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小小少年郎
那兩對夫妻被飛機哥唬得一愣一愣的,看我的眼神在發生著巨大的轉變,先是疑惑,接著畏懼,最後變成了敬仰,在他們的眼裏,我似乎成了神一樣的存在。
我趕緊擺手止住還在滔滔不絕的飛機哥,這貨才稍微好點又露出了原形,老實兩天之後又變成了從前的一副賤樣子。
這會他似乎還吹上癮了,一時間像是吃了炫邁口香糖,根本停不下來,眼看著再接著吹下去,我就成了齊天大聖孫悟空一樣的存在,七十二般變化,翻個跟頭十萬八千裏……
被我打斷話頭,這貨還挺不樂意的,瞪著我:“風哥,幹嗎不讓我繼續說下去,我這還不是為你好嗎。”
我無語的撇撇嘴,拍拍自己的臉:“你風哥我小臉皮沒你那麽厚啊!”
這貨撲哧一聲沒忍住,樂開了。
我苦笑著輕輕捶打他胸脯一下,咳嗽兩聲,對那兩對夫妻說:“我已經告訴了你們父親的病因,信不信由你,對嘞,我還有一點好奇,你們的父親什麽時候得的這種怪病?”
那個年紀大點的男子猶豫了一下,說:“前天才發現的,以前父親身子骨一直很硬朗,算卦的還說父親能活到九十九呢,前天中午都快十二點了,父親還沒起床,平時他都是起的很早的,六點鍾就起來跑步晨練,我感覺到有點奇怪,就去他房間喊他出來吃飯,誰曾想,進屋一看,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出啥事了呢,上去喊他,他當時還有知覺,就是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一直流眼淚,沒辦法,我就把老二兩口子一起喊過來,商量著送到醫院來了,醫生檢查一番之後,說父親生機很弱,怕是活不久了,讓我們還是盡早準備後事吧,於是,就有了我們初次見麵的那一幕。”
他越說越羞愧,說著說著低下了頭,很明顯,被我一番教訓之後,他們經過反思,也認識到作為一個孩子那樣對待自己的父親,是多麽的不孝順!
聽完他的話,我點了點頭,接著問道:“聽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父親前天晚上睡覺還好好的,早上醒來就成這個樣子了?”
老大點點頭,說是的,父親睡覺之前還和我聊過天,那時候還好好的,精神也很好
。
這就有點奇怪了,睡覺的時候還好好的,早上醒來就魂魄殘缺,命燈不穩,這漫長的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此時,老者身不能動,口不能語,想要從他嘴裏問出當天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無異於癡人說夢。
不過經過一番交流之後,這兩對夫妻明顯對我產生了畏懼,飛機哥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我也就放心了。
這時候,那個陪護護士也來上班了,我和她交代一番之後,然後,轉頭對飛機哥說我出去有點事,你好好躺著養病,想吃啥就和陪護大姐說一聲。
飛機哥精神明顯好了不少,氣色恢複的也不錯,看來身子骨結實了就是有好處,他肚子上那一刀,換到體質稍差的人身上,估計沒有個十天半月休養,說話都困難,而這個逗比現在不光能說能笑的,昨天竟然還能發火罵人了……
我走出醫院,攔了輛出租車,將名片遞給司機,對他說去上邊這個地址。
司機瞄了一眼名片,疑惑的問我:“小兄弟,你真的要去那裏?”
我被他的樣子搞的一愣,問他怎麽了,那個地方有什麽不妥的嗎?
他神秘的笑了笑,說也沒什麽不妥,那你坐好了。
我也沒有往心裏邊多想,就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起來。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樣子,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我睜開眼,司機對我說:“小兄弟,到地兒了。”
我透過車窗往外看去,意外的發現竟然到了郊外的一個小村子裏,到處是低矮破舊的房子,垃圾遍地,一條臭水溝從村子前邊一橫而過。
我從口袋裏摸出那張名片,有點不敢確定的問那司機:“師傅,這裏就是城隍廟?”
名片上的地址寫的清清楚楚:鳳航市麻雀區城隍廟888號。
印象中我本以為那倒爺住的地方應該挨著一座廟宇,可是眼前這裏明顯是一片城鄉結合處,哪有廟宇?
還有,我在上海的時候曾經去城隍廟遊玩過,那個城隍廟商家雲集,遊人如織,而這裏卻是一片貧民區的景象,難道--這司機跑錯了地方不成?
司機指了指前邊的一個小破屋子對我說:“那個就是城隍廟了,你名片上的地址就是這村子。”
我苦笑著搖搖頭,付了車資,下了車。
那司機臨走之前,忽然對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他說小兄弟,你進了這村子之後呢,要注意一點,這村子有點邪門。
我皺著眉頭,看著出租車消失在霧霾裏,怎麽也琢磨不透他話裏的深意。
先前我上車之前,一說要來這個地方,那司機的反應已經很奇怪了,現在離開之前又特意交代我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這個小村子裏真的有什麽古怪不成?
心裏既然產生了懷疑,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絲防備,我經過那個小破屋子前的時候,特意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司機果然沒有騙我,這裏的確是一座城隍廟,隻不過相對於大上海的那個城隍廟,這裏的城隍廟寒磣的可憐
。
破破爛爛的破屋子,房頂明顯漏雨,屋內還有不少水跡,一座泥胎雕像穩坐破屋內,一條擺放貢品的破舊案子,屋子裏還有一個用磚頭砌成的四方池子,看來是上香用的,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雖然這座廟宇寒磣到了極點,不過我身為風水術士,逢廟必拜,這次也不例外。
我走進廟內,整冠束發,拂去一身灰塵,神情肅穆,恭恭敬敬的對著泥像拜了三拜。
忽然,一個少年從外邊跑了進來,髒兮兮的,他警惕的看著我,問我:“你在這裏幹嘛?”
我看了他一眼,十一二歲的年紀,很是瘦削,看他穿著打扮,像是窮人家的小孩,我笑著對他說:“小兄弟,這城隍廟是大家的,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誰曾想,他臉色一冷:“誰告訴你這是大家的了,這裏是我家。”
“你家?”
我愣住了。
然後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從泥像後邊,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條髒兮兮的棉被,往泥像前邊擺放貢品的案幾上一鋪,往上邊一趟:“我從記事起就睡在這裏,你說這裏是不是我家?”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小兄弟,你的意思是這些年你一直住在這破廟裏?”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少年斜瞄了我一眼,翻身朝裏,不再理我。
我先前第一眼看到這個少年,隻是以為他是窮人家的小孩,可是當我聽到他的話後,還是愣住了。
從記事起就睡在這破廟裏……
一句話而已,卻像是觸動了心底最深處的那根最敏感的神經。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這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無處安身,隻能睡在這破廟裏,這數十年他一個小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其中的酸甜苦辣估計足夠寫一部傳記了。
我走上前去,從口袋裏摸出五百塊錢,放在少年的枕邊,拍了拍,沒有吭聲,轉身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沒幾步,身後忽然傳出來腳步聲,那個少年跑到我的前邊攔住我,說:“你為什麽給我錢?”
我笑了笑,淡淡說道:“這點錢你留著買件暖和點的衣服。”
少年低下頭,似乎地麵上有寶貝一樣,好半天,他才抬起頭來,拿衣袖一抹眼睛:“靠,哪來的沙子,敢迷老子眼睛。”
他一伸胳膊:“這錢還你,我不能要,我爹活著的時候和我說過,不能接受別人的饋贈,這恩情我還不起。”
我看著他遞在我麵前的五百塊錢,徹底愣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少年?
寧願凍死,餓死,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施舍……
我沒有接他遞過來的鈔票,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對他說:“這錢--就算是大哥借給你的好了,等到日後你有了本事,再雙倍還我,如何?”
少年再次沉默了,過了一會,終於,他點點頭,說:“那你可要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這錢算是你借給我的,日後,我定當雙倍奉還
。”
少年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我笑了笑,溫和的看著他,點點頭:“你放心好了,我會記住我的話的。”
這都是什麽事啊,你說我這人是不是有點犯賤,還哭著喊著借錢給人家,而人家非但不領情,還一副嫌棄的要死的樣子,想想都忍不住內牛滿麵啊!
少年小心翼翼的將錢裝進了裏邊的口袋裏,還用力的拍了拍,似乎怕錢會飛了一樣,他朝我伸出手:“我叫林夕,你叫什麽名字,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叫風塵,也很高興認識你,林夕。”
林夕一拍胸脯:“以後你就是我的哥們了,在這塊出了啥事,就來找我,我罩著你。”
“嗬!”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真沒看出來啊,這小小少年難道還是在這一塊混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