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位平西王真如他說的那麽好,依照他的脾氣秉性,會第一個想到讓她去和親,話裏話外都讓她明日在宮宴上出彩?

可能嗎?

於妧妧嘲諷的勾了勾嘴角,不予評價。

原本心裏百般不願的於蓁蓁,聞言倒是一怔,心裏升起一絲微末的希望,眼睛也比方才亮了一些。

若這位平西王當真是個好夫君人選,又可以給她想要的地位權勢,她也未必不可以考慮一下。

“老爺,這位平西王雖樣樣都好,可妾身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實在舍不得她嫁去那麽遠的地方,將來受了委屈都沒人撐腰,若是可以,明日宮宴就讓妧妧留在家中,不要去了。”這時,一直坐在於延身側的陶氏忽然開口,柔弱的語聲裏卻是說不出的堅定。

於延的為人她比誰都清楚,蒼耳國就是虎狼之穴,那平西王也未必就如他吹噓的那般好。

否則,他何至於明裏暗裏勸她讓妧妧去和親?

平日裏,他可是最不待見妧妧的,現在才來裝慈父,不覺得太晚了點嗎?

“放肆!”於延沒想到,他還沒等說服於妧妧,陶氏就先站出來反駁,登時大怒:“這是皇上親下的旨意,年過十六的女子必須進宮參加篩選,你想抗旨不成?”

這個女人,剛剛他那番話都喂狗了,現在還敢跟他對著幹,就不能給她一點好臉色!

“既然所有的女兒都要入宮,為何偏偏大姑娘不必去?難道大姑娘不去就理所應當,我女兒不去就是抗旨不遵嗎?”陶氏深吸口氣,忍下心底翻滾的厭惡,強硬的逼視著於延,態度堅決。

這件事關乎妧妧一生的際遇,不論如何她都不會任由於延胡來。

她隻有這麽一個女兒,疼愛到了骨子裏,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不能送去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人糟蹋。

“你!真是反了你了!”於延瞪大眼睛,沒想到陶氏平日裏看起來柔弱可欺的這個女人,今日竟如吃了熊心豹子膽一般,屢次頂撞自己,頓時心頭火氣,抬手就要教訓,卻被不知何時從椅子上起身的於妧妧擋住,見狀更是怒不可遏。

“怎麽,連你也要翻天了不成,別以為現在我就教訓不了你!”

於妧妧攔在於延身前,陶氏不著痕跡的往身後拽了拽,徹底擋住:“父親當然可以教訓我,隻是您這一巴掌落下來,明日宮宴之上若是皇上問起,妧妧倒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這個孽女,竟然敢威脅他!

於延胸口劇烈起伏,狠狠的壓了壓翻滾的怒火,咬牙盯著她:“明日宮宴,你給我好好打扮,最好讓平西王一眼相中,否則.......”

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於延隻得將怒氣斂下,左右她是要送出去和親的,他也就懶得再拐彎抹角。

然而,他的話還不等說完,就被於妧妧攔腰打斷:“否則,憑我縣主身份,想必皇上也不會為難女兒和侯府,父親大可以寬心。”

於延:他他媽的是這個意思嗎?他是要警告她務必被平西王選中,送去和親!

於妧妧說完,沒有再給於延開口責難的機會,拉著陶氏回了自己的座位,將於延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這個孽女,簡直要氣死他了!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非同小可,今日你們回去好生休息,準備明日入宮事宜。”這時,坐在首座的老夫人忽然發話,對於於延的想法她也是讚同的,在她眼裏,任何人和事都沒有侯府的利益重要,於妧妧亦是如此。

老夫人一錘定音,陶氏的心瞬間跌落穀底。

沈氏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作為母親,她和陶氏的想法如出一轍,更何況蓁蓁的性子如此驕縱,若真是去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護著,後果不堪設想。

她怎麽可能舍得?

而看於妧妧的態度,似乎也不願去和親的,她心下微沉,忽而轉眸看向安靜坐在一旁的於妗妗,眸光頓時一冷。

若是實在沒有法子,也隻能把她推出去替蓁蓁擋災了。

於妗妗始終安靜的坐在角落裏,仿佛對於延所說的和親一事毫無波動,唯獨一雙掩在濃密睫毛下的眸子,在於延說出蒼耳國三個字後,驟然明亮,閃動著旁人無法理解的光芒。

似乎感覺到了沈氏的目光,於妗妗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眸對上她的目光,扯唇:“母親有事?”

“妗妗,明日的宮宴,你會好好準備的,是嗎?”沈氏麵色溫和的看著於妗妗,輕聲漫語的問道。

於妗妗見狀,眼底閃過一抹嘲諷,隨即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母親放心,我會好好準備的。”

就算沈氏不說,她也會好好把握這次機會,畢竟蒼耳國對她來說.......

沈氏大鬆口氣,慌亂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此時的她尚且不知道,她一心維護不願她去和親的女兒,卻被於延的三言兩語勸的活了心思,竟對和親一事生了一絲不該有的期待。

從前廳離開後,於妧妧和陶氏徑自回了水榭,快要進屋時,陶氏忽然拽住了於妧妧的手腕,神態堅定的說道:“妧妧,不管你父親對你打著什麽主意,母親都絕對不會放任你去和親,知道嗎?”

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哪怕被於延斥離,被世人嘲諷唾棄,她也絕不會讓於妧妧因此毀掉終生。

她這句話也不單是表明立場,更是警告於妧妧,不論如何都不可以去和親。

她不同意。

於妧妧看著陶氏堅定的眸子,心裏湧起一陣感動,忽然抿唇回身抱了抱她,低低的在她耳邊承諾道:“母親放心,我絕對不會去和親,我自有應對的辦法,您不必憂慮,更不必付出任何代價。”

陶氏聞言,下意識的想問她能有什麽辦法,但隨即又想到她的本事,便沒有開口。

她這個女兒,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也有著太多她無法估量的能力,但不論如何,隻要她能保護好自己,她又何必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