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筱筱看著於延冷肅的目光,微微擰了擰眉頭,似是百般糾結,然後又低低的歎了口氣,仿若有著萬般無奈。

最後,她終於蓮步輕移來到於延身前,直直地跪下去,語氣愧疚說道:“二弟所言句句屬實。”

在場眾人都被於筱筱如此爽快的認錯愣了一瞬,訝異地瞪大眼睛。

於妧妧看著於筱筱如此幹脆的樣子,本能地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果然,下一刻就聽她語氣悲憤接著說道。

“但是……女兒隻是幫他隱瞞事實,卻從未指使過他殺人,更未讓他進入水榭玷汙三妹妹。”

於筱筱話音未落,於方岩就先暴怒地從地上站起,目眥欲裂地瞪著她道:“大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那天明明是你帶我去三妹妹的院子,讓我晚上去和她歡好的,後來也是你讓我把婢禾的屍體挪到自己的房間,說是可以蒙混過關的!”

“二弟何出此言,女兒家的清白何其重要,我怎會讓你去毀了三妹妹的身子?我知道你做錯事心裏害怕,但是也不能如此誣陷於我。”於筱筱擰著眉頭反駁。

“誣陷?明明就是你害我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有臉說我是誣陷,你這個賤人!”於方岩氣急,開始口不擇言。

於筱筱泫然欲泣地看著於方岩,委屈的說著:“我承認你殺了婢禾後找到我時,我念及姐弟情分幫你出了主意,但你說的毀壞三妹妹清白,教唆你殺人,我確實沒有,你這般汙蔑於我,可有證據?”

“我……”於方岩啞然,他當初根本沒想過會出事,哪裏會留什麽證據?

“夠了,於方岩你自己行為不端,事情暴露之後還想往筱筱身上潑髒水,實在可惡!”這是,於延忽然冷喝一聲打斷兩人的爭吵,字裏行間皆是對於筱筱的袒護。

於妧妧看著精神近乎崩潰的於方岩,知道他說的話句句屬實,可惜他的話在侯府眾人的眼睛裏,都隻能是對於筱筱的汙蔑之詞。

於筱筱,暫且就讓你多活一陣子,這些賬,我一筆一筆全記下了。

於妧妧咬緊牙關,這於筱筱的惡毒真是讓她大開眼界,連自己的堂弟都算計。

“這是怎麽回事?大姑娘怎麽哭成這個樣子,你們誰欺負她了,給我站出來!”這時,老夫人在下人的攙扶下麵色不善地走了過來,看著哭成淚人的於筱筱,頓時心疼地將人叫了過去。

“祖母……”於筱筱眼睛頓時一亮,哭著跑過去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然後就委屈地說道:“筱筱也是念及姐弟情誼才幫二弟出的主意,筱筱已經知錯了,可是二弟非要誣陷我……”

老夫人一聽臉色驟然一變,疾言厲色的看向於方岩:“豈有此理,我看誰敢誣陷堂堂侯府大小姐,你說一切都是大姑娘指使,可有證據?”

“她當時隻是口頭跟我說,哪有什麽證據?”於方岩搖了搖頭,心裏隱隱知道此事自己怕是撇不清關係了。

“沒有證據,你就敢肆意栽贓給大姑娘?這麽大的事,僅憑大姑娘的幾句話,你就乖乖的聽命,絲毫沒想過一旦事情敗露會是什麽樣的下場?”老夫人話鋒尖銳,於方岩根本毫無回擊之力。

“我確實沒想過……”於方岩臉色慘白地搖頭,他太相信於筱筱了。

“荒謬,連三歲稚子都能想到的問題,你一個成年人卻想不到,說出去有人信嗎?”姚氏見事情來了個八十度大轉彎,連忙上前一步看著於方岩嗬斥道。

於方岩眼底最後一絲光亮隨之熄滅,忽然跪到老夫人身前哀求道:“祖母,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想殺我,我隻是反擊,求求您救救我啊,我也是侯府的二少爺,是您的親孫子啊……”

於妧妧冷眼看著於方岩跪地哀求,眼底沒有絲毫同情,一張臉宛如結了冰一般。

於方岩之所以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別人,誠然他是被於筱筱利用,但若不是他心懷不軌,又怎會被人算計?

老夫人看著跪在腳邊聲淚俱下的於方岩,頓了一瞬後看向於妧妧問道:“三姑娘是什麽意思?”

“祖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就算是天子殺了人也要與庶民同罪,何況婢禾死得如此屈辱呢?”於妧妧聞言上前,行了一禮後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讓方岩償命?”老夫人聞言頓時擰眉。

於延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隻是礙於季涼月在場沒有發作。

姚氏看了看老夫人和於延的表情,雖然因為剛才於方岩指認於筱筱的行為對他厭恨,但現在隻有保住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女兒,便率先開口說道:“不管怎麽說,方岩也是府中的二少爺,而婢禾隻是一個低賤的婢女,讓少爺因一時失手給婢女償命,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啊!”

“照你們這意思,要是哪天哪位皇子失手殺了大姐姐,是不是也不用償命?”於妧妧瞥了眼於筱筱,冷著臉反問道。

姚氏還不等說話,於延就率先暴怒:“一派胡言,筱筱是侯府嫡女,豈可與一賤婢相提並論。”

“皇子與侯府嫡女之間不也是雲泥之別,和府中公子與婢女又有多少差別?”於妧妧眸色冷淡地看著臉色鐵青的於延,唇角微挑,帶上抹淩厲的色調。

“你這孽女,巧言善辯,根本就是強詞奪理!”於延憤怒的瞪著於妧妧,隻恨剛才那一劍怎麽沒早一點刺下去,那樣的話,此時這孽女哪裏還能站在這裏與自己抬杠。

老夫人看著於延和於妧妧的爭鋒相對,並不置一詞,隻是將目光落在始終沉默站在於妧妧身側的季涼月,心裏知曉這件事的決定權還是在他手裏,便朝他欠身道:“九千歲,方岩這孩子盡管有錯處,但罪不至死,更何苦死的還是一奴婢,您看是否能夠網開一麵?”

季涼月聞言終於不再充當空氣,目光冷淡地落在老夫人身上:“此乃侯府家事,良人司隻因涉及到縣主安危才協同辦案,最終的決定權,還是要看縣主。”他故意咬重“侯府家事”幾個幾個字,堵得老夫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後,她還是軟了聲音對於妧妧說道:“三姑娘,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方岩畢竟是府裏的少爺,哪有給一奴婢償命的道理,你看能不能念在他誠心悔過的份上,饒了他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