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我們交杯酒,你怎麽不喝呢?”這時,一陣幽怨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那聲音粗嘎難聽,帶著一絲破敗的味道。
於方岩知道,那是婢禾被他強暴時未阻止她求救,生生毀掉的喉嚨。
“你你你.......你是婢禾?”於方岩心驚肉跳的看著搭在自己肩上的雙手,身體如雕塑般一動不敢動。
於方岩話音剛落,身後便響起一陣詭異的輕笑:“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是我又是誰呢?”
於方岩頓時嚇的臉色慘白。
於妧妧趴在屋頂悄悄看著屋裏的情景,見於方岩被婢鳶三言兩語嚇的麵無血色,忍不住低聲嘲諷:“這種程度就嚇成了這樣,真是不知道他當時是哪兒來那麽大的膽子,敢強暴殺人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於方岩原本就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當日能做出那種事情來,也不過是一時衝動,自然經不起嚇。”季涼月的聲音淡淡的從她身後響起,聽不出情緒。
於妧妧回過頭來,摸著下巴說道:“不過想出這種陰損的法子整治他,真是太解氣了。”
“陰損的法子?”季涼月臉色沉了下來,陰惻惻的反問。
於妧妧聽著季涼月變調的語氣,心裏卻沒有半分害怕,反倒若無其事的調侃道:“當然了,你明知道於方岩膽小,今晚又是冥婚之夜,還讓婢鳶扮鬼來嚇他,難道不陰損嗎?反正這種法子,像我這種小仙女是想不出來的。”
“是嗎?你要是真的心地善良,此時應該下去戳穿婢鳶帶她離開,而不是趴在這裏看好戲。”季涼月冷冷的嗤笑,隨即補充道:“依本督看,你對本督的法子倒是滿意的很。”
於妧妧挑了挑眉沒再與他爭辯,低頭繼續看屋裏的情況。
屋內,於方岩身體抖的厲害,顫著聲求饒:“婢.......婢禾,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殺你,當日我本是去找三妹妹的,誰成想你竟會扮成她,這才誤打誤撞害了你的性命。
如今我已經自食惡果,也娶你為妻,你就饒我一命吧好嗎?”
“饒你?”婢鳶看著抖若篩糠的於方岩,扣在他肩膀上的手忍不住用力,直見他疼的直冒冷汗,才慢悠悠的說道:“我也想啊,可是我死的太冤了,死後還要被人糟蹋,你知道我的屍體被管家從井口踹下去的時候,有多疼嗎?”
“我我我........我會補償你,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求你饒我一命。”於方岩身上開始陣陣冒冷汗,不僅僅是因為肩膀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對身後女鬼的恐懼。
那種讓他驚駭的冰冷觸感,怨氣衝天的語氣,還有了落在他身前的一小片紅色衣袖,如同鮮血一般,不斷衝擊著他脆弱的神經。
“我已經死了,你又能給我什麽呢?”婢鳶冷冷的看著身前的於方岩,想起姐姐的慘死,隻恨不得將他剝皮挫骨,那股壓抑已久的恨意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她緩緩移動自己被風吹的冰涼的手掌,扣在於方岩的脖頸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擰斷他的脖子,就連語聲裏都裹著殺氣:“我在下麵好寂寞啊,好黑好害怕,既然你已經娶了我,那就來下麵陪我好嗎?”
婢鳶語音未落,於方岩的恐懼已經達到極致,再也無法忍耐的起身一把掙脫開婢鳶,瘋了一般朝門外跑去。
“有鬼,救命啊——”
屋頂。
季涼月冷冷的看著於方岩跑出院門的背影,渾身煞氣翻湧,尤其是在他說出原本想要強。暴的人是於妧妧時,那股驟然湧起的怒意就連一旁的於妧妧都跟著嚇了一跳。
“季公公,你沒事吧?”於妧妧看著季涼月鐵青的臉色,猶豫著問道。
她沒想到季涼月會忽然生氣,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現在才來計較會不會太晚了?
沒想到季涼月也有反射弧這麽長的時候,隨即又想起上次於方岩說這話時,季涼月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隻是當時礙於於延等人都在,沒有此時這麽明顯而已。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噗嗤一笑,緊接著就見季涼月目光涼涼的落在她身上。
季涼月瞪了她一眼,隨即轉頭對隱匿在黑暗中的暗衛吩咐道:“初三,從今日起,你每晚睡在於妧妧屋頂,保護她的安全,任何人不得靠近。”
語落,季涼月又補充道:“尤其是於方岩,膽敢靠近,殺無赦。”
“是。”初三從暗處走出來跪在屋頂,恭敬的答道。
雖然初三已經被送給了於妧妧,但畢竟是從暗衛營裏出來的,對季涼月唯命是從已經深深刻在了骨子裏,這輩子可能都改不了了。
“喂,初三現在是我的暗衛,憑什麽要聽你的?”於妧妧不滿的瞪著季涼月,隨即說道:“再說,經過這次的教訓,於方岩應該不會那麽蠢的再闖我的閨房。”
對於於妧妧的控訴,季涼月直接選擇無視,隻看著瞬間於方岩離開的方向勾唇道:“看來今晚侯府又要不太平了,你還是快去準備準備吧。”
語落,帶著初四離開了屋頂。
於方岩一路叫嚷著跑到前廳,將剛剛睡下的於延和姚氏吵醒,一臉不快的從清暉園出來,跨入前廳問道:“怎麽回事?”
於方岩顫著身體縮在椅子裏,看到於延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撲過去,滿臉驚悚道:“鬼......有鬼!”
於延先是一愣,沒想到於方岩大晚上吵鬧竟是覺得侯府鬧鬼,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怒火,冥婚上從於妧妧那受的氣,統統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我侯府幹幹淨淨,哪裏來的鬼怪,一派胡言!”
“真的,真的有鬼!”於方岩驚懼的搖頭又點頭,顫著聲音說道:“是婢禾......是她回來找我索命來了,就在我的新房裏。”
“一派胡言!”於延擰著眉頭,不滿的低斥。
“我的說的是真的,婢禾她真的回來了,她來找我索命來了........”於方岩卻無視於延的怒氣,一個勁的辯解。
這麽一會兒功夫,侯府上下都跟著驚動了,於妧妧換好衣服來到前廳時,該到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方岩這麽大的人不可能看錯,而且看他嚇成這個樣子,也不像無中生有,說不定婢禾的冤魂仍舊留在侯府作祟也不一定呢?”這時,沈氏忽然上前安撫的拍了拍於方岩的肩膀,轉身朝於延勸道。
“連你也認為侯府鬧鬼?”於延詫異的看著沈氏,不悅的擰眉。
“妾身不是懷疑侯府鬧鬼,隻是懷疑是婢禾的冤魂作祟,畢竟今晚是方岩的新婚,實在不得不讓人多想,更何況我作為方岩的母親,希望侯爺諒解。”沈氏擰眉說著,語氣雖不尖銳,眼底卻浮起一陣陰霾。
“行吧,我們就去一趟水榭,看看究竟是哪個不安分的搞鬼。”於延甩袖朝水榭走去,臨出門前還不忘瞪於妧妧一眼,明擺著指桑罵槐。
於妧妧聳了聳肩並未往心裏去,於方岩住水榭對麵,出了事自然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不過就算她離於方岩十萬八千裏遠,於延也還是能把她捎帶懷疑上,更何況這事本就是她做的,也不覺得委屈。
反正他們沒證據,懷疑也隻能是懷疑。
一行人於方岩房間,剛一進屋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為了營造效果,在婢鳶進屋時,她特意讓初三在窗下擺了冰盆,今晚刮西南風,窗戶一開,夾著冷氣的風剛好吹進屋裏,不冷才怪。
雖然現在冰盆撤去,但窗戶沒關,屋子裏的氣溫還沒那麽快上來,仍舊冷的要命。
“現在可是初夏,這屋子怎麽這麽冷啊,還不趕緊讓人把窗戶關上?”姚氏忍不住擰了擰眉,朝著身側伺候的丫鬟吩咐道。
眾人都被這屋裏莫名的冷氣吸引,唯獨於妧妧盯著地上被踩爛的靈牌,沉了臉色。
“這不是婢禾的靈牌嗎,怎麽會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