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84傅彥彧手指微微動了動

雲傾看著小家夥吃好早飯,將粥裝入保溫盒,給陽陽背好書包,這才領著小家夥出門。

“小雲啊。”

隔壁晨練回來的孫阿姨看見雲傾,熱絡地打著招呼,“晚上在家嗎?上次孫阿姨和你說的事還記得吧?孫阿姨把照片要來了,晚上有空,孫阿姨拿給你看看。”

雲傾禮貌地笑笑,說著謝謝,握住陽陽的小手,進了電梯蠹。

“媽咪,孫阿姨要給你看什麽照片啊?”

雲傾低頭,捏了捏孩子一直晃著她的小手。

見陽陽仰著小腦袋好奇地看著自己,那雙棕灰色大眼睛裏有一瞬間仿佛滑過防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雲傾摸了摸小家夥羽絨服帽子上毛茸茸的老虎耳朵,沒有正麵回答孩子的提問,隻道“孫阿姨眼睛不好,讓媽咪幫忙看看。”

“哦髹”

小家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狐疑地看了眼媽咪,清脆的嗓音煞有介事地說著“以後孫阿姨看不清,讓陽陽幫忙看就好了,陽陽的眼睛可是班上最好的!”

車開在路上,雲傾看著置物盒中的保溫盒,想到那正昏迷不醒的男人,心裏悄然歎了口氣。為自己不爭氣的妥協,還是為命運的捉弄……

到了醫院,雲傾將車停在停車場,拿著車鑰匙和保溫盒朝病房走去。

想到張繼在醫院陪護了一夜,雲傾在來的路上順便去早市買了早點。

走進病房,張繼迷糊地睜開眼,一晚上沒敢睡著,剛剛眯了會兒眼,就見雲傾來了,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臉,趕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從雲傾手中接過早餐,他心裏還有幾分不好受。此時酒醒了,才想起來昨晚自己做過的蠢事。

昨天晚上一番發泄,他知道大哥是不願讓雲傾知道的,可是當時,他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隻覺得大哥會這樣都是因為她,不吐不快,便想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他不敢想,如果這些事被大哥知道了,會不會把他發配到國外去……

多少因為自己做錯了事,看著雲傾的眼神有些閃躲。

雲傾完全沒有意識到張繼的變化,她現在一顆心都吊在半空中,眼睛看著病床上麵色依舊蒼白的傅彥彧,手術後,男人的嘴唇有些幹枯的白,雲傾看著他紮著吊瓶的手,不知道是一晚上都吊著,還是早上重新換上的,看著他如此脆弱地躺在床上,從心底滋生出不著邊際的疼痛來。

“昨天晚上發燒,臨時搶救了一回,早上輸了液,情況基本穩定了。隻是,不知道今天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張繼拿著早點走出病房,看著背對房門的雲傾,不放心地囑咐一聲“我先出去一趟,你在這邊照看著。”

“嗯。”

雲傾本就沒打算離開,不見他好轉,她的一顆心就不得安穩,哪裏還有心情做別的事。

房門關閉的聲音,寂靜的房間裏,能聽見走廊上匆匆來回的腳步聲,雲傾走到床邊,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男人消瘦的臉龐,仿佛一晚上不見,他又瘦了些。

伸手握住他那還在輸液的手腕,依稀能看見兩三個針孔,張繼說半夜搶救了一回,她不敢想,幸好他此刻好好地躺在這裏,雖然沒醒,男人胸口微微起伏的被子告訴她,他還活著。

唯有親眼看著他醒轉,她才能放下一顆心。

低頭,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男人因為輸液而冰冷的手腕和手指,活絡著他的手部血液。男人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大拇指和食指間有著厚厚的一層繭,雲傾手指輕輕劃過,她不知道他的手指什麽時候長繭了,他的生活中沒有需要做苦力的地方,過去五年,他到底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她終究起了好奇和愧疚……

又是一歎。

他的手腕上還有著一排沒有消褪的牙印,尖利小小的牙印,這是被他們一同養大的狼犬咬傷的。

記得那個冬天,她錄製單曲一直不在狀態,被監製大罵一頓,她心裏不痛快,偷偷地逃了出來,卻忘了帶錢包,一個人饑腸轆轆地在大街上遊蕩。完全沒有考慮到當時已是深夜,路上行人稀少,便是逛商場都陸陸續續地關門了,她想打車回家,身上卻沒有帶一分錢,想著還有幾天就要巡演,可是自己分明不在狀態,心裏的弦緊繃著,她隻想做一些別的事來發泄。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給盯上了,在她被那個光頭的瘋子追著跑了一條街,精疲力竭地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卻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條狼狗,撲上去就將那瘋子的手臂撕下一塊肉來。瘋子跑遠了,那滿嘴鮮血的狗回頭盯著雲傾,雖然隻是一隻小狼犬,可眼神裏透出的凶狠讓她害怕地一動不敢動。

遠處有車燈照過來,雲傾喊著救命,小狼犬聽到了聲音快速地轉過身,防備地看著走進的人,那時的她隻覺得傅彥彧仿佛是從天而降英雄,單槍匹馬地將她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她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傷她的會是他,而救她的,會是狼犬。

五年前,她獨自一人離開申城,將所有的東西都拋棄了,尤其是看著容易讓她想起兩人曾經的一切物件。她不願意自己離開後還時時放不下,想不開,糾結著過去。

可是,在離開的時候,她沒想到帥帥,那條已經長大的小狼犬,會跟著她的車不肯離開。

她是不願意帶著它離開的,畢竟這是他為她馴服的狼犬,可她終歸不是狠心的人,論起感情,自然是時時帶著它,陪著它長大的自己更舍不得,這條自己養大的狼犬,她不舍得看它孤獨又可憐地追著車跑。

直到今天,她都還會想起它小小的,烏黑的眼睛執拗地望著自己,那份從眼神中傳遞的真摯和依賴,是她一生都忘不掉的感動。

帥帥已經離開五年了。

五年前,她開著車被撞下盤山道的時候,如果不是帥帥將她從車裏拖出來,她可能已經死在了爆炸的車裏;如果不是帥帥的叫聲喊來村民,不僅是她,便是陽陽都有可能會失去……

這麽多年,即便陽陽再想養狗,她也未曾同意,隻因在她心中,沒有一條狗能抵得過帥帥。

那個躺在她身邊給她取暖的小狼崽,再也回不來了。

傅彥彧手指微微動了動,雲傾抬頭看了眼,小心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指,將他的衣袖拉下來,掩住那一排深深的牙印。

傅彥彧醒來看見雲傾坐在床邊,有片刻的呆愣,似乎分不清眼前是哪裏。不到一秒,眼中就凝滿了欣喜,他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抬起來。

雲傾急忙按住他的手腕,隔著薄薄的被子,眉毛一擰,“不要亂動。”

傅彥彧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臂,這才發現一邊長長的針管,床角正掛著吊瓶。

即便低著頭,雲傾依舊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自己的麵上,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便是一顫,她裝作不知道地忽略掉他的目光,抬頭看了看吊瓶,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這麽一看才發現吊瓶都快見底了,趕緊起身按鈴叫護士。

待護士取下針管,紅著臉一臉害羞地走了出去,傅彥彧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咳了聲。

聽到他一聲難耐地咳嗽聲,雲傾急忙放下手中的包,轉身快步走到床邊,低頭看著他,眼神詢問,輕聲關切道,“哪裏不舒服嗎?”

見他嘴唇有些發幹,雲傾試探地詢問“要不要喝水?”

傅彥彧順著她的動作,這才發現一旁的床頭桌上正放著一個保溫盒。

雲傾將保溫盒打開,從裏麵拿出早上特地準備的小茶杯,這個還是上次逛街特地給陽陽買著在學校喝熱水的。剛才醫生查房時看見,囑咐了幾句,雲傾才知道剛做完手術連粥都不能喝,隻能拿回去了。

將開水倒在茶杯裏,吹了吹,待水溫的時候才放心地遞到傅彥彧嘴邊,剛剛手術不能隨便挪動,雲傾蓋上蓋子將吸管拿出來,遞到男人嘴邊,想讓他小小的吸一口潤潤喉。

傅彥彧看著眼前卡通蘭的兒童茶杯,這就算了,還插著一個兒童吸管,不滿地瞅著雲傾,嘴唇緊抿,用行動表示抗議和拒絕!

“別擔心,已經不燙了。”

看出他眼神中的不滿和拒絕,雲傾疑惑,皺眉勸說。

傅彥彧從鼻孔裏發出輕輕的一哼,因為動了手術,連表達不滿這個簡單的語氣顯得氣弱了些。傅彥彧煩躁地將頭轉到一邊,沒有再看眼前那個卡通茶杯,他還沒有虛弱到需要用孩子的東西來喝水!

他不想自己這樣虛弱地出現在她麵前,更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動都不能動的滑稽樣子。

看著他倔強的背影,雲傾悄悄歎了口氣,不忍心看見他這麽脆弱的時候,對於他的不配合,雲傾心裏有些發火,可是想到他之所以會躺在醫院可能真的像張繼說的那樣,是因為自己……

題外話君匪要下山搶劫了,12:30左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