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本督也不是不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免了你的責罰。”季涼月話鋒一轉,若有深意的看著李公公,眸色深邃。

一腳踩在鬼門關的李公公麵上一喜,連連扣首:“九千歲有什麽吩咐,奴才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求您高抬貴手,饒了奴才這條賤命.......”

當初被皇上推出來時,李公公不是沒想過後果,但麵對皇權,似乎生死已經變得並沒有那麽可怕了,直到方才一隻腳踩進鬼門關,他真切的感受到季涼月的殺意,他心裏才湧起恐懼。

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如果連性命都沒有,皇權又算什麽?

“你這條賤命,本督確實懶得收,前提是,你要學會怎麽說話,懂嗎?”季涼月目光陰沉的盯著跪在地上抖若篩糠的李公公,微微挑唇。

皇上既然敢讓他明目張膽的來探他的底,自然做好了收一具屍體回去的打算,更何況皇帝的本意也隻是給他一個警告,而非真的指望他探出什麽來。

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

有的時候活人可比死人有用,留著這個李公公回去,隻會讓皇上更加相信他和於妧妧關係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般親密,打消他的疑慮。

李公公在宮中伺候多年,早就活的跟人精似的,不需多說,他已經明白季涼月的用意,連忙磕頭道:“奴才明白,不該說的一句都不會說,還請九千歲放心。”

季涼月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水榭。

於妧妧和婢鳶看著**氣若遊絲的初三,心裏沉重的近乎窒息,好在大夫包紮完後告訴她並無大礙,好生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隻是臉色,仍舊沉的厲害。

她沒想到,季涼月真的會下如此狠手,翻臉比翻書還快。

就在前幾天,她還放心的把自己小命交到他手裏,甚至患難與共,而短短數日,一夕驚變,竟陌生的讓她隱隱生出畏懼。

這一刻,她清晰的認識到自己與季涼月之間的差距,他手中擁有的權利,是她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兩人感情深厚時,他可以成為她最堅實的護盾,而一旦關係破裂,他也可以成為懸在她頭頂的一把利刃。

就如今天,他毫無預兆的翻臉,仍舊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她卻連一個護衛的性命都險些救不下來。

天壤之別。

與虎謀皮,不外如是。

越想,於妧妧的心越沉,她的臉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裏,冰冷的讓人心慌。

坐在床邊的婢鳶看著陷入沉思的於妧妧,有些猶豫的上前,試探的問道:“小姐,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可以和奴婢講講,心裏或許能好受一些。”

這些日子九千歲和小姐之間的相處,她都看在眼裏,知道九千歲忽然的轉變,必定會讓小姐心裏難受。

“我沒什麽不舒服的,他是當朝九千歲,位高權重,不管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是情理之中,沒什麽好意外的。”於妧妧臉色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卻還死鴨子嘴硬。

“小姐您別這麽說,奴婢看的出來,您其實是喜歡.......”

“喜歡什麽?”於妧妧不等婢鳶說完,就率先打斷她的話,嗤笑道:“從一開始我接近季涼月,就是為了他背後的權勢,為了在這吃人的侯府裏生存下來。

至於其他的,不該信,更不該奢望,懂嗎?”

季涼月如此陰晴不定,讓她怎麽敢輕易的將心交出去,還是自己好好守著,比較穩妥。

否則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落索,等待她的隻有萬劫不複的下場。

“所以,現在姚氏倒台,你在侯府沒了顧忌,便也不再需要本督的庇護,準備一腳踢開了是嗎?”

透著寒氣的男聲毫無預兆的自身後響起,讓於妧妧陡然嚇了一跳,狠狠的打了個激靈。

她下意識去看站在身前的婢鳶,見她正臉色慘白的看著門口的方向,緩緩跪倒在地:“見.......見過九千歲。”

於妧妧想起自己方才口不擇言的一番言辭,隻覺頭皮一陣發麻,僵硬的扭頭看去,就見季涼月一臉陰沉的堵在門口,整個人猶如冰雕般散發著刺骨的寒氣。

明明外麵烈日炎炎晴空萬裏,她卻隻覺得冷的連血液都仿佛要被凍住了。

她從未見過季涼月如此暴怒的情緒,那雙素來清冷的眸子赤紅如血,翻滾著濃烈的殺意,和滔天的憤怒。

“所以你從始至終對本督都隻是利用,對嗎?”見於妧妧不說話,季涼月又接著問道,語氣狠戾:“說話!”

於妧妧身子猛地一抖,雖然對上這樣的季涼月有些犯怵,卻還是沒擋住心裏翻滾委屈,倏地從椅子上躥起來,違心的梗著脖子道:“是,從一開始我就隻是利用你,僅此而已,你滿意了嗎?”

話音剛落,於妧妧隻覺耳邊一涼,一道掌風擦著她的腦袋打到身後的木桌上,木桌轟然倒塌,發出一陣巨響。

“於妧妧,你很好!”季涼月幾乎是咬著牙齒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話,掩在袖口下的手緊緊攥緊,眼底湧動著憤怒過後極致的冷漠,努力壓抑著將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撕碎的衝動,忽然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是瘋了才會擔心她被他忽然轉變的態度傷到,明知不該來,還是來了,明知不該解釋,還是打算解釋。

這女人壓根就是狼心狗肺的扁毛畜生,根本沒有心那個玩意。

於妧妧看著季涼月漠然離去的背影,隻覺心口說不出的煩躁,她知道剛剛自己激怒之下口不擇言了,想起一臉失望盯著她的紅眸,心裏有點後悔又有點愧疚。

然而,當她轉頭看到躺在**奄奄一息的初三,那剛冒出頭的一點愧疚,頓時煙消雲散,一點痕跡都沒再留下。

不管怎麽樣,季涼月都不該對她身邊的人下此重手,若非幸運,今天初三就要沒命了,她不能原諒。

盡管.......她隱隱的能感覺到,季涼月對她忽然轉變的態度或許是有原因的。

剛剛他過來,原本是想要跟她解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