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朝絕不可能出現第二個季涼月。

“不錯,此人正是本王送給皇上的禮物。”夜離麵對帝王之威,卻絲毫不慌,甚至毫無心理壓力的點頭承認。

“你放肆!”話音未落,天子驟然暴怒,立刻出聲下令:“來人,把這刁民給朕拖下去斬了!”

伺候在禦駕旁的大太監聞言朝門口禁軍使了個眼色,心裏卻忍不住歎了口氣,誰不知道當年弑兄上位是皇上的逆鱗,觸之則死?

不管平西王是有著什麽樣的打算,這禮算是拍到了馬腿上了。

“皇上且慢,容本王解釋後再下令不遲。”夜離見少年就要被拖下去,立刻起身出言阻止。

但皇上此時正處在盛怒當中,他這一阻攔無異於火上澆油,看著他的目光愈發的冷了:“平西王,朕敬你是蒼耳國使臣,又剛與我大月聯姻不欲與你多做計較,你需知分寸。”

夜離聞言隻好朝皇上行了一禮,不再饒彎子,直言道:“皇上,本王將此人獻給您並非存心挑釁,而是送皇上一個千載難逢的大禮。”

夜離這話說的大,連盛怒中的皇上都不禁一怔。

皇帝坐擁四海,他卻說這是千載難逢的一個大禮,其中顯然有著隱情,他冷靜了一瞬,心中怒氣減消,便也覺出事情不對,開口問道:“此話何講?”

夜離見狀,知道皇上已經反映過來,便開口道:“此人乃是吳越太子,墨言。”

此話一出,眾賓嘩然。

麵前這個清秀陰鬱的少年,是吳越太子?

吳越以墨姓為尊,且每代隻誕下一位男嬰,這一代的太子殿下正是墨言。

而吳越雖是彈丸之地,卻占盡天機,地傑人靈,處處都是稀世珍寶,極為富饒,是諸國都想納入版圖之地。

眾人看著少年眼神立刻變了,有人提出異議:“吳越雖是彈丸之地,卻易守難攻且步步殺機詭譎莫測,請問平西王是如何擒到的吳越太子,又是如何證實他身份的呢?”

“本王自有本王的法子,能擒到吳越太子也實屬僥幸,至於如何證實,凡是吳越皇室,左腕上生來便有一火鳳刺青,且性情極為倨傲,極好辨認。”夜離不願說是如何捉到的墨言,隻講特征,證明他的身份。

聞言,立刻有人請旨上前查看,發現在少年的左腕上確實有一隻栩栩如生的火鳳。

這樣的火鳳其實尋常的刺青也能做到,但與之不同的是,他手腕上的刺青是長在皮膚裏的,且比起刺青的僵硬,那火鳳栩栩餘生,仿佛隨時能活過來一般,實難模仿。

“他竟真是吳越太子。”

一時間,大殿之中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

吳越子嗣單薄,最是重情,現在吳越太子落在他們手中,隻要稍加利用,不管是與吳越談判,還是借機威脅攻城,將之納入自己的版圖,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皇上盯著墨言看了足足三秒,臉上才重新露出笑意。

“平西王果真是送了朕一份大禮,這麽說來是朕方才錯怪你了。”

“皇上喜歡就好。”平西王眼底閃過一抹暗芒,如今的他鋒芒盡斂,早已不是之前衝動易怒的莽夫,之所以將吳越太子拱手讓出,自然也有他的打算。

皇上雖不知他為何把到手的好處平白送出來,卻也明白事情絕非這麽簡單,若有深意的笑道:“朕很滿意,平西王有心了。”

這時,坐在下首的於妧妧忽然轉頭看向季涼月,打量著他的表情問道:“怎麽,夫君也對吳越太子有興趣?”

從剛才墨言罵皇帝昏君開始,她就發現季涼月看似漫不經心,實際目光已經好幾次從墨言身上掃過,顯然對他起了興趣。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妧妧。”季涼月挽唇笑了笑。

這個吳越太子絕非這麽簡單,他勢在必得。

與他有同樣心思的,還有坐在他對麵的三皇子,兩人目光無意識相撞,都將對方眼底的神色看了個大概。

一觸即分。

皇上坐在高座,自然也將兩人的算計看在眼底,心底忍不住冷笑一聲,可惜這兩人誰都不能如願。

吳越太子的身份太特殊了,得到他就相當於得到了一個寶藏,這樣巨大的**,不管是季涼月還是簡雲鶴都是絕對不能擁有的。

一旦擁有,隻會惹來君臣猜忌。

皇上沉眸思忖半晌,忽然揚聲道:“來人,吳越太子不尊王上,藐視皇權,即刻鎖拿下獄,關入天牢,擇日另處。”

天牢是直屬皇帝管轄的地方,雖然現在由季涼月代管,但他的眼線遍布其中,可確保吳越太子不會有絲毫差池。

而若季涼月和簡雲鶴動一絲一毫的歪心思,他也立刻便是知曉。

被押下去時,原本一直垂著頭的少年忽然抬頭看了於妧妧一眼,隨後便被強行壓了下去。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於妧妧還是看到了他的嘴型,他說——救我!

於妧妧:“........”這人誰?

整個宴廳的人他不求救,偏偏向她求救,憑什麽?

於妧妧撇了撇嘴,打算無視。

剛收回視線,就見季涼月的目光在墨言的背影上頓了一瞬,隨即不著痕跡地移開,若無其事的繼續飲茶。

一段小插曲很快過去,皇上為了調動沉寂的氣氛主動說道:“今日宮宴,眾愛卿使臣不必拘束,朕特挑了百裏無一的舞姬助興,我們今日不醉不歸。”

下麵自然一片應好。

於妧妧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卻發現落座的藩王們臉上的笑意十分勉強,忍不住目光多停頓了一會兒。

隨即仔細想一想,也想通了其中關節。

皇上今日對夜離百般容忍退讓,卻對藩王視而不見,難免讓人多想。

也或許,根本不是多想,而是一個警告。

於妧妧的心猛然一驚,抬眸看向龍椅上言笑晏晏的皇帝,難不成他起了削藩的心思?

“這是遲早的事,晚做不如早做,現在不過剛冒出個苗頭罷了,不必大驚小怪。”季涼月看出她心中所想,出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