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是刻進骨子裏的,即使重活一世,也無法磨滅,她不求權勢滔天榮華富貴,但求無愧於心。

聞言,季涼月的第一反應就是她的安全,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因為他清楚的明白,有的時候背負一輩子的愧疚,要比一時的險境痛苦百倍,險境可以渡過,心結卻難以打開,成為一輩子的枷鎖。

他無數次在夢中回想,若是當年他不是年幼,若是當時他有如今的權勢,是否願意放棄一切甚至性命保全前太子府上千條性命?

答案,無解。

因為他回不到過去,也做不出選擇。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如影隨形的愧疚和悔恨,如同枷鎖般時時刻刻拷在身上,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經曆過那種無能為力的悔恨,又如何舍得於妧妧再去經曆?

可若放任這個女人,他也實在不能安心。

“不要讓本督看到你受傷,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最後,季涼月隻能語氣清冷的說了這麽一句,毫無起伏,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認真。

於妧妧心底一顫,點了點頭。

氣氛再次安靜下來,卻並不讓人感到尷尬,反而有種默契舒服的感覺纏繞在心間。

可惜這樣的氣氛沒能維持多久,門外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咚咚咚。

“三妹妹,你睡了嗎?”門外響起於筱筱的敲門聲,讓於妧妧下意識皺起眉來。

她看了眼身旁的燭火,暗自思索著現在吹熄來不來的及,門外就再次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三妹妹,我看到你房內還點著燈,讓我進去說話可好?”

顯然,是來不及了。

於妧妧轉眸看了眼麵色悠然躺在被子裏絲毫不驚慌的男人,忍不住撇了撇嘴,不耐煩的應聲:“我已經準備休息了,有事嗎?”

門外的聲音頓了一下,仿佛被氣著了,再開口時語氣都冷淡了許多:“我剛才看到九千歲來了,你知道他住哪兒了嗎?”

於妧妧一怔,挑眉看了眼**的季涼月,季涼月的平靜的掀了掀薄唇,事不關己的躺下。

“不知道,沙彌說他去下房住了,你去看看吧。”於妧妧瞪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門外的聲音沉寂下去,不一會兒響起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於妧妧見於筱筱走了,才拿著烘幹的衣服丟到**,彎腰捏住他瘦削的下頜,帶著幾分戲謔的調笑:“嘖,九千歲的魅力還真是大,剛進寺就讓人惦記上了,冒雨來找人。”

“於妧妧,你這是什麽眼神?”季涼月黑臉,看著俯身在上方一副流氓樣子的於妧妧。

於妧妧冷哼一聲:“水性楊花,趕緊把衣服穿上躲起來,一會兒公主殿下找不到人,說不準要硬闖我臥房呢,要是看到你不著寸縷的躺我**,我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季涼月咬牙瞪著她,碰都不碰一下衣服。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竟然都敢罵他了,水性楊花是形容男人的嗎?

“那豈不是正好,本督正愁著沒有理由快點把你娶回家呢,一舉兩得。”季涼月皮笑肉不笑,說著就朝她靠近。

兩個人的間距瞬間縮短,連呼吸都難分你我。

於妧妧抽了抽嘴角,一手抵著他的額頭將人推開,戒備道:“我警告你,你可別想毀我名聲,你要真敢那麽幹,我跟你拚命的。”

她自己倒不介意那些子虛烏有的議論,但她不能不顧及陶氏。

“嗬......剛剛罵本督水性楊花的女人是誰?”季涼月冷笑,雙標的女人。

季涼月的聲音還不等落下,房門再次響起敲門聲,這次比起剛才來,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將房門敲的砰砰作響。

“於妧妧,你耍本公主,那下房裏根本就沒有人,你給本公主滾出來!”

原來是白櫻公主親自找上門了。

於妧妧被白櫻公主惡劣的語氣吵的眉頭緊皺,頓了頓,抬手將床幔放下,擋住裏麵的情景,惡狠狠的瞪季涼月一眼:“你在這裏麵呆著,不許出來!”

人都打上門來了,按著白櫻公主那陰沉又謹慎的性子,指不定會在外麵安排手下埋伏,這時候是肯定不能讓季涼月從她房間出去的,隻能先躲著了。

“公主殿下,有事嗎?”於妧妧打開房門,冷眼看著站在門外叫囂的白櫻公主。

白櫻公主沒想到於妧妧會突然開門,差點一個趔趗跌進去,好在於筱筱在後麵及時扶住了她,才避免了悲劇。

“你怎麽現在才開門,在裏麵幹什麽呢?”白櫻公主陰沉的盯著她,孤疑的朝她身後的房間裏掃去。

“大半夜的,除了睡覺我還能幹什麽?”

於妧妧挑眉,臉色不耐:“反倒是我想問公主殿下,您大半夜的來砸我的房門,有何貴幹?”

“睡覺?你平時都穿著衣服睡覺嗎?”白櫻公主嗤笑的看著於妧妧身上未換下的衣裙,現在是深秋,馬上就要入冬,她們身上穿的裙子也不像夏天般單薄,根本不可能穿著睡覺。

於妧妧被當眾戳破,麵上卻沒有絲毫慌亂:“若不是公主殿下突然造訪,我又怎麽會從被窩裏折騰出來,還要再穿一遍衣服?”

於妧妧沒有直接解釋,卻任誰都聽得出來,她是被兩人打擾不得不起來穿衣服的。

同時也解釋了,剛才為什麽耽擱了那麽長時間不開門。

白櫻公主對於妧妧穿什麽衣服不感興趣,她關心的隻有季涼月,擰眉問道:“我問你,月哥哥去哪兒了?他根本就沒在下房!”

更何況,環境那麽惡劣的屋子,他怎麽可能住的下?

她現在都想把那個安排月哥哥住下房的沙彌拉出去斬了。

“我怎麽知道,既然沒在,那可能就是連夜走了吧?”於妧妧挑了挑眉,不以為意。

白櫻公主怎麽可能看不出來於妧妧臉上的敷衍之色,惱怒道:“於妧妧,你是月哥哥的未婚妻,你怎麽會不知道?!”

“是嗎,原來公主殿下還記得我是季涼月的未婚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