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張管事,聶婆婆看起來要好上許多,除了臉色難看唇色微白外,並不見多少狼狽。
季涼月眸光一閃,抬步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初四就看到了他,連忙行禮:“屬下見過主上。”
“嗯。”季涼月漫不經心點了點頭,邊走過去邊隨口問道:“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他和於妧妧成婚後,初三也跟著回了府中,初三比起初四畢竟要穩重許多,此次西北之事他心中總有些不安,便把初三派去查巡一番,把初四調給了於妧妧暫用。
初四聞言,剛想回話,就被聶婆婆忽然打斷:“主上,老奴的錯,不該惹了王妃不開心,王妃懲罰老奴也是應該的,還請您萬勿怪罪王妃。”
初四聞言擰眉看著聶婆婆,沒有說話,臉色卻沉了下來。
他頭腦簡單,並不懂聶婆婆含沙射影的深意,卻也直覺的覺得這話不對,可讓他說出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季涼月掃了眼初四臉上的表情,隨後視線才落在聶婆婆臉上,下一瞬驟然變了臉色。
“放肆!”
他驟然沉臉,將院子裏的人皆嚇了一跳,烏泱泱的跪了一地,就連聶婆婆也麵色微變,跪了下去。
“主上息怒。”
季涼月居高臨下看著聶婆婆,卻沒出聲讓她起身,語氣憤然道:“您是本督的奶娘,本督視您為母,即便真有些做的不對,妧妧也不該這麽對您。”
說完,他目光淩厲的射向跪在地上的張管事,冷聲道:“你說,到底怎麽回事,若當真是王妃的不對,本督定然不會輕饒她。”
忽然被點名的張管事一愣,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聶婆婆,隨即感覺到頭頂投射下的陰冷視線,隻覺得脖子泛涼,琢磨不出季涼月這話的用意,呐呐著半天沒敢說話。
於妧妧是主上的王妃,聶婆婆是主上的奶娘,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奶娘,主上到底向著哪頭?
“怎麽,聽不懂本督的話?”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季涼月涼涼的聲音再次從頭頂響起,帶著一絲隱晦的危險。
張管事脊背一寒,下意識抬頭對上季涼月垂眸看過來的視線,隻覺整個身子都被凍住了一般,不敢再猶豫,狠了狠心道:“回主上,是王妃因為今日的午膳時辰晚了些,所以惱怒罰了老奴,聶婆婆不忍幫老奴求了幾句情,所以王妃命聶婆婆與老奴一同受罰。”
張管事顛倒黑白,當他說出這話時,就代表已經站到了聶婆婆的陣營。
他想聶婆婆在府裏橫行無忌這麽多年,都不見主上說一句,總不該被一個剛進門的女子比下去吧?
站在旁邊的聶婆婆聞言,眼底快速劃過一抹隱晦的笑意。
聶婆婆隨即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垂著頭訓斥道:“放肆,王妃的舌根豈是你能嚼的?就算王妃有千般錯,隻要她還一日是涼王妃,就一日是你我的主子,豈可背後議論?”
她這話看似訓斥,實則卻已經將於妧妧無理取鬧懲罰老奴的汙水結結實實地潑到了於妧妧的身上。
婢鳶再也聽不下去,紅著眼睛打斷,看著聶婆婆冷笑道:“奴婢今日可真是見識了什麽叫惡人先告狀!”
“分明是你清早非要命我去水巷給唐姑娘洗衣服,耽擱了給王妃洗漱,隨後又命廚房一味給唐姑娘一人準備餐食,害王妃過了午時都沒吃上早膳,空腹離去,現在又在這裏顛倒黑白,你倚老賣老也要有個限度!”
“你!”聶婆婆沒想到婢鳶一個小丫頭竟有膽子和自己叫板,還是當著季涼月的麵,立刻氣紅了臉:“老奴和主上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賤婢插嘴?”
隨即,眼神陡然一厲:“你的眼裏還有沒有主子?簡直沒有規矩,給我掌嘴!”
聶婆婆多年來在府裏積威深重,話音剛落,一旁跪在地上的婢女就忽然起身,毫不猶豫地朝著婢鳶臉上扇了一記耳光。
“啪——”
婢鳶被打地偏過頭去,臉頰頓時腫了起來。
那婢女會些功夫,婢鳶卻身嬌體弱,根本掙脫不開,隻能被壓著打。
她以為今日的臉保不住了,絕望的閉上眼,卻見壓著她的婢女第二記耳光落下來的瞬間,身體忽然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身後的院牆上後,又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砰——”
“唔——”
婢女倒飛出去的力道極大,落在地上後不斷地抽搐吐血,不過一刻鍾就氣絕身亡了。
季涼月早在婢女動手的瞬間眼神就冷了下來,後來眼看著她氣絕也沒有絲毫反應,寒眸未起一絲波瀾,冷眼旁觀。
婢鳶卻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壓根就沒注意到那婢女已經氣絕,隻以為是昏了過去,心裏沒有一絲可憐,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衝著季涼月紅著眼眶責怪:“九千歲,嫁給你,我真為我家小姐不值。”
“你說什麽?”季涼月原本沒什麽情緒的臉上頓時一沉,危險的眯起眸子。
婢鳶卻輕嗬一聲,失控的怒吼道:“再說一百遍也是不值!我家小姐嫁給您不出半月,您就縱容刁奴如此欺辱我家小姐,還為了別的女人苛待我家小姐,原本奴婢以為您是真的心悅我家小姐,現在看來都是假的!”
“廚房可以為了給一個客居的小姐準備膳食而無視王妃,刁仆可以犯錯被罰後在您麵前顛倒是非,狀告主子,而您是非不分一味偏袒別的女人和奶娘。”
“我家小姐待您一片真心,您怎麽能如此作踐她!”
婢鳶說完,院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院子裏安靜的詭異至極。
好半晌,聶婆婆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甚至連牆角剛剛氣絕的婢女都拋在了腦後,抬手指著婢鳶,聲音顫抖的斥責:“你.......你怎麽敢這麽和主上說話?”
下一瞬,勃然大怒的對著守在院內的侍衛道:“快來人,這賤婢竟敢如此目無尊上,質問主子,給我拖下去杖斃。”
一個小小賤婢,竟敢辱罵主上,簡直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