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節 情深幾許(1)(求收藏)
“大夫,他怎麽樣?”因為自己太過焦急,總是在那個郎中診治時對他大呼小叫,於是被趕了出來。坐在院子裏幹等許久,早就已經不耐煩。一見郎中與楊少臨一起出來,趕緊迎了上去。
那個已經年過半百的郎中看了我一眼,神色凝重,半晌才搖了搖頭。
我本就忐忑不已的心,瞬間沉到了冰穀裏,看了看隨郎中一起出來神色不虞的楊少臨,咬牙切齒地開口,“你搖頭,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安楚他已經沒救了嗎?
“那位公子身上餘毒未清,此次重傷導致毒發,老夫無能為力。”那個郎中搖頭晃腦,滿臉都是可惜之色。
“你說無能為力是什麽意思?”我沉下臉來,心裏已然暴怒,上前就抓住他的衣襟,憤怒的搖晃著他,“你不是城裏最好的大夫嗎?怎麽可以說無能為力?小心我殺了你。”
餘毒未清?安楚體內,竟然還有餘毒未清?
那麽他怎麽會從慕容山莊跑到這裏來?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為我?
我隻感覺有尖銳的玻璃,在我本來已經血肉模糊的心上繼續劃出一道道清晰的血痕,痛得幾乎要無法忍受。
“月回,你冷靜點。”楊少臨見我癡狂起來,那個郎中幾乎就要喪命於我手下,慌忙將我拉到一邊。
“你要我怎麽冷靜。”我怒吼一聲,憤然甩開楊少臨的攙扶,“安楚他是為了我才受傷,我怎麽可能讓他死去?我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他也不是沒救。”那個一得自由就遠遠退到一邊的郎中涼涼地插入一句。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幾秒,隨即反應過來,忽視心裏忽然湧上來的喜悅氣泡,我疾步上前,“你能救他?”
見我上前,那個郎中連連後退,“老夫沒有辦法,可是姑娘必定有辦法。”
“我能有什麽辦法?我不是大夫,不會救人。”我用相當危險的眼神瞪著郎中,深以為他是在玩我,所以語氣相當的不善。“你要是救不了他,我不會放過你。”
“月回,不要急,先聽大夫把話說完。”楊少臨走上前來,站在我身側,緊緊握住我一直在發抖的右手。
我沒有抵抗,隻是靜靜感受著從他手上傳來的,鼓舞的力量。
“那位公子是因為毒發而氣血不穩,所以才會導致藥石無效。可是若有解毒的方法……”
解毒的方法?
我眼睛一亮,也不待那個郎中說完,當即吼了一嗓子,“來人,給我準備快馬,我要去烈城。”
解毒一事,非找慕容盈盈不可。
就怕別人去請她,她不願意來,因著李墨白的事情,她對楊少臨頗有微詞,隻怕要請她過來不會有那麽簡單。
若我親自去,許還能請動她。畢竟,她還是要賣李墨白幾分顏麵。
當然,若是她不願意,就是綁我也要將她綁來。
想著,我又對那個郎中補上一句,“這段時間,你必須保住他的性命。”
“那是自然,醫者自當救人,小姐盡可放心。”那個郎中點頭應下。
我的心,稍微平靜下來。
“你知道騎馬嗎?”驀然地,楊少臨閑閑地插入一句話。
我愣了愣,額頭上滴下幾滴冷汗來。
是呀,我不會騎馬。
“你知道該怎麽去烈城嗎?”楊少臨再次閑閑地加上一句。
我垂下頭,感覺自己被楊少臨的氣場死死的壓製住,無法動彈。
我也不認識路。
楊少臨歎了口氣,忽然轉身,將我攬到自己懷裏。“安楚的事,交給哥處理,好嗎?哥保證不會讓他死掉,你相信哥嗎?”
最後一句話,楊少臨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抬起頭來,看見楊少臨嫵媚的五官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之色。
從他陪著我跳下懸崖開始,我便是信他的,所以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隻一瞬間,楊少臨的神色便如同冬雪消融後的山穀,無數爛漫的野花隨著微風綻放,歡樂地跳著嫵媚動人的舞姿。
“從昨晚開始,你便一直沒睡,肯定累壞了。安楚他這裏哥會讓人照看著,你先去睡一下。不要讓安楚他醒來時,看到你憔悴的臉。”楊少臨帶著寵溺點了點我的額頭,將我放了開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沒有反抗,對著那個郎中笑了笑,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剛推開房門,便看見桌上放著的那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昨晚因安楚受了重傷,回來後我便將這個盒子塞給了九月,之後一直守在安楚的房裏,竟然還沒有來得及看看,李墨白究竟送了什麽給我。
輕移到桌邊,伸手在盒子上的紋路上摸了摸,終於定下神來,將盒子打開。
看到裏麵的東西,我的眼淚,幾乎立時忍不住的掉落了下來。
盒子裏放著的,是一個栩栩如生卻隻有手掌般大小的木偶,因繪上了顏色,幾乎第一眼,我便認出這個木偶的原型,是李墨白。
俊美無儔的臉,紫氣氤氳的眸子,大紅的衣裳以及挺拔如竹的身材,這必是李墨白無疑。
我顫抖著雙手,將木偶小心的捧在手上,細細地看了又看。
這簡直就是李墨白的縮小版,實在太像了。
半年前在‘罪獄’裏時,因為被簡行羞辱,扯壞了我身上的衣裳,李墨白送的那塊錦帕也消失無蹤。
許是因為掉落在地上,而當時場麵混論,所有人都沒有留心的緣故。那塊錦帕,與安楚的那塊刻著‘罪’字的玉佩,一起永遠的留在了那個已經坍塌的地方。
除了紅袖,我身邊已經沒有可以懷念李墨白之物。而那塊玉佩,也已經永遠都無法還給安楚。
我不知李墨白贈送這個木偶給我的深意,我隻當自己,又多了一件可以拿來回憶的東西。摸去臉上的淚水,師父他,必定不喜歡看到我為了他哭吧!
我可以不哭,雖然心裏,已經泛濫成河。
低頭時,發現盒子裏,竟然還放著一封信。
信用火漆封號,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我拿起來看了又看,心裏有些疑惑。裏麵會是些什麽內容,竟然讓他如此慎重,甚至用火漆給封了口。
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拆開,抽出裏麵仔細折疊好的宣紙來。
上麵的字跡,我再熟悉不過,剛勁有力幾乎力透紙背,遒勁又不失瀟灑。隻看了一眼內容,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再次從眼眶滑落。
“小梨,生日快樂。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師父應該已不在你的身邊。又或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不能親口對你說一聲生日快樂,對不起。
師父答應了你那麽多事情,如今已經全部無法做到,對不起。
不能繼續陪在你身邊,對不起。
幸好,師父手藝不差,這個木偶,是師父親手雕刻。以後,就讓它代替師父,永遠守護你。”
看到這裏,我的心無限腫脹起來,猶如浸泡在醋裏麵,酸澀難以忍受。我幾乎要忍不住放聲大哭,可是我不能讓他人看到我此刻的摸樣,隻好抬起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任由淚水從指縫間滑落。
師父,你何曾對不起我。你何曾有對不起我。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是。
是我,害了你!
“小梨,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
那時你還小,如今隻怕已經忘記。
可是,我卻記得很清楚。
那時的紅梨,開得很是燦爛,紅若豔霞。你葬花時那個落寞與孤寂的眼神,我一直深深地記得。
其實,從第一眼起,師父就覺得,你不單單隻是一個四歲的小孩。
你的機智,你那不服輸的堅強,受傷後也不後退的倔強,都讓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小孩。
可是,你卻是一個真正的小孩。
陪伴著你的這十年,師父一直都很高興,每天在江湖裏打打殺殺,師父其實已經很累了。能這樣每天心平氣和的看著你一天天長大,真的是師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
遇見你,是師父一生裏,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師父知道,如今你一定有許多的疑問,而這些答案,師父都知道。
可是小梨,師父不能告訴你。這些東西,有師父替你背負著就好。切忌不要去打聽自己的過去,所謂的真相,越是靠近,越會失去所有。
隻是,你必須學會去分辨,你身邊的人,哪些是為你好,哪些是想要利用你。
善良並沒錯,可是對敵人寬容,他便會在你失去防備的時候,殺了你。
當年,我爹便是相信了不該相信的人,最後失去了所有。
為此,師父必須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你不得不防。
也唯有他,你絕對不能相信。”
“小姐。”我正待看李墨白說的這個人是誰,房門忽然被人用力的推開來。
我不得不抬眼去看,隻見初悅端著茶盞,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我皺起眉來,收起手上的宣紙,塞進懷裏,淡然的開口,“怎麽不敲門?”
雖然初悅在我的玉梔園裏當差的時日不久,卻從來沒有這麽魯莽過,而且,她似乎也不是個急躁的人。
聯想起今晨,羅言對我說的,昨夜曾見初悅在我房門口鬼鬼祟祟,被發現後倉皇逃離的事情,我的眉峰更加蹙緊。
我本就對她有所懷疑,加上此時的事情,心裏的疑慮更甚。
卻不能表現出來,隻是不動聲色的瞪著她的回答。
初悅定了定神,腳步雖然有些虛浮,卻疾步走上前來。
就在要到我眼前時,忽然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我慌忙伸手去扶她,初悅倒在我臂彎的同時,隻覺得胸前一熱,茶香四溢。
我暗叫不好,慌忙鬆開初悅,也不顧自己的狼狽,急忙將方才塞進懷裏的宣紙掏了出來。
宣紙已經完全被茶水打濕,墨水遇水暈染開來,字跡變得相當的模糊。
“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初悅抬頭看了宣紙一眼,慌忙跪了下來。
我又氣又急,真恨不得扇她一耳光。
可是,萬一她不是故意的,怎麽辦?
強忍下心頭的怒火,我走到一邊,將宣紙放在窗台上攤開來,又拿了鎮尺壓著。
“對不起,對不起,請小姐責罰。”初悅見我如此心急這些紙,開始磕起頭來,才磕幾下,額頭已見血痕。
“起來吧!”我終是心軟,上前將初悅扶了起來。又從床頭拿了塊絲巾,擦拭著她額頭的血跡,“我沒有怪你,而且我也不吃人,不用怕成這個樣子。”
“對不起。”初悅眼裏帶著淚痕,當真是我見猶憐。
“你來找我是為何事?”
無事的話,也不敢亂闖我房間吧?
“安公子醒來了,急著要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周點擊已經過了一千,所以加更的一章,會在晚上奉上~~~再順便吼一嗓子,小梨要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