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後院。

淡淡的月色下,兩名家丁在管家的指揮下,將婢禾的屍體抬到井緣,嫌棄地嘀咕道:“這不知廉恥的女人死了就死了,為什麽要讓我們來沉屍,真晦氣!”

另一名家丁也忍不住抱怨道:“就是,咱們回去可要多洗兩遍澡,去去這滿身屍氣。”

“你們在那兒嘀嘀咕咕說什麽呢?還不給老子快點!”拿著鞭子的管家在後麵叱罵道。

兩名家丁被嚇的心一慌,下意識的鬆開手,婢禾就那麽要掉不掉的卡在井口上,不知道是不是撞擊到哪根神經,原本閉上的眼睛竟倏地睜開,毫無生機的瞪著兩名家丁。

“啊——”

“啊——”

兩名家丁嚇了一跳,慌忙逃開不敢上前,管家看兩人一眼,嫌棄的罵道:“兩個廢物,一個死人有什麽好怕的!”

說著,管家上前一腳將婢禾踢了下去,麵不改色地轉身剛準備離開,就見於妧妧滿身煞氣地衝進來。

“呦,這不是三小姐嗎?大半夜地來這後院做什麽呢?”管家見慣了大場麵,完全沒有剛剛沉完屍體的緊張感。

“管家大半夜來這後院又是做什麽呢?”於妧妧目光落在井口,隻看到黑黢黢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一想到婢禾死了後就呆在這冰涼的井底,於妧妧的心就像被刀子在割一樣。

“不過是處理些下賤的畜生罷了,三小姐有何吩咐?” 管家指桑罵槐的看著於妧妧,語氣沒有半分恭敬之意。在他眼中,於妧妧不過是府中一不受待見的小姐,哪裏配讓他一府管事點頭哈腰?

於妧妧豈會聽不出他語氣裏的暗諷,隻是沒空與他計較,抬眸看了眼他身後的廢井,語氣幽冷:“我問你,剛剛被你踹下去的,是不是婢禾的屍體?”

管家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絲毫沒注意到於妧妧已經沉下來的臉色,笑道:“沒錯,正是那賤婢.......”

“啪——”

管家話還沒等說完,就被於妧妧反手打了一耳光,表情懵懵的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你一個不受寵的小姐,竟然敢打我!”半晌,管家猛地瞪大眼睛,聲音尖厲地叫道。

“打你?我說管家,你沉屍都沉得這麽不專業,用腳把人踹下去,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我沒要了你的腦袋,你就燒高香吧。”於妧妧嗤笑地看著管家,眸色漸冷。

“順便提醒管家一句,我不僅是侯府三小姐,更是聖上親封的寧安縣主,你敢對我不敬,便是對聖上的不敬。我分分鍾可以擰了你的腦袋,懂嗎?”

管家臉色大變,知道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縣主,是小的的錯,是我嘴賤,求您饒了我吧,”

“既然你知錯,本縣主也不難為你,下去把婢禾的屍體給我撈上來,就饒你不死。”

“這.......這可不行啊,人都拋下去了,哪裏還有撈上來的道理,您這麽做是要折壽的!”管家這下是真的嚇著了,靠著井緣聲音都在發顫。

於妧妧看著管家誓死不從的模樣,耐心早已宣布告罄,直接一腳踹上去,將人直接踹進了井裏。

“救命啊——”

管家哀嚎一聲,噗通一聲掉進井裏,沒了聲響。

站在一旁的兩名家丁,目瞪口呆的看著於妧妧將管家踹入井底,嚇的魂不附體的跑出後院。

“殺人了,三小姐殺人了——”

於妧妧冷眼看著跑出去的兩人,用腳趾猜也知道去找於延了,轉頭看著沒有聲響的枯井,彎腰扔了一捆繩子下去,冷笑:“廢話真多,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把婢禾給我撈上來,否則你就做好與她作伴的覺悟,聽到了嗎,管家?”

果然,於妧妧話音剛落,下麵就傳來管家憤怒的低吼:“於妧妧,就算你是縣主,殺人也是要償命的,我不信你有這麽大的膽子!”

“你可以試試。”於妧妧沉眸,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於延帶著隻隨便裹了件外套的姚氏母女怒發衝冠地走進來,一見到她就劈頭蓋臉地責罵:“你這孽女又做了什麽好事,能把家丁嚇得魂不附體的找我告狀,我看你是想造反是不是?”

“三妹妹,聽說你把管家踢到井裏了?”於筱筱從姚氏身後探出頭來,一臉著急地說著:“你怎麽這樣沒輕沒重的!你要是把管家殺了,可是要償命的。”

於妧妧冷眼看著她演戲,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衣袖,答道:“放心,管家沒死,我隻是讓他下去幫我撈婢禾的屍體。”

“你說什麽?”姚氏率先瞪大眼睛,錯愕的看著於妧妧指責:“婢禾屍體已沉,你現在打撈她的屍體,是想要我們侯府都承受她的怨氣,家宅不寧嗎?”

“母親也說了婢禾有怨氣,既然有怨自然生前有冤,我身為她的主子,怎可坐視不理,任由她被小人構陷,死不瞑目?”於妧妧臉色冷然的看著姚氏,毫不退讓的反問,倒是堵的姚氏一愣。

“三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婢禾之死全是她咎由自取,就算有怨氣,也隻是怨她自己的奸計未能得逞,聽妹妹這語氣,是仍認為婢禾被府中奸人所害嗎?”於筱筱字字誅譏,每一句都戳在於妧妧的心上,讓她臉色越來越沉。

“我的丫頭是什麽秉性沒人比我更清楚,她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於妧妧咬牙,眸光堅定地申辯:“隻要讓我驗屍,說不定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還她清白。”

“放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虧你說的出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個姑娘家,是侯府三小姐,驗屍這種事也是你能做的?”於妧妧話音剛落,於延就驟然暴怒,瞪著她斥責道:“更何況,已經沉井的賤婢,打撈起來成何體統?”

“究竟是體統重要還是人命重要,因為人死了,所以她生前的清白就不用查了嗎?”於妧妧紅著眼睛怒目而視。

“於妧妧,你敢這麽跟你父親說話,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於延咬牙怒喝,叫來一旁的家丁吩咐道:“你們給我把她拉到祠堂麵壁思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放她出來,更不許給她飯吃。”

“是,老爺!”兩米虎背熊腰的家丁領命,便氣勢洶洶的朝於妧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