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83她想問問他,你到底想要什麽?

雲傾手指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包,看了眼一邊坐著的張繼,仿佛想要從同伴那裏獲得支撐。

雲傾掩住心下的慌張,走到張繼旁邊一格的塑料椅子上坐下,她抬起頭,眼睛看著眼前閃爍的急診燈,問著張繼——

“他,以前身體不適很好嗎……,怎麽得了突然這麽嚴重?”

張繼臉色緊繃,看著一直亮著的燈,聽到身邊有人問話,看了眼雲傾,本不想回答,可是想到躺在急救室裏不省人事的傅彥彧,他心中就止不住地想要一吐為快!畢竟在他看來大哥發生這種事和她有脫不了的幹係,她倒是一個人逍遙快活了,大哥卻要在手術室裏等著搶救!

既然她想知道,他就告訴她,“也難怪你不知道,五年了,正好是你離開的時間。蠹”

見雲傾麵色慘白,張繼皺了皺眉,繼續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突然離開,還是以那種方式……,如果想讓傅哥放手,隻要你說出來的,你自己想一想,這麽多年,他有沒有違拗過你的意願,有沒有讓你的願望落空過?”

頓了頓,張繼似乎不忍回憶,抹了把臉,看著閃爍的急救燈,“你不知道,你消失的那段時間,傅哥過的是什麽日子……。那時他剛接手泰禾,他父親的情況你也知道,工作上的事他可能從沒對你說過,那時,他的處境就很危險。可是,你突然離開了,他知道你去世的消息,一下子放下了所有的防備,他的父親也在那個時候去世了……。那個時候,有多少人對泰禾虎視眈眈,你完全無法想象那時他所承受的一切,整日酗煙酗酒,差點就……,還染上了毒品,好不容易從戒毒所裏出來,整個人都瘦變了形!如今,他找到了你,我隻希望你,不要再做出讓他傷心的事了。髹”

“他,他……”

雲傾嘴唇囁喏,手指微微顫抖,突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不知道,這些……她都不知道,她真希望自己不知道,這樣心才不會心痛,才不會手足無措。

她不知道這五年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會讓那樣一個倨傲的男人一度成為癮君子,張繼話裏的指控就像一塊大石壓在她的心口,無可推諉,她後悔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他不用受這些苦。

如果,如果真的是因為她,她不敢想……。

仿佛針紮在心上……

眼睛酸澀難當,雲傾眨了眨眼,看著閃亮的手術燈,掩去眼中晶瑩轉動的淚珠。

淩晨兩點半,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看著被推出的傅彥彧,雲傾急急起身走過去,坐了太久,腿腳有些酸麻,踉蹌了一下,她扶住一邊的牆壁才堪堪站穩。

聽了醫生的囑咐,張繼跟著去辦公室處理一些事情,護士都走了,房間裏隻剩下雲傾一人。

雲傾站在靠門的牆邊,看著閉眼躺在床上的傅彥彧,想到張繼說過的話,心髒緊縮,手指無意識地捏緊。踟躕片刻,放不下心上的擔憂,雲傾還是慢慢走了過去,腳步放的很輕,唯恐吵到了正在熟睡的男人。

將包放在一邊,雲傾搬過一邊的椅子小心放在床邊。

坐在他麵前,眼前就是男人紮著針的手背,伸手輕輕地碰了碰,不知道是因為失血太多,還是因為天氣的緣故,男人的手非常冰涼,雲傾小心地將被子拉起,輕輕地蓋住他的手腕,手指放在男人手掌下,手指輕輕摩挲,希望能通過自己的手溫來溫暖他此刻冰凍般的掌心。

雲傾抬頭看向眼前昏睡的男人,這是她五年後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他,自從相遇以來,她從不敢與他對視,會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此刻,男人雙目緊閉,她卻希望他能夠睜開眼。

五年了,如果說曾經對他有深深的怨恨,那麽,在陽陽出聲的那一刻,在小家夥第一次學會叫媽媽的時候,在她為了生存打拚的時候,她已經在慢慢學著放下了,她期望寧靜的生活,害怕打擾,害怕輿-論,害怕一切的破壞。

而在她看來,傅彥彧的出現無疑是最大的不定因素,就像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努力維持的一切毀於一旦。

他是陽陽的爸爸,她害怕有朝一日,他知道了陽陽的身份,會搶走孩子;

可是,他又是她深藏心底的人,她害怕自己禁不住情感的驅使做了超越底線的事,所以才會處處對他冷眼相對,處處逃避。

可此時,知道了他曾經遭遇的痛苦,她心上泛起的疼真實地告訴她,這個男人在她心裏的地位並不如她所堅持的那般,他依舊能夠輕而易舉地撼動她的心。

想到這些,看著病床上的他,她心裏所有的怨與恨都消失殆盡了,徒留一抹傷感,她想不通,他們怎麽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有了妻子,不久的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感情的世界,他們互不相欠,她沒有理由破壞他的家庭。何況她是一個孩子的媽媽,她理解一個家庭的完整對於孩子的意義,如今就更不能做出任何錯誤的事來。

因為她,這樣一個倨傲的男人經受過的一切,在她心底劃出了深深的波瀾。

這是她放在手心上的人啊,是她深藏心底的人,她想問問他,你到底想要什麽?

五年前她迫不得已的離開。

如果不是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這麽多年,她一次次在夢裏哭醒,有過某一個瞬間,她想要回去申城看看他到底過得怎麽樣了,是不是有妻有子,幸福美滿;可是,當她清醒過來,她又慶幸自己的決定,畢竟她的離開成全了一個人的愛情,她克製自己,強行屏蔽一切他的消息。

她以為自己才是受傷最深的那個人,可是卻在此時,知道曾經,在同一個時刻,他和她經曆著一樣的傷痛。

她想知道那一年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要背叛她?他為什麽還要找她?……

雲傾將目光落在傅彥彧的眉眼之上,傅彥彧有著高高的額骨,眉目清朗,她記得自己小時候不喜歡這樣的壞學生,也不肯讓他送自己上學,父親倒是勸過幾次,隻道這樣眉眼的男孩子看麵相不壞。

想到這裏,雲傾不由得輕輕一笑。

少年時的傅彥彧的確是個二世祖,誰的話都不聽,整天翹課,也不知道都去做了些什麽,三天兩頭鼻青臉腫的出現在學校裏。就是這樣,還能被全校的女生愛慕著,他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可苦了當時還是小不點的她,倒是被硬塞了好幾書包的粉色情書。

唉……

雲傾悄然歎了口氣。

他從小就有女生緣,長大了,桃花運更甚,隻怪她眼裏容不得沙子,太奢求完美了。

敲門聲響起,雲傾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將一邊的薄被拉起,蓋住傅彥彧紮針的手腕。

張繼辦好手續,去樓下吸了會兒煙,見酒店值班經理將車開過來,拿了鑰匙才上樓。

他看著背對門坐在床邊的雲傾,剛才看到她給傅哥捂手,兩人間心裏分明都念著地方,怎麽就不能好好地過日子……?

張繼歎了口氣,這兩人間……

唉,他看著都累!

由於醫院隻能留一個人陪護,張繼自然要留下的,雲傾隻好回家。

下樓時,張繼將手中的車鑰匙遞給雲傾,隻讓她自己開車回去,明天早上將車送過來就好了。

傅彥彧的車,雲傾認識,手中拿著邁巴-赫的鑰匙,按了解鎖,走到車邊,抬頭朝住院部看了眼,慢慢地數著數,找到那還亮燈的病房窗口,仿佛一層一層的找下來,看到那一抹燈光,紊亂的心跳才能平穩了一些。

開著男人的邁巴-赫離開,車裏仿佛還能聞到那人熟悉的氣息,沒有了起初的不自在,心底的結在不知不覺中融化,多了份釋然。

回到住所,客廳裏還亮著燈,雲傾鎖了門,放下包和鑰匙,先去陽陽的房間看了看,給小家夥壓了壓被角,這才放心地關上門。

晚會上幾乎沒有吃什麽,剛才不覺得,此時才感覺肚子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沒有了做飯的心情,雲傾洗漱好,一頭栽倒床上,躺在被子裏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腦子裏清醒地一遍遍過著張繼說過的話。

想到醫生說過,明天早上他就會醒過來,雲傾想到他一晚上光顧著喝酒,也沒有吃飯,幹脆從床上爬了起來。

走進廚房,從碗櫃底部拿出砂鍋,清理幹淨,又取出小米,淘洗幹淨,放了清水開了火慢慢地熬著。

閑著沒事,幹脆做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腦,在網上搜尋著養胃的食譜。

早上6點半,她靠著沙發眯了會兒,在一陣鬧鍾的鈴聲中,困倦地爬起來,廚房裏傳來一陣米香,雲傾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將電腦放到茶幾上,給陽陽做了早餐,洗漱好,這才去小家夥的房間叫他起床。

---題外話---【第二更,晚上6、7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