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姚處長為他們一一引見，果然都是些事業有成的男人。沐沐沒記住那些男人雷同的稱謂，隻記住了美女的名字，周汐。
男人們相互認識，舉杯共飲，女人也都沒閑著，忙著前護後擁地倒酒，陪酒。她本來也想陪卓超越，可他好像不喜歡，打發她去唱歌。
四年多沒有唱過歌，當音樂響起，沐沐拿著麥克風的手竟有些顫抖，試了很多次，才發出輕顫聲音。當她在音箱裏聽到自己久違的聲音，當她在對麵的裝飾鏡裏看見自己拿著麥克風的樣子，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一首歌接著一首歌的唱，她漸漸找到了感覺，越唱越有味道。
《遇見》低沉的曲調響起，她閉上眼睛，用心去唱：
“聽見冬天的離開，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我想、我等、我期待，未來卻不能因此安排......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看著路，夢的入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坐在沙發上的人輕輕為她鼓掌，她仿佛又找回了四年前消失的蘇沐沐，那個曾經站在學校的舞台上，用一首《遇見》博得無數的掌聲的女孩兒......
那時候的她，掛著最夢幻的笑容，守著最美是夢想，期待著未來有個人，與她......最美麗的遇見！
曲終，沐沐睜開眼睛看著對麵的卓超越，他望著她，眼神裏閃著醉人的迷離。
一陣撩人的香氣襲來，周汐端了酒杯坐到她身邊，“會喝酒嗎？”
收回目光，沐沐低頭端起自己的酒杯。“會一點。”
“Cheers！”
邊喝邊聊，半瓶酒見了底，周汐繞了不知多少個彎子，終於繞到了主題。“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沐沐想了想，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很難說，假如從第一次算起......很多年了。”
“是嗎？”周汐的語氣裏明顯有著懷疑。“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你。”
“他和每一個女人的事，都會告訴你嗎？”
周汐閱人無數，豈會聽不懂沐沐語氣中的挑釁，嫵媚靠在椅背上，瞟了一眼被人拉著敬酒的卓超越。“他當然不會說，不過，大多數我都知道......”
沐沐低頭喝了口酒，她不喜歡“大多數”這個詞，因為這表示卓超越的身邊有過很多女人，而她們，不過是其中之一。就算她們可能是比較特別的兩個。那又能代表什麽，早晚也會成為他生命中的過眼雲煙。
“我聽他提起過你。”沐沐說。
“是麽？”周汐點了一支煙，纖細的煙夾在漂亮的手指間，薄荷味兒的煙霧徐徐漫開。“他說我什麽？”
“他說你為他做了很多事。”
她放下持煙的左手，輕觸了一下手腕上細長的疤痕，那種疤痕，很像割腕留下的。若不是她刻意的觸摸，那疤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他一定沒告訴過你，我為他做過什麽。”
沐沐無言地看著她的手腕，他的確沒說過，她曾為他割腕。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可以連生命都放棄，那麽她做什麽都值得原諒，背叛又算得了什麽。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和你現在一樣，”周汐看看沐沐身上簡潔的牛仔褲，淺紫襯衫，還有高高束起的長發，輕歎。“不到四年，他徹底讓我脫胎換骨。”
沐沐笑著指指她身上華麗的長裙。“很適合你。”
有些女人很奇怪，穿著樸實的牛仔褲T恤衫時，夢想這有一天可以穿上櫥窗裏奢華的裙子，當她真的穿上了，才恍然醒悟奢侈的生活，必將付出奢侈的代價，或是愛情，或是人格，或是靈魂。
沒什麽值得不值得，關鍵看你想要的是什麽。
周汐拍拍她拿著麥克風的手，用一種過來人的滄桑語氣說。“有一天，等他厭倦了你，讓你見識到男人的冷酷無情......你也會知道，什麽才適合你。”
“謝謝，我已經知道什麽適合我了......”
因為她已經見識了他冷酷的原則，所以她知道這個奢侈的男人並不適合她，鋼琴，音樂，平淡的生活才是適合她的東西。
“在聊什麽？”
卓超越的聲音傳來，沐沐笑著仰起頭。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身上一股濃濃的酒氣。“還能聊什麽，當然是聊你。”
“我？你能聊我什麽？”他在她身邊坐下，親昵地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用周汐絕對能聽見的聲音說。“該不是......聊那天晚上，我讓你快樂了多少次吧？”
沐沐全身血液瞬間都湧到臉上，紅透了。而他們對麵的周汐，臉上的血液全都退下去，一臉蒼白。
“你們玩吧，我不打擾了。”周汐快速起身，走到姚處長他們那邊，和他們熱絡地聊了起來。
沐沐收起笑臉，推開一身酒氣的卓超越，“你認為這樣很有意思嗎？”
“挺有意思的。”他又把她摟回來，一隻手捏捏她仍在泛紅的臉頰，另一隻手探向她的腰間，輕撫。 “不過，我很遺憾，沒聽見你當時的呻吟聲......什麽時候有機會，讓我聽聽。”
“你喝醉了。”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可以回應的語言。
“我沒醉。”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你現在是我大嫂，我大哥的女人。”他吸了口氣，放開她，坐正。
沐沐扶額，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其實她隻是希望他知道，她不是周汐，也不是他身邊的大多數女人。她是蘇沐沐，一個深愛著他，深愛到隨時可能為了滿足他的要求，忘記立場，忘記原則的傻女人。
她已經在很努力控製自己，讓自己不去回憶他襯衫裏麵那極富美感的男性線條，不去想他的讓她有過多少次快樂，可是，他在這麽繼續抱著她，說這些挑~逗的話，她不敢保證下一秒鍾，她會不會拉著他去隔壁的VIP包房......呻吟給他聽。
很顯然，他並不知道。
尷尬地沉默了一陣，沐沐決定找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你想唱歌嗎？我給你點。”
“我不喜歡唱，我喜歡聽。”他說。“你唱給我聽吧。”
她拿過麥克風。“好啊，那你喜歡什麽歌？”
“你會唱《傳奇》嗎？”他輕聲問。
沐沐的手一顫，麥克風險些掉在地上，因為有一段時間，她曾反反複複地聽這首歌，走路聽，吃飯聽，睡覺也聽，數不清多少次聽到眼前一片模糊......
“我試試吧。”她坐到點歌台前，點了首《傳奇》，又坐回他身邊。
虛無縹緲的前奏響起，他的呼吸明顯輕了，凝神在聽。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微顫的聲音，配上最美的歌詞。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地思念，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在心田......”
看著屏幕上閃動的字字句句，沐沐懂了他說不出口的答案，原來喜歡《傳奇》這首歌的不止她一個人，四年來，守著等待，守著思念的人也不止她一個人。
看著身邊低頭品酒的男人，她的聲音越來越啞，唱得曲已不成曲，調已不成調，最後哽咽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到底做了什麽？坐牢之前去招惹了他，利用了他，讓他等待了四年。等她出獄了，又認錯了人，做了他的“大嫂”。
他看見她被自己親哥哥壓在沙發上時，是什麽心情？是不是猶如他手中扭曲的香煙。
她再也唱不下去了，直接丟了麥克。“我去下洗手間。”
一路衝到洗手間，她坐在馬桶上抱著整卷手紙，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她不能再看他，多看一眼她都會控製不住自己，撲到他懷裏，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什麽機會都行，做他的地下情人，一輩子不讓卓超然知道，或者像那些大多數的女人，陪他玩，玩到他膩了，煩了，一腳踢遠。
什麽都無所謂，隻要別這樣想要得不到，想忘忘不掉，互相折磨。
門外響起女人八卦的聲音，“我剛才在走廊遇見卓二少和周汐了。”
沐沐丟紙巾的手一頓。
“是麽？”另一個女人問。
“他們倆都糾纏多少年了，咋還糾纏不清呢？”
“周汐那女人平時挺聰明的，怎麽這事兒偏偏想不開......”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卓家是什麽背景，能讓她這樣的女人登堂入室？”
女人又壓低聲音說。“我聽我老公說......卓家家規老嚴格了，別說進卓家的門，交往之前都得查清你祖上三代，比政審還嚴格。”
“這麽誇張，難怪卓二少身邊那麽多女人，不是‘朋友’，就是‘公司員工’，一個正名過的都沒有.....”
兩個女人的聲音消失了很久，沐沐還在僵著。
她清楚地記得，四年前，卓超越抓著她的手的時候，說過：“做我女朋友吧？”
那時候她還沒坐牢，還有機會考音樂學院......她曾經離幸福，那麽接近過。
她的電話響了，上麵顯示著卓超越的號碼，她接通。
“出來，或者我進去。”
“我出去！”
對方掛斷，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沐沐急忙擦幹眼淚，走出洗手間，卓超越在不遠處的轉角等著她，身邊已經沒有了周汐。
他走過來，看了一眼她腫的像核桃的眼睛。“還想唱嗎？”
她搖頭，再唱下去眼睛都得哭瞎。
“那回家吧。”他進去和裏麵的人打了招呼，到前台又多加了兩瓶洋酒，結了帳。
KTV專門派了司機送他們回家，因為車上有人，他一路無話，街上的霓虹燈在他臉上掠過，他的神情在燈下不再是那種什麽都無所謂的灑脫。他的眉頭緊鎖著，讓人有種為他撫平的衝動。
“看夠了沒有？”他淡淡開口。“看夠了就別看了，我自製力沒你想的那麽好！”
沐沐急忙把臉轉向車窗外，不敢再看。
終於到了“隔世觀瀾”，她跟著卓超越走進家門。
鎖上房門的一刻，她腦子一熱，衝口問出一句。“你是不是真想聽我呻吟的聲音？”
正準備回房的卓超越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