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凡還有一點逃出去的可能,我都不會讓你先走。

但現在情況你也看見了,帶著我隻會兩個人都跟著喪命,與其如此,倒不如逃出去一個,沒必要都死在這。”於妧妧擰眉,語氣虛浮的勸說道。

“這是主上的命令,保護你是初三的使命,隻要還剩一口氣,就不能放棄。”初三固執的說道。

見勸說無用,於妧妧歎了口氣,撐著劇痛的身子站起來,提著方才搶來的劍站在初三身側,目光幽暗的看著麵前圍過來的打手,沉聲道:“既然如此,就並肩作戰吧。”

初三見狀皺眉,主上的命令是保護三小姐毫發無傷,他怎麽可能讓她跟他一起犯險?

正想抬手將她推回身後,就見於妧妧忽然被人拎著領子騰空而起,眨眼間已被圈到一個寬闊的臂膀裏,朝著紅昭苑門口衝去。

於妧妧錯愕的看著季涼月繃緊的側臉,心跳如鼓,雙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袍,瞬間紅了眼眶。

似乎,每一次身處絕境,都是他出手相救,不顧危險,舍命相護。

初三見到季涼月也震驚了一瞬,隨即連忙跟上,在季涼月身側幫他吸引攻擊,最大限度的減輕他的壓力。

等三人成功跑出紅昭苑的時候,初三已經成了血人,季涼月身上也受了輕傷,尤其是手臂上一道刀傷,皮肉翻卷,深可見骨。

隻有於妧妧,自始至終都被季涼月牢牢的護在懷裏,毫發無傷。

三人一路掠到郊外,剛一進涼亭,季涼月就將於妧妧砰的一聲丟在地上,隱隱帶著某種不太明顯的怨氣,隨即轉頭看向初三道:“你怎麽樣?”

“屬下無事,謝主上關心。”初三受寵若驚的搖頭,悄然退出涼亭,站在一旁把風,以免再來追兵。

季涼月收回目光,扯下一塊衣角準備往胳膊上包紮止血,眼角餘光都不曾朝於妧妧瞥一下。

“不能直接包紮,會感染的!”於妧妧看著季涼月隨便扯塊布料就要上去包紮,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他身上的衣服在剛才那場打鬥中,本就蹭了不少灰塵,此時往傷口上一係,絕對會感染。

況且,他還沒有上藥。

於妧妧擰眉,從衣服裏拿出一瓶自己配置的傷藥,遞給他道:“我這有藥,你先湊合著用一下,等回府再讓人給你重新包紮。”

季涼月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傷藥,冷笑一聲沒有理會,繼續將手裏的布料朝手臂上裹去,係的死緊,恨不得將手中的布料勒斷一般,透著股戾氣。

於妧妧尷尬的舉著被忽視的藥瓶,有點生氣,更多的是心虛。

涼亭裏氣氛一度陷入尷尬,她看著冷的宛如結冰的季涼月,正想說點什麽,就見一道黑影朝猛地躥了進來,隨即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就被丟了進來。

於妧妧一驚,下意識朝地上看去,就見地上被綁來的正是張奎,她這次犯險卻沒能劫出來的人。

初四跪在地上,向季涼月複命:“主上,人已帶到,您看要如何處置?”

“出去!”季涼月臉色黑沉的如同鍋底,本就心情鬱結,見到初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冷罵道。

初四碰了一鼻子灰,拖著昏迷的張奎和初三站到了一起。

初三看著這模樣,好奇的問了一句:“初四,你又怎麽惹主上了?”讓他這麽不待見你?

“沒有啊,就是主上之前在府中想去救三小姐,但不知道為什麽憋著沒去,我就說了句,主上不想去就不去,等三小姐死了,幫忙收個屍也算仁至義盡的話,主上就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了。”初四困惑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很疑惑。

初三無語凝噎:“主上沒直接拍死你,真是我見過最寬厚的主子。”

“難道你認為主上不應該給三小姐收屍?”初四詫異的猜測,隨即了然的點頭道:“你說的對,主上是何等身份,怎能給人做收屍這種活,是我失言了。”

初三:.......

他終於知道主上為什麽這麽看不上他了。

涼亭裏。

季涼月處理好傷口後,才漠然的看向於妧妧,語氣不鹹不淡的說道:“張奎給你綁來了,本督會讓初四送你們回府,這次姚氏母女必倒無疑,你以後在侯府中也不必再有顧慮。

這是本督最後一次幫你,你好自為之。”

清冷的男聲,淡然的說著無情的話,卻生生讓於妧妧聽出一股委屈的味道。

她咬了咬牙,歎了口氣:“季公公,我知道你生氣,但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麽?”季涼月不由分說的攔住她接下來的話,嗤笑道:“解釋你為什麽獨闖紅昭苑,還是解釋你為什麽三番五次置本督的.......告誡於不顧?”

季涼月冷冷的看著於妧妧,到了嘴邊的心意二字被生生咽下,換成平淡而生疏的告誡。

心口驟痛。

他看著麵前驕傲的仰著頭的於妧妧,隻恨不得親手掐死她,這樣他就不會被她如此處處牽絆,提心吊膽,偏偏還不被領情。

於妧妧啞口無言,將季涼月臉上的憤怒沉痛委屈盡收眼底,到了喉間的話,就這麽消失無蹤。

見她沉默著不辯解,季涼月眼底的怒氣越發強烈,整個人都仿佛要燃燒起來了一般,卻反而笑了出來:“讓本督來猜猜你是怎麽想的.......”

“前日於延奉詔入宮,姚氏母女在府中意圖朝你下手,同時告訴你,當日戶部尚書張奎在皇上麵前參了本督一本,理由是本督數次介入侯府內院家事。

此事之後,你覺得若是本督再插手侯府之事,難免會引來皇上猜忌,必定會有所收斂,加之你當日讓婢鳶前來涼王府求助,卻沒有見到本督,心裏愈發生疑,所以決定快刀斬亂麻,趁著姚氏母女式微,劫持張奎,給她們最後一擊。

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你為了萬無一失,並沒有通知本督,甚至連初三都準備瞞著。

當然這也不能說你對本督全然不信任,你隻是不確定本督在引來皇上猜忌與你之間,會權衡取舍哪一邊,對嗎?”

於妧妧聽完,臉色瞬間蒼白起來,搖搖欲墜。

她看著季涼月眼底一點點泛起的嫣紅,心裏第一次升起一股悔意與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