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要問白櫻公主了。”

“放肆!”

皇上冷眼看著於妧妧,被她的態度激怒:“於妧妧,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麽罪?”

“臣女不知。”於妧妧凝眉,反問:“和季涼月同罪嗎?”

說到底,這件事隻能怪白櫻公主性子太過扭曲偏執,若不是她心懷不軌,偷偷跟去苗疆,如何會有這番慘遇?

她也看出來了,皇上並沒有想要處死她的意思,若是有,從剛一進門他就找由頭斬了她了。

此時季涼月身在牢獄,可沒人護著她。

而皇上既然沒有要殺她的意思,定然是另有打算,她更加不必慌張了。

皇上眸光沉沉的看著她,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能猜到他的意圖,看來是嚇不著她了,擰了擰眉收了怒火,話鋒一轉道:“於妧妧,你不要在這裏跟朕插諢打科,更加別以為朕不敢拿你怎麽樣,朕連季涼月都敢下獄,更何況是你。”

“皇上九五之尊,這天下自然沒有您不敢做的事。”

皇上一噎,這天下確實沒有他不敢做不能做的事,問題是做完後會不會後悔。

他確實是把季涼月下獄了不假,可那隻是一時衝動,將人下獄之後他才驟然醒悟,馬上外國使臣就要來京朝賀,屆時若是發現季涼月被下獄.......

後果不堪設想。

是以,他當時就派了李成德接季涼月出來,豈料這佞臣竟和他擺起了譜,說什麽都不肯出來。

這才過了一晚,大月戰神入獄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飛的漫天都是,到時候宮宴當真不見季涼月出席,這些狼子野心虎視眈眈的外國群起而攻之,大月可還有活路?

於妧妧說完,觀察著皇上臉上的表情,心裏有了些底,幹脆道:“皇上今日召臣女前來,應該不是為了敲打威脅臣女一番吧?

皇上有話不妨直說。”

算計被她看破,皇上也就不再繞彎子,軟了語氣坦言道:“這件事雖然你們有錯在先,但也是笑笑自作自受,朕已下旨赦免了你和九千歲的罪狀,你稍後就去天牢接他出來吧。”

聞言,於妧妧錯愕的瞪大眼睛。

怎麽回事?

皇上不是要懲治她和季涼月的嗎?怎會這麽輕易的就赦免了他們?

“皇上若是有其他條件,不妨一起說出來。”於妧妧從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孤疑的看著皇上。

皇上被於妧妧的表情氣笑,沉聲問:“怎麽,你希望朕給你們多加幾個條件?”

他倒是想!

可現在沒有條件,天牢的那位祖宗都不肯出來,若是開了條件,他懷疑他能幹脆把天牢當家住。

反正那地方從來都是受他管轄,誰敢給他罪受?

於妧妧還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但既然皇上已經開口,那把季涼月從天牢裏救出來才是頭等大事。

怕他反悔,於妧妧連忙應道:“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不會誆騙臣女,那臣女這就去天牢接九千歲出獄。”

“去吧。”皇上擺了擺手,神色不耐。

於妧妧走出禦書房還有些暈乎乎的,直到被冷風一吹,大腦才驟然清醒過來。

再一細想,就將皇上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想通之後,止不住的心寒。

在這皇城之中,隻怕所有人都認為白櫻公主是皇上放在心尖寵的,可一旦感情和權利衝突,昔日的寵愛全部如雲煙飄散,剩下的隻有最現實的利益。

於妧妧站在天牢外,看著巍峨雄壯的牢門,遲疑了一瞬,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不管怎麽說,季涼月和皇上總歸是不同的。

“什麽人?!”守門的侍衛見她靠近,猛地伸出長矛阻攔,凶神惡煞的質問。

於妧妧出示皇上給她的聖旨,揚聲道:“皇上命我前來宣旨,接九千歲出獄。”

侍衛聽到季涼月的名號,臉色一僵,下意識地收回了長矛,臉上的凶色散去,恭敬的點頭:“原來是這樣,您請進。”

於妧妧淡漠的點了點頭,隨著守門人進去。

天牢內潮濕陰暗,剛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腐朽的氣息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偶爾經過幾個牢門,還能聽到一聲聲刺耳尖銳的慘叫,直叫的人毛骨悚然。

走在前麵的領路人小心的回頭看了於妧妧一眼,見她麵色始終如常,沒有一絲顫抖害怕,不禁對她高看兩眼。

這地方是人間煉獄,凡是進到這裏的人,無一不麵色劇變,心驚膽顫。

更遑論嬌弱的女子。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天牢的盡頭,於妧妧遠遠就看到了監牢裏負手而立的季涼月。

“前麵就是了,您過去吧,小的就不打擾您了。”引路人跟到轉角處,便不再往前走,跟於妧妧恭敬的說了一句,在她點頭應允後轉身退下。

於妧妧目光落在打開的牢門上,眼底閃過一抹遲疑,抬步走了進去。

看來皇上沒有騙她,他確實有意放季涼月出來,隻是季涼月不肯,才無可奈何讓她來接。

隻是她不明白的是,季涼月為什麽不出來?

這麽多年,他在詭譎的朝堂中忍辱負重,步步如履薄冰,難道就是為了今日一朝入獄,枷鎖加身嗎?

“吱呀——”牢門被推開,發出一陣陳舊生鏽的嘶鳴。

季涼月早在於妧妧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她的聲音,卻始終旁若無人沒有回頭,直到於妧妧走進牢房,才轉身淡漠的看她一眼。

那一眼漠然至極,沒有絲毫情緒。

隻淡淡一瞥,便收了回去,沒有開口的意思。

於妧妧有些不習慣這樣冷漠的他,臉色僵了僵,才道:“皇上下旨免了你的罪,讓我接你出去。”

語氣幹巴巴的,沒有一絲張力。

語落的瞬間,季涼月的臉色愈發的冷了,側顏緊繃,這回連眼神都懶得給她。

“你不出去嗎?”見他不語,於妧妧接著問道。

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這回於妧妧再也無法故作無事,看著他冷漠的臉色,身體跟著僵了僵,到了嘴邊的話就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