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於妧妧豁然從椅子上起身。

.......

於妧妧趕到季涼月所在的客院的時候,初三仍被壓在地上執行鞭刑,他背上的衣衫早已被抽開,條條血痕下的皮膚早已被打的血肉模糊。

他卻隻是死死的咬著牙,身體繃緊,肌肉暴起,硬生生的受著。

在他身後,季涼月麵色清冷的倚在回廊上,仿佛看不見眼前的一幕般,眼底一片冷漠,沒有半絲波動。

即使看到她來了,仍舊無動於衷。

於妧妧隻覺一口氣壓在胸口,憋悶的難受,這樣的季涼月陌生的讓她感到恐慌。

“小姐,您快跟九千歲求求情,再打下去初三就沒命了。”這時,婢鳶在一旁拽了拽她的衣角,帶著哭腔說道。

於妧妧瞬間回神,看了一眼初三。

他的臉上布滿冷汗,臉色煞白,瞳孔裏的光漸漸渙散,確實已經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了。

她擰了擰眉,幾步走到季涼月身前,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季公公,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但不管怎樣都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與初三無關。

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麵子上,至少看在你與初三曾經主仆一場的份上,饒了他吧。”

季涼月眉頭動了動,沒有抬眼看她,也沒有說話,整個人漠然的仿佛超脫塵世,如同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

於妧妧看著這樣的季涼月,心裏忽然湧起一股無法抑製的怒氣,清亮的眸子瞬間紅透。

她寧願他對著她嗬斥責罵,也不想看到他對她如此漠視,仿佛他們兩人之間從未有過那些交集,仿佛初見時那般陌生遙遠。

不,現在的他,比初見時更加漠然,也更加難以接近。

於妧妧忽然毫無預兆的逼近,一手拽住他的衣袖,語氣裏帶上了一抹失控:“季涼月,你到底怎麽了,究竟對我有什麽不滿,你幹脆說出來不行嗎?!”

從他進到侯府就對她刻意疏離冷淡,沒有緣由,沒有解釋,於妧妧真是受夠了這樣憋悶的感覺。

麵對於妧妧的質問,季涼月終於有了些許反應,他緩緩抬手將她扣在他袖袍上的手扯掉,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自始至終不曾看她一眼,冷聲道:“三小姐,請自重。”

三小姐.......

如此疏離的稱呼。

於妧妧驟然朝後跌退兩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季涼月冷若冰霜的臉,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我可以不打擾你,但你至少把初三放了,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好半晌,於妧妧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他?”季涼月挑了挑眉,抬眸看向院中仍被執行鞭刑的初三,眼底一片漠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行,他私闖本督院落,心懷不軌,竊聽機密,本督沒有當場處死而是隻罰了一百鞭,已是法外開恩。”

“是我讓他來找你的,不關他的事,若是不小心觸犯了九千歲,罰我便是,放了他。”於妧妧臉色也冷了下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季涼月臉上的表情,恨不得將他整個人戳出個洞來。

“三小姐身份尊貴,又是皇上親封的縣主,本督豈敢輕易責罰?但這下人犯了錯,卻不得不罰,還請三小姐不要讓本督為難。”

“季涼月!”

“這裏畢竟是客院,三小姐身為女子不便多留,請回吧。”季涼月冷著臉趕人。

於妧妧到了嘴邊的話一噎,狠狠的瞪著季涼月,剛想說什麽,就見一旁正給初三執行鞭刑的侍衛忽然停了下來,恭敬的走到季涼月身前跪下:“啟稟主上,一百鞭刑執行完畢,初三暈了過去。”

於妧妧聞言一驚,下意識朝初三看去,就見他渾身浴血的倒在婢鳶懷裏,生死不知。

一股涼意瞬間自腳底躥上頭頂,她沒想到季涼月真的會如此絕情的對待初三,看著他那雙絕美的眸子,於妧妧的眼底寸寸冰封:“季涼月,我不會原諒你!”

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原諒。

於妧妧眼底升起一抹執拗,迎上季涼月垂眸望過來的視線,耳邊響起他冷的徹骨的聲音:“原諒本督?”

“誰給你的資格?”

絕美的男子,站在她身前負手而立,語氣輕蔑而譏嘲:“現在,在本督改變主意之前,帶上那具屍體,滾出去!”

於妧妧不等季涼月的語聲落下,就頭也不回的踏出長廊,和婢鳶一同扶著奄奄一息的初三,快步離開了客院。

季涼月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眸色深諳。

在於妧妧的身影完全消失後,他才緩緩轉身朝著隔壁院落的一角看去,那裏正站著一個身著宮服的男子,正是李公公。

客院之間隻有一道稀疏的籬笆隔檔,季涼月輕鬆便躍了過去,踱步到李公公身前,似笑非笑的凝著他問:“本督倒是不知道,李公公竟也有聽牆角的愛好?”

語調冰寒,殺氣畢現。

濃重的壓迫感讓李公公臉色頓時大變,臉色慘白,他身為皇上的近侍,可是數次親眼見過季涼月動手殺人,場麵不算血腥,卻絕對讓人終身難忘。

這個男人,是魔鬼。

他腿不受控製的開始發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從皇上派他護送三皇子回府,借口打探季涼月和侯府三小姐的關係時,他就抱了必死的決心。

季涼月這個男人敏銳的可怕,他如此明目張膽的打探,必然會驚動他,保住小命他是不敢想了,能留下副全屍他就感恩戴德了。

“九千歲,奴才也是奉命行事,還望您恕罪。”李公公嚇的肝膽俱裂。

果然。

“恕罪?”季涼月冷哼一聲,語聲裏已經布滿殺氣,忽而從袖子裏探出指尖,撫了撫方才於妧妧抓過的位置,嗤笑道:“曾經跟本督求饒過的人,你想知道他們最後的下場嗎?”

李公公聞言跌坐在地上,麵無血色,眼底一片死寂。

他知道,自己又不慎觸到了季涼月的逆鱗,怕是必死無疑了。

然而,就在他陷入瀕死的恐懼裏不可自拔時,季涼月卻又給他拋出了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