大人,若是有蠻人的使者前來,你負責好好招待,不管他們說什麽,你一應應承,要將他們待之上賓,切切不可怠慢,更不能讓對方察覺出什麽。”

汪進望欠了欠身:“大人莫非想將計就計?”

楊嗣德點了點頭,接著目光落在南鎮撫司千戶周俊身上:“周千戶,這些日子你重點將人手放在這一邊抽調一些人出來,對城內的可疑人等盯著一些,遜克王若是有行動,說不準也會派出探子。”

“末將遵命。”周俊欠身拱手。

楊嗣德喝了口茶,張有德卻坐不住了:“大人到底怎麽處置?末將怎麽聽得一頭霧水。”

汪進望笑道:

隻管依劉大人的吩咐便是,有好戲看的。”

楊嗣德這才徐徐道:“皇上曾經說過,張將軍忠勇有餘,額,咳咳……海都軍團總督張有德何在。”楊嗣德原本想說忠勇有餘、智商不足,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吞了下去咳一聲換了一副嚴肅的麵孔:“海都軍團駐紮城池十裏之外明日總參謀長李定國大人就要抵達,一切安排,由李參謀長負責,還有徐達昌總兵,今日的事誰都不可外傳都明白了嗎?”

“明白。”楊嗣德是內閣大學士兼著兵部尚書銜,又是欽差說的話,大家自然連連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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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定國從新瓊州抵達新城都,剛被迎到衙署,便被楊嗣德迎入了總督衙門,二人在耳房裏商議了整整兩個時辰李定國的臨時參謀部也尋覓了地址,不消一上午功夫五道密令便傳了出去。

又過了兩天,遜克王的使者總算到了他們受寵若驚的是,東印度總督親自出城相迎語之間要多友好,有多友好,使者們放下了心,很快,他們發現漢人竟然十分大氣,這些使者的任務是來麻痹漢人的,因此對漢人開出來的條件故意做出了一些小糾纏,譬如割讓一半土地實在太多,能否減少幾個城市,又或許是賠款太高,能不能減去那麽一丁點。而他們的談判對象汪進望其實也是抱著忽悠的態度談判的,因此,也十分大方的表示完全沒有問題,隻要遜克王奉天朝為正朔,就是再減去幾個城市,再減去一些賠款都沒有關係,大家是兄弟之邦,友好近鄰,兩國的友好關係是牢不可破的。

雙方各懷鬼胎,日再談判桌上瞎扯,反正自己清楚這些承諾都是假的,原本遜克王使者們所料想的爭鋒相對似乎並沒有出現,反而談判的雙方在談判桌上更多的是在敘述雙方的傳統友誼,這自然不是汪進望瞎扯出來的,汪進望連書也一並帶來,說兩百年前,大明的船隊曾經抵達了貴國左近,受到了貴國的熱烈歡迎,因此,‘兄弟之邦’又開始翻開曆史,尋找出一個個幾百年前的友好事例。

會議談到了這裏,心滿意的使者便提出告辭了,並且表示大明在一個月之後可以隨時前來接收土地,而在此之前遜克王也將親自奉送賠款交割,臨別時,受到款待的使者甚至與汪進望相互擁抱,相互道別,汪進望飽含著友誼的淚水一直將其送至十裏之外,這才怏怏而回。

沿路上,使者甚至看到了明軍的營盤,大大小小錯落有致在新城都的西部,連綿十裏不絕,令使者們詫異的是,周圍連負責警戒的明軍都看不到影子,偶爾有幾個出來巡查的也是匆匆而過,戒備不可謂不鬆懈。

…………………………

遜克王舉傾國之兵暗在距離東印度邊境二十裏外的森林匯集,整整二十萬印度土兵整裝待發,雖說這些土兵個個長著一副營養不良的臉,渾身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甚至有一部分人隻能裝備最原始的木棍,背著藤牌,但是遜克王相信,如果突然襲擊,他至少有六成以上的勝利希望。

現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著使者的返程,以確定明軍根本毫無戒備。

幾波匆匆而去的探子也回來了,他帶來的消息還算滿意,整個新成都城防禁鬆懈,顯然並沒有發現遜克王的異動,遜克王心情逐漸開朗起來,雖然他的小兒子仍然落在漢人的手裏,但是現在當務之急的是,解決掉這些豺狼護家族的統治。

潘迪特原本是反對襲擊計的,如今見到情況穩定,也有了不少的信心,他重新整編了一支殘餘的象騎兵和馬拉緹騎兵,雖然規模比原來小了不少,但是遜克國總算又有了一支主力的武裝。

正在一對父子心急火燎的功夫,終於,派去新城都的使者終於返回了邊界的另一側。

“大王,我完全可以肯定,漢人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們似乎還在等待著我們割讓土地和賠款們的城市仍然繁華,隻是沒有一丁點的備戰氣氛,他們的官員滿是喜慶,似乎以為戰爭已經結束,該是收獲的時候了王,請大膽的派出您的大軍吧們的軍營防禦鬆懈,沒有任何的防衛,我敢保證我們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濕婆保佑我們。”使者興致勃勃的對父子倆講起了新城都的我見聞,最後得出了結論。

“大王,請看是我和他們共同簽署的協約,大明自認為得到了和平並且打算狠狠的敲上我們一筆,而我毫不猶豫的簽上了我的名字人的總督與我甚至保持了相當好的友誼,他們絕沒有在防備我們們的軍營甚至是敝開的,甚至連最基本的巡邏都異常鬆懈。”使者掏出了一份精美的折子,指了指上麵用漢印兩種文字擬定的協約,接著將它遞給了遜克王。

遜克王嘲弄似的笑了笑,毫不猶豫的將合約撕成了碎片,在他看來,這些紙麵的約定就是用來撕毀的:“那麽,辛苦你了,你為我們立下了大功。”

遜克王更加自信起來,他承認,漢軍是個極為可怕的對手,但是,他並不認為一個睡著的獅子能夠對他有多大的威脅,他就算是一隻螞蟻,也要將這頭獅子吞下去。

潘迪特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難道不是嗎?現在漢人沒有任何的準備,而他的父親已經磨刀霍霍,舉起了屠刀,就算是漢人再厲害,他絕對不相信能夠在慌亂的情況下組織起反擊,就算是組織起了反擊,優勢也已經站到了他們的一邊。

“父親大人,我想,我們隨時可以出

越過邊境去,讓不可一世的獅子嚐嚐我們的拳頭。梧的身子隱現出盤根錯節的肌肉,他又充滿了活力。

遜克王臉色隨即有些頹廢:“如果拉瑪勢賈姆也在這裏,那該多好。”

潘迪特隨即也黯然下來,他清楚,那個弟弟一直覬覦著他,總是認為父王對這個哥哥的偏袒,嫉妒甚至充斥了他的整個身心,可是,潘迪特顯然比拉瑪勢賈姆要厚道了不少,至少他不希望他的弟弟發生任何意外:“父王,隻要我們獲得了勝利,我們會有足夠的俘虜換回您的兒子、我最親愛的弟弟的。”

遜克王點了點頭,振作起精神:“通知所有的士兵,今天夜裏歇息一夜,明天出發。”

…………………………

清晨的晨霧沒有散去,地麵上猶如蟻群一般黑壓壓的隊伍開始匯聚成一條條人流向東印度方向快速移動,所有的印度土兵都接到了命令,誰能夠最先抵達戰場,那麽他們將獲得一塊土地,並且還有足夠的銀幣,這些獎勵對於來說還是相當有吸引力的,因此,所有人卯足了勁的開始隨著萬夫長、千夫長、百夫長的戰旗湧動,漫山遍野、絡繹不絕。

“前進,我們的敵距離我們還有五十裏,天黑之前必須趕到,給他們致命一擊。”精神煥發的潘迪特發現,漫長的邊界上竟沒有任何的漢人士兵巡邏,偶爾有幾支印度人組成的巡邏隊,也被馬拉緹騎兵迅速接近,並且砍掉了他們的腦袋。

這是一個好兆頭,漢人都蠢豬,居然相信了聰明的馬拉緹人的話,他們竟不知道,馬拉緹人是印度大陸上最聰明睿智的種族,潘迪特的自信心終於完全恢複了,一個月前那場惡戰他已漸漸的淡忘,被割開的傷口結上了疤,不再流血,不再有任何的傷痛,他現在最想要的,是衝垮那隻不可一世的漢軍,恢複他的榮譽,洗刷他的恥辱。

“潘迪特。”遜克皺著眉頭,騎著神駿的白馬,他對現在的行軍速度並不滿意:“這些奴隸和賤民實在太慢了,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我們還沒有展開襲擊,漢人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沒有多少時間了,你懂了嗎?”

潘迪特駕馭著戰馬向王靠攏:“好吧,我帶著騎兵先走,等我將他們擊垮之後,接下來的就看父王的了。”

如剩餘的象騎兵和馬拉緹騎兵人數沒有超過一萬人,但是對於潘迪特卻足夠了,他相信,突然給予毫無防範的明軍一擊還是足夠了,等明軍一亂,隨後而來的步卒迅速的將明兵分割包圍,縱使損失將會慘重,但是勝利的天平仍舊會傾斜向偉大的遜克家族一方。

號角嗚嗚的吹響,聽到號角的騎兵極有默契的開始脫離隊伍,向潘迪特的大旗集結。……………………………

新城都,原本寧靜的氣氛突緊張起來,回到土地上的漢人又開始向城池湧去,整個新成都的防禁陡然森嚴起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城門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緊緊關閉,女牆之上,一個個滿是殺意的臉露了出來。

而在城外的軍營,卻顯得如往常一樣,整個營盤裏隻有極少的士兵,懶洋洋的仍未起營,營中的篝火已經熄滅,飄渺的餘煙升上天空,一切安靜的可怕。

約翰森坐守在前營,他的眼眸很是憂鬱,是的,從昨天接到參謀總長的任務開始,他就一直這樣,因為他和他的三千名士兵將坐守在這連綿十裏的空蕩營房裏,而根據總參謀長的意思,他和他的英軍士兵的任務是誘餌,也就是引誘蠻人突襲。

約翰森當然知道,當那些野蠻人對空蕩蕩的營房發起攻擊的時候,隻要英軍能夠防守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隱藏在附近的明軍將會四麵八方殺過來,將這一夥無恥的野蠻人包圍、切割、最後一口口的吃掉。

約翰森可並不是個白癡,這一切都還隻是計劃,計劃與現實總是有落差的,或許一點點的落差,就將送了他和士兵們的性命,他擔憂的是如果合圍的明軍如果晚了一步的話,那麽後果是什麽?

約翰森發著苦笑,而他的士兵們顯然並不這樣想,他們興致勃勃的拿著鍁鏟正在挖掘壕溝,這是明軍的一種作戰方式,很是有效,特別是對敵人的弓箭和標槍來說,現在約翰森儼然成了一名盡責的包工頭,用對苛刻的目光去檢查哪些完工的地段,對於他來說,這一條可憐的防線也是他們最後的防線,如果稍微出一點點問題,那麽他的士兵就將成為蠻人屠戮的對象。

約翰森唉聲歎息,他甚至再想,如果自己不興衝衝的趕來助戰,恐怕就不會遇到今天的麻煩了吧?想歸想,這畢竟是大明水陸兩軍的核心,總參謀部的命令,雖說他並不律屬於那個參謀部,但是為了保持兩國的傳統友誼以及對盟友的忠實承諾,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好好幹下去。

“小子,你沒有吃奶嗎?挖深一點,否則要你好看。”懊惱的約翰森開始找到了一個發泄的目標,一個偷工減料的士兵被他抓住了,他想跳進未完工的溝壕裏去踢踢那個士兵的屁股,可是他的副官卻攔住了他。

“閣下,請不要這樣,戰爭即將來臨了。”副官的理由很蒼白也很有效,畢竟在臨戰前踢了一個士兵的後果雖然不嚴重,但是也難免會影響到該士兵的心情,可憐的士兵是去當炮灰的,說不定這場戰役之後就會永遠長眠,何必要給他們心理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