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幾乎是在於妧妧語落的瞬間,陶氏跟著怒聲反駁道:“於延,今日便是拚了我這條性命,也絕不會讓你帶走妧妧!

你我相識這麽多年,我有什麽樣的本事您應該比誰都清楚,你確定要讓侯府今夜血流成河嗎?”

於延臉色一僵,一雙盯著陶氏的眼睛充斥著滔天的怒氣,額頭青筋崩現。

空氣中布滿讓人窒息的危險因子。

沒錯,陶氏跟著他這麽多年,她有什麽樣的本事,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那是一個與男子相較都不遑多讓的女子,敢違背世俗受盡嘲諷也遵從本心與他相戀,亦敢孤身一人穿過烽火狼煙,腳踩屍山血海,在殺戮重重的戰場上救他於危難。

這樣的一個女人,讓人欣賞,仰慕,崇拜。

同時卻也忍不住的.......忌憚。

於延看著陶氏冷若冰霜的麵容,目光對上她那雙冷靜到沒有半分波瀾的眸子時,忍不住的一顫,下意識的跳開了視線。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每每與她對視還是忍不住的驚顫。

愧疚,心虛,懦弱,往事紛至遝來,讓他心底的戾氣越來越重,幾乎要將理智燒毀。

他厭惡她那雙永遠冷靜沒有波瀾的眼睛,更厭惡從她眼中看到的那個醜陋的自己!

“陶氏,本候念著最後一點舊情,不願跟你兵刃相接。

你到底還是本候的女人,不要把本候對你最後一絲憐憫都磨掉,懂嗎?”於延冷眼看著陶氏,低沉的語調裏透著濃濃的警告:“最後說一遍,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

他相信若是陶氏拚死反抗,有與他兩敗俱傷的能力,可他從不認為她真的會那麽做。

這麽多年,她收斂鋒芒,在府中低眉順眼受盡委屈,被姚氏百般刁難,何曾反抗過一下?

一個隱忍了這麽多年的人,難道頃刻間就能有了反抗的勇氣嗎?

他不相信。

於妧妧看著於延臉上細微的表情,將他心底的想法盡收眼底,一手攔著準備破釜沉舟的陶氏,一邊低聲勸道:“母親,您別衝動,就讓我跟他們去一趟,我不會有事的,我向您保證。”

眼底卻忍不住劃過一抹暗芒,轉瞬即逝。

即便夫妻這麽多年,於延也從未懂過陶氏,陶氏之所以隱忍這麽多年,完全是為了原主著想,若非如此,區區一個侯府如何困的住她?

而如今,她分明知道這件事不得善了,而於延又明顯不懷好意,賭上性命救她一命的事,未必做不出來。

“絕對不行!”陶氏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拒絕的幹脆利落。

從前的那些小打小鬧她可以縱容妧妧自己解決,但這件事絕對不行,她不能明知前方是死路還讓她一頭撞上去。

抗旨那是多大的罪名?

早就觸到了於延的底線,更何況妧妧這一係列的行為,把於延的計劃全部打亂,他如何能夠容忍?

她閉著眼睛都能猜到妧妧被帶走會是什麽樣的下場,如何能夠放下心來?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本候不念舊情了。”於延眼底浮起一抹狠戾。

“慢著!”眼看著於延要動手,於妧妧不想看著陶氏吃虧,反手打昏陶氏,對著於延說道:“父親,我跟你走,但你若敢動我母親一根頭發,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妧妧你.......”陶氏對於妧妧沒有任何防備,隻覺頸間驟然一痛,隨即便失去了知覺,倒在於妧妧的懷裏。

於延見狀,放下抬起的手,對著於妧妧冷哼一聲:“帶走!”

於妧妧眸光一閃,叫出隱藏在暗處的初三,對著他吩咐道:“看好我母親,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必須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記住了嗎?”

初三是暗衛,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盡管下意識覺得這樣的安排不妥,卻還是點頭道:“屬下遵命。”

於妧妧鬆了口氣,將陶氏交到初三手裏,轉身跟著於延離開。

初三:“.......”但願主上知道以後不會撕了他。

.......

於延一路把於妧妧帶到祠堂,臉色始終繃的死緊,仿佛誰欠了他千八百萬兩銀子沒還似的,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陰鬱氣息。

“父親,您這是做什麽?”於妧妧看了眼陰風陣陣的祠堂大門,眉頭微擰。

“於妧妧不遵禮教,與宦官私相授受,有辱門楣,抗旨不遵,置家族於不顧,其罪當誅,今日罰你祠堂悔過籠內靜思己過,三日為期,即可執行!”於延二話不說就下令懲罰,連句解釋都沒有。

祠堂內執法的奴才聞言,冷著臉上前壓住於妧妧,就要往祠堂裏帶去。

於妧妧眉眼一冷,腳如生根一般釘在地上一動不動,咬牙冷喝一聲:“我看誰敢動我!”

隨著這一聲冷喝,她的身上爆發出一股極其強勢的壓迫力,讓壓著她的奴才下意識的鬆開了手,被那雙落在身上的視線看的毛骨悚然,冷汗瞬間濕了背脊。

怎麽會有眼神這麽可怕的女人。

“於妧妧,你要造反不成?!”於延沒想到於妧妧竟還敢反抗,且隻一句話就震得兩個奴才不敢上前,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父親,您要罰我也煩請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宦官又怎麽了?你敢說你之前沒有把我嫁給季涼月,為侯府換取利益的打算?”於妧妧冷笑著看著於延,眼神冰冷。

於延臉色一黑,無言反駁。

他先前對於妧妧態度大改的那段時間,確實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然而,季涼月那個人陰晴不定,實在是難以把控,再加上多次與他作對,才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可這件事不足為外人道,更不能光明正大的擺到台麵上來說。

於筱筱見於延陰沉著臉盯著於妧妧不說話,怕事情出現變數,擰眉看著於妧妧道:“三妹妹你怎麽可以這般詆毀父親?父親含辛茹苦撫養你長大,從未有過半點虧欠,你說父親曾想把你許配給九千歲,可有證據?”

於妧妧看著於筱筱大義凜然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