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妧妧怔了一瞬,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隨即才慢悠悠的收回手,看著季涼月說道:“季公公,我沒事,距離被碩鼠咬傷,早已過了十二個時辰,即便發熱,也不會是鼠疫。”
季涼月聞言孤疑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目光沉沉的移到床邊的大夫身上,眸光凜冽,帶著無形的逼問。
大夫嚇的腿一軟,差點跌跪在地。
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牙齒打顫的回道:“是,這位小姐說的沒錯,她之所以發熱,並非因為鼠疫,而是身體著了寒涼所致,安心靜養幾日便好。”
季涼月的臉色這才緩了下來,眼底擔憂散去,衝他抬了抬下巴道:“那便好,去外麵領了診金,讓暗衛送你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大夫聞言,提著藥箱就跑出了屋,連診金都沒敢要,就跑沒了影子,活像身後有惡鬼追他一般。
這良人司真是太可怕了,他這輩子都不要再進第二次,明天就搬家,搬出京城!
暗衛拿了診金追出來,卻發現大夫已經沒了影子,心裏納悶,隻好不耐煩的追了上去。
於妧妧看著大夫對季涼月打怵的模樣,心裏一陣好笑,此時房間裏隻剩下兩人,便隨口調侃道:“季公公,你是洪水猛獸變的嗎,就不能溫和一點,瞧把人大夫嚇的。”
而且還一大把年紀,剛才她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倒下去,她這個病號,還得起來幫季涼月救人。
季涼月聞言擰了擰眉,眼底劃過一抹不悅,辯解道:“本督沒有嚇他。”
確實,剛剛那大夫進門的時候,他還刻意收斂了氣息,盡管如此,他早年征戰沙場留下來的殺戮氣息仍舊過於濃重,若非有意控製,隻怕沒有人能在他麵前站足一刻鍾,而麵不改色。
於妧妧看著季涼月認真的眸色,心裏一陣好笑,也不與他計較,一手撐著床板就要起身:“好了,現在知道我沒事了,該送我回去了吧?
出來這麽久,難免招人耳目,若是不小心傳出去就不好了........”
誰知她的身子剛起了一半,就被季涼月不容分說的壓了回去,命令道:“就算不是鼠疫,也病的不輕,你給本督乖乖躺下,就在這裏休息。”
“可是.......”於妧妧詫異的挑眉,不解的看向季涼月,又要起身。
她在這裏休息,真的沒關係嗎?
“沒有可是。”季涼月見於妧妧又要掙紮,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裏是良人司,本督說了算!”
於妧妧被季涼月兩次命令的語氣,噎的一陣不悅,正想開口反駁,就聽房門倏爾被敲響,打斷了她的話。
季涼月也隨之擰了擰眉,沉聲道:“進來。”
得到命令,門外的初七連忙進來跪下,恭敬的說道:“主上,明太妃和於候爺來了,正在偏廳等候。”
明太妃和於延?
不是老夫人去求的明太妃嗎,為什麽會變成於延跟著來?
於妧妧被初七一打岔,瞬間忘了對季涼月的不悅,抬眸看著他問:“為什麽是於延過來了?”
聽到於妧妧的問話,跪在地上的初七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目光落在季涼月臉上,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開口解釋道:“據說,是老夫人昏倒在了明熙宮,於候這才頂替了老夫人的位置,一起過來了。”
聽聞老夫人昏倒,於妧妧眉頭一動,隨即又恢複了淡漠的表情,轉眸看向窗外,才發現不知何時,天色已經大亮。
這般早就來良人司求情,於延對姚氏母女還真是上心,竟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將人救出去。
也不對,他現在在乎的是侯府的聲譽,和姚氏母女貌似也沒多大關係。
真是自私自利,讓人厭惡透頂。
“既然說客來了,那便去會會吧。”這時,站在一旁始終未曾發言的季涼月忽然出聲,聲線低啞又迷人,卻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涼意。
“我也去!”於妧妧眼睛一亮,就要起身。
“不行,你乖乖給本督躺這裏休息,哪裏都不準去!”季涼月聞言下意識皺眉,拒絕道。
也不看看自己那張臉慘白成什麽樣子了,都跟女鬼有一拚,還想著去看熱鬧。
“我想去,我可以多穿點衣服,讓我去吧,季公公.......”於妧妧堅持的看著季涼月,一臉懇求。
於延這種低三下四求人的吃癟場麵,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看到的,她怎麽可能錯過?
“我說不行就不行!”季涼月一臉冷漠,不為所動。
於妧妧見他確實鐵了心不讓自己去,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惱怒,冷下臉道:“可以啊,反正你要是現在不讓我去,一會兒我就悄悄逃出去,也是一樣的。”
悄悄逃出去?
季涼月簡直要被於妧妧氣笑,他這良人司可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處處布滿機關,若是沒人領著,她連院子都出不去就會一命嗚呼。
但看她仰著小臉,一臉堅決的模樣,似乎也很難改變主意。
季涼月隻覺額角青筋一陣猛跳,咬牙瞪著她:“於妧妧,你覺得你用自己的小命威脅本督,有用嗎?”
若真跑出去,受傷丟了小命的是她又不是他,威脅誰呢?
“哦,那季公公你走吧,一會兒記得進來給我收屍。”於妧妧繃著張臉冷若冰霜的看著他。
季涼月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當麵威脅他,就是當今皇上對他百般忌憚,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心裏頓時湧起一股火氣。
他這麽做,還不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
看個熱鬧,難道能比她的身子更重要嗎?
生平頭一次這麽設身處地為人著想,結果人家還不領情,活像要害她似的,氣的季涼月恨不得幹脆掐死她。
“隨便你!”季涼月冷冷的丟下句話,轉身就走。
這個女人,誰愛管誰管,他反正是不管了,死活都跟他沒關係!
然而剛走出院門,季涼月的步子就開始越放越慢,眼前不時浮現起於妧妧被陷阱中傷的畫麵,讓他的心一點一點我的跟著揪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