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爾,一陣淩厲的劍氣忽然朝著她的麵門席卷而來,眨眼的瞬間,劍尖直抵咽喉,那一瞬間切過的劍氣刺的她皮膚生疼,剛一抬眸,就對上季涼月森寒詭譎的目光,語氣幽冷的發問:“怕死嗎?”
“怕,人要不怕死,還活著做什麽?”於妧妧點頭,語氣飄忽。
季涼月聞言,唇邊扯開一抹冷笑:“是嗎?本督看你膽子倒是大得很,半點沒有怕死的模樣,還以為你無所畏懼了呢。”
語氣諷刺。
同時,也帶著一絲後怕和惱怒。
“夜離敢當街攔車,我不過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何錯之有?”至於後麵發生的事,實屬巧合,誰能想到夜離會那麽蠢的踹翻茶案,讓滾燙的茶盞落在馬身上呢?
“何錯之有?”季涼月簡直被她氣笑了:“要不是本督讓初四攔住馬車,夜離此時已經在萬丈懸崖之下粉身碎骨,他作為蒼耳國的使臣出使大月,一旦有個什麽閃失,皇上不會管你是對是錯,是不是情有可原,隻會把你推出去平息蒼耳國君的怒火!”
季涼月盯著於妧妧的臉,眼底幽冷的仿佛結了一層寒冰一般:“為了一點口舌之爭,險些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你還認為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教訓,還覺得自己沒錯是嗎?”
於妧妧抿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慢慢的垂下了眼簾。
如果到了現在,她還不明白季涼月因何生氣惱怒,她就真的是蠢了。
他不是氣她算計了夜離,而是氣她在算計人之前沒有想到如何善後,因為一時意氣造成的後果,究竟是不是她這身份能夠承受的。
隻是在當時的那種情況,她本就因於延故意散播謠言心情沉鬱,再加上夜離故意辱罵挑釁,才一時沒忍住脾氣,出手教訓了他。
若是當時知道會發生那樣的意外,她是無論如何都會忍住脾氣的。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於妧妧雖然驕傲卻並不自負,知錯就改也是她的優點之一。
“你確實對不起本督!”季涼月似是還有餘怒未消,冷硬的下頜繃的死緊,端著劍柄的手紋絲不動,語氣裏卻難得摻雜了一絲失望和顫抖:“於妧妧,在你選擇動手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若是你因此有個萬一,將置本督於何地?”
想起宮門口夜離那雷霆萬鈞的一拳,他到現在都在後怕,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還敢站在這裏跟他頂嘴!
季涼月咬牙瞪了她一眼,猛地收起長劍,徑直越過她離開。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誰愛要誰要,他再也不管了!
於妧妧怔愣的看著季涼月消失的背影,身體陡然一顫,刹那間猶如醍醐灌頂,這才終於感到一絲後怕。
若是她因此有個萬一,夜離不幸落難,皇上拿她開刀,季涼月會不會為了救她,直接與皇上作對?
他雖貴為九千歲,權勢滔天,可終歸隻是臣子,一旦與皇權相悖,結局可想而知。
到時候玉石俱焚,她又該如何自處?
於妧妧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萬裏晴空,明明烈日當頭,她卻無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於妧妧,嫁給本督吧!”忽然,耳邊突兀的響起一陣男聲,低沉悅耳,富有磁性。
於妧妧瞬間回神,愣愣的看著本該離開的人,恍惚的問道:“你說什麽?”
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剛剛還指著她鼻子罵的男人,轉眼就要向她求婚,這跳躍程度會不會太大了點?
季涼月看著於妧妧一臉狀況外的表情,恨不得幹脆掐死她算了,一張俊臉黑成了鍋底。
卻更恨他自己的出爾反爾。
他做事素來果決,說一不二,唯獨在於妧妧這件事上,妥協再妥協,底線一降再降。
每次生氣發怒都想幹脆丟下她不管,卻每次剛轉身離開就開始後悔。
若是他能這麽輕易的棄她於不顧,又何至於把自己逼到這個份上,處處被她牽著鼻子走?
“夜離雖被本督救了回來,但以他的心性絕不會這麽輕易的善罷甘休,你身在侯府,於延隨時都有可能把你賣給夜離趁機討好,嫁給本督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於妧妧一旦進了涼王府,納入他的羽翼,夜離便無計可施。
除非,他願意為了一個女人用整個蒼耳國的安危做賭注。
賭他會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大動幹戈,不計後果,賭他這戰神之名,是不是空穴來風。
於妧妧看著季涼月冷硬陰沉的表情,他這模樣不像是求婚,倒像是尋仇。
她蠕動了一下唇瓣,剛想說話,就被滿頭大汗忽然闖進來的婢鳶打斷:“小姐,奴婢終於找到你了!”
到了嘴邊的話隻好咽了回去,於妧妧看著婢鳶問道:“你怎麽了,跑的滿頭大汗,出了什麽事?”
“小姐,你還有心思在這裏聊天,宮宴都快開始了,我們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婢鳶焦急的跑過來拉住於妧妧的袖子,一轉身才看到於妧妧身側一臉陰沉的季涼月,頓時嚇了一跳:“九.......九千歲也在?”
季涼月沒有理會婢鳶,隻深深的看了於妧妧一眼,說道:“本督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語落,人便一閃身消失在了角門後,不見了蹤影。
“我不是讓你跟著於筱筱她們進宮宴等我嗎,你怎麽跑出來了?”於妧妧見季涼月離開,這才擰眉看著婢鳶問道。
要知道皇宮不比侯府,婢鳶如此橫衝直撞,說不準哪一下就飛來橫禍,丟了性命。
“奴婢原本是在宴廳等您,可眼看宮宴就要開始,您還沒有回來,這一著急就跑了出來,還好一路上沒有遇見什麽麻煩,也幸運的找到了您,我們快走吧!”婢鳶急的都快哭了。
於妧妧無奈,隻好被她拽著一路飛奔。
終於,於妧妧踩著宮宴開席的尾巴進了宴廳落座,剛一坐下,就感到一股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抬眼就見坐在對麵的於延朝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於妧妧開始不明所以,隨即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