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若是軟肋那麽好抓,那他就不是季涼月了。

宴會結束,於妧妧隨著季涼月剛出大殿就碰上了三皇子,於妧妧挑了挑眉,掃了眼他身旁的於筱筱,沒有說話。

剛才在大殿裏,這慣會找事的於筱筱似乎很是安靜,她原本還有些奇怪,原來是簡雲鶴在一旁壓著,不得不老實。

“九千歲手段還是那麽高明,連父皇都被糊弄過去了。”簡雲鶴淡笑著看著季涼月,語氣意味深長。

剛才在殿裏的情況誰都能看出來,季涼月越是護著那個女子,便越會引來皇上的懷疑,即便此刻能夠暫時幫她脫險,也會後患無窮。

隻有冷漠以待,才能打消皇上的顧慮。

況且,宮中到處都是他的眼線,打多少板子,也不過是表麵文章,根本傷不到那女子半點。

“三皇子慎言,你說話本督聽不懂,況且這裏是皇宮,當心禍從口出。”季涼月麵色不變,輕飄飄地堵了回去。

簡雲鶴聞言笑了笑,沒有反駁:“九千歲說的是,便當本皇子胡說好了,告辭。”

說著,便帶著於筱筱轉身離開。

於筱筱是三皇子妃,和於妧妧同樣屬於正一品,但按照禮製,於妧妧是應該向她行禮的。

可惜,她受不起。

於妧妧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抬手拽住季涼月的衣袖,抬頭看她。

季涼月剛準備繼續往外走,就感覺到胳膊上傳來一陣阻力,垂眸對上她的目光,挑眉:“怎麽了?”

“你剛才在大殿裏對唐茗表現的那麽冷漠,其實是為了保護她,對嗎?”

“這麽明顯嗎?”季涼月無奈的看她一眼。

唐茗在大殿上的做法的確讓他有些惱怒,但再惱怒,他也不能眼看著她出事而袖手旁觀。

於妧妧聞言頓了一下,簡雲鶴能想到了,她又怎麽會想不到。

抿了抿唇,問道:“既然你能為了保護她做到這個地步,那當初為什麽不.......”

“不這樣對你?”話沒等說完,就被季涼月打斷。

他唇角含笑的看著她,笑問:“你覺得是為什麽?或者說,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於妧妧抿唇不說話,她要是有答案何必問他,這個人一肚子壞水,就會用模棱兩可的話來賭她。

於妧妧擰眉,眼看著臉色就要沉下來,季涼月連忙將人攬進懷裏,不再逗她:“如果你非要問,答案隻有一個,因為我.......忍不住,也舍不得。”

忍不住靠近,舍不得疏遠。

於妧妧一怔,臉刷的一下紅透,看著四周紅著眼垂著頭的宮人,隻覺一陣尷尬,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呢?!”

“是你讓我說的。”季涼月有恃無恐的挑了挑眉。

唐茗是他師妹沒錯,但除了幼時的一些情誼,便隻剩下了報恩,和於妧妧是無法相比的。

隨即不自禁想起在禦花園裏因為唐茗忽視於妧妧的事,季涼月的眸子暗了暗,深邃的眸子劃過一抹暗芒。

看來維持了多年的習慣,是該改掉了,這種事情他決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兩人一路朝外走去,於妧妧知道有季涼月在,那三十大板即使落到唐茗身上也是不痛不癢罷了,心中也不再擔憂,轉而問道:“那你準備怎麽安置她?”

她自然指的是唐茗。

“先讓她在府裏住下,待傷好後我安排人送她回去。”季涼月隨口說道,末了覺得語氣有些強硬,多問了一句:“可好?”

於妧妧想了想,沒有異議,便點了點頭。

隻不過是住上幾日,這點氣量她還是有的。

於妧妧心裏盤算著一會兒回府後給唐茗安排的住處,心不在焉地被季涼月牽著走,坐著馬車回家,卻不想馬車剛到府門就被攔下:“奴才見過九千歲,涼王妃。”

一個穿著麻布短打的男子攔在兩人身前行禮,於妧妧認出來人是侯府的下人,便頓了步子問:“你怎麽出現在這裏,出了什麽事嗎?”

於妧妧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陶氏,心裏一緊。

“老夫人病重,侯爺讓奴才喚您立刻回府。”跪在地上的男子恭敬的答道。

聽到不是陶氏,於妧妧心弦驟然一鬆,隨即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道:“好,本妃這就隨你回去。”

說完,抬眸看向季涼月。

今天是他們新婚頭一天,祖母卻忽然病重,便不能陪他了。

季涼月看出她眼底的詢問,安撫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別擔心,萬事有我,府裏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先隨他回去,我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過去陪你。”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於妧妧點了點頭,隨著男子離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於妧妧下車剛進門,就聞到濃烈的湯藥味撲鼻而來。

她忍不住擰了擰眉,快步朝內走去。

剛一進門,就見於延沉著臉坐在外間的檀木椅上,看到於妧妧臉色也沒有多少好轉,淡淡掃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於妧妧頓了頓,敷衍的行了個禮,就快步走進裏間。

陶氏正在床邊侍疾,看到她眼底驟然一亮:“妧妧回來了?”

“嗯,我聽說祖母病重,現在可好些了?”於妧妧邊說著邊朝床邊走去,單手搭上老夫人的脈搏,不著痕跡地診了起來。

陶氏聞言,臉色沉重的搖了搖頭:“也不知是怎麽了,原本都已經快養好了,從昨晚開始病情忽然惡化,連宮裏的禦醫都找了,也無濟於事。”

無濟於事?

於妧妧敏銳的捕捉到字眼,抬眸詢問的看向陶氏。

陶氏朝她點了點頭,印證她心裏的猜想,老夫人本就年紀大了,又折騰這麽一遭,隻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也是因此,於延才把她們叫回來,最後陪老夫人一段時間,隻是其他人還沒到罷了。

於妧妧眼底浮起一抹凝重,垂眸看著老夫人灰敗的臉色,將搭在她脈搏上的手指收了回來。

這些日子老夫人纏綿病榻不假,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她前幾日看她身體還沒這麽遭,如今竟一夜間破敗至此。

世間哪有一夜破敗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