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若摔到地上的時候,夜殤也已經跳了下來。她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四周的景象,發現這是一間和之前有石獸的房間差不多大的石室,隻是這裏什麽也擺設也沒有,也不見白月許的蹤影。
“看來我們和白月許掉到了不同的地方,現在也不知他怎麽樣了,我們先往裏走,他一定會去找他母親的棺木的。”
夜殤頷首道:“這裏隻有一條路,我們沿著它走。”
兩人並沒有立刻邁步,而是觀察了一下這間石室,然後夜殤示意蘅若退後,他手中運開一團黑氣向地麵的一處擊去。黑氣將地麵的機關壓下,石室兩側的牆上突然發出一陣異響,然後無數支弩箭頭從牆上射出,在不大的石室裏織成密集的網。蘅若和夜殤站在淡藍色的光罩裏,射向他們的箭碰到光壁後紛紛被彈開、掉落。
箭雨停止後,蘅若看著一地的箭頭,憂心道:“這裏一定還有別的機關,白月許肉體凡胎,不知能不能應付得了,阿川也不知現在在哪裏。”
夜殤道:“白月許身上的確沒有什麽修為,但可以看出他武功底子不錯,不要再在我麵前擔心別的男人了,否則我再見他時不知會做出什麽事。”
蘅若打了個冷顫,不再說什麽,默默地跟上了夜殤。
另一處巨大的石室裏,白月許站在一條三丈長的溝壑前,冷冷地看著裏麵林立的刀口。想要繼續向墓室深處走,就必須越過這條長溝,若是掉了下去,那必定是被戳得千瘡百孔。白月許沉思片刻,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朝溝壑上空平擲過去。與此同時,他騰空躍向那道長溝,在離對岸還有三尺的距離時,他的身子向下墜去。白月許腳尖輕點被拋出的外衣,借力向上一躍,平穩落於對岸。回頭看時,那件白色的外衣已墜入刀林裏,被割成了碎片。
白月許轉過身,將許久未曾用過的一柄長劍拔出,護在身前朝前走去。前方不知還有什麽樣的機關在等著他,不可掉以輕心,蘅若他們一定會向墓穴中心走,他要盡快趕到那裏與他們匯合。
途中白月許又躲過了幾處機關,但他現在的身體畢竟不是自己的,這麽幾番折騰,他已經耗費了不少體力。就在他準備稍作休息時,墓室裏突然傳來了詭異的低吼聲,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緊接著,一隻全身掛著腐肉的骷髏從前方的通到裏伸著僵硬的“手臂”朝白月許慢慢走來。而後,第二隻、第三隻,數不清的僵屍突然湧現,一齊向白月許圍了過來。
白月許握住劍,屏氣凝神,待僵屍靠近,他猛然躍起,以極快的劍法將那些惡心的怪物一一斬落在地。數不清的殘肢斷臂跌落在地,白月許以劍撐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忽然間,他看到地上的屍塊動了起來,不消片刻又重新組合起來,變回了先前的那些僵屍。白月許眉頭一皺,從袖中抽出幾根銀針,迅速紮入了自己的幾處穴位中,然後舉起長劍護住自己的空門,一步步慢慢向後退去。
退到一定位置之後,白月許突然長劍一揮,將眼前的僵屍斬落在地,然後急速轉身向前飛奔而去。一路拚命廝殺,終於殺開一條路來,然而叫他絕望的是,前方等待著他的仍是一群無知無覺的僵屍。豆大的汗珠從白月許的額際流下,他借助刺入穴位的銀針做著最後的堅持,在警惕著這些僵屍的同時用餘光搜索著其它的出口。就在這時,一道閃電淩空劃下,白月許麵前的一隻僵屍突然燃燒了起來,而後發出一聲慘厲的嘶吼聲,轉而化作了灰燼。白月許抬頭一看,隻見一隻藍色的鳥兒在空中盤旋,它發出幾聲如鳳鳴般的聲音,又劈下了幾道藍色的閃電,轉眼前那些僵屍全部燒成了灰燼,再也不能恢複本來的形態。
白月許鬆了口氣,跌坐在了地上。他看著朝他飛來的藍鳥,說到:“原來是要用火燒,多謝你了。找到蘅若了嗎?”
藍鳥搖搖頭,叫了幾聲。白月許道:“算了,我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一起去找他們吧。”
藍鳥鳴叫一聲當作回應,飛到了白月許的肩膀上。
這一頭,蘅若和夜殤也遇到了同樣的狀況。兩人將圍攏過來的僵屍擊跨之後,發現它們仍能重生過來,於是對視一眼,對它們使出了火咒。頃刻間四周一片火海,僵屍們發出地獄般的吼聲,一個個化作了灰燼。
一隻珠玉耳環滾落到蘅若腳邊,她低下身來將它拾起,歎道:“這些僵屍以前也是活生生的人,死後屍身被人控製,便不能投胎轉世了。”
“這墓室的設計者絕不簡單,一般人不可能懂得如何操縱屍體。”
蘅若想了想,說到:“這墓室裏一定有什麽力量操縱著這些僵屍攻擊闖入者,我們往前麵去看看。”
果然,二人沒走多遠便來到了一間圓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個約一尺見方的石桌,上麵懸浮著一顆黑色的菱形石塊,散發出暗紫色的光芒。一靠近那塊石頭,蘅若便感到強大的靈力從那裏麵傳來,更確切的說,是一種陰暗的魔靈。蘅若盯住那塊石頭,隻見那上麵還有一些如水狀的細紋在表麵遊走,她忽然驚道:“玄曜石,竟是玄曜石!這是苗彊難得一見的具有強大黑暗靈力的石頭,被巫師們視作至寶。苗彊?……雅貴妃……這墓室是雅貴妃設計的!”
蘅若說著轉過頭來看向夜殤,忽然發現他的神色有些不對,此時他身體裏的黑氣似比平時更盛,不斷地向外湧動著,似要將這陰暗石室裏本就不多的光線吞噬。蘅若一驚,伸手去碰夜殤:“夜殤,你怎麽了?”
她的手剛一觸到夜殤,他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而後突然一掌擊向蘅若,將她打飛了出去。身體重重地撞到石壁上,一絲鮮血從蘅若的嘴角流出,她捂著胸口,震驚地看著麵前被一大團黑氣籠罩住夜殤,他全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氣,一步步朝她走來。
“夜殤?你……你怎麽了?”
那雙熟悉的眼睛此刻變得那樣陌生,夜殤不理蘅若的呼喚,伸出右手對著她又是一擊。蘅若一驚,起身一跳,躲過了那一掌,原來所處位置上的石壁已被震碎,整間石室劇烈地震動起來。蘅若忽然間注意到石桌上的玄曜石所散發出的紫色光芒的強弱變化與夜殤身上散發出的黑氣的強弱變化一致,她心念一轉,起身躍向那塊黑色的石頭,與此同時揮出隨身的綠綾,奮力一擊,將那石頭擊得粉碎。
隨著玄曜石的毀滅,夜殤的雙眸漸漸變回原來的深黑色,他看到蘅若嘴角邊掛著的血絲,眉頭一皺,上前扶住她的肩道:“你怎麽了?誰傷的你?!”
蘅若擰緊眉頭,擔心地看著夜殤不語,夜殤很快意識過來這裏除了他們兩人再無別人,驚道:“傷了你的……是我?!”
“剛才發生的事情,你不記得了麽?”
夜殤神情一滯,垂眸回想,然而什麽也想不起來。他隻記得剛才走近了那塊黑色的石頭,然後蘅若在身邊說了些什麽,再之後的事情他就不記得了。他的目光落向一旁的石桌上,發現上麵的那塊黑色的石頭已經不見了。
蘅若道:“似乎是那塊玄曜石的黑暗之靈誘發了你體內的魔性,你剛剛……好像不認得我了。”
夜殤一怔,隨即心中一痛,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寧願自己受到傷害也不能讓她有一絲損傷的人,可是他竟親手打傷了她!夜殤目光刺痛,抬起手來輕輕擦淨蘅若嘴角邊的血跡,將她的身體轉過來,用手低住她的背為她運功療傷。
蘅若感到他內心的痛苦,柔聲道:“沒有關係的,我傷得並不重。你被那石頭誘發了魔性所以才會這樣,現在魔石已毀,不必擔心了。”
她隻能這樣安慰夜殤,可她自己心中的恐慌卻沒有減少。在無極之境的時候,夜殤也是這樣雙目赤紅,失去理智,那時她還能將他喚醒,可是今天……
蘅若突然想到了刑如風,那天他用傳音術提醒她,夜殤可能會變得不是他自己。刑如風一定知道什麽,她必須要找到刑如風問清楚,否則這樣下去夜殤不知道會不會控製不住自己的魔性,失去自我。
蘅若將心中的隱憂藏起,轉過身來抱住夜殤,輕聲道:“剛才的事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責怪自己好嗎?”
夜殤將她的身子緊了緊,輕輕應了一聲。
蘅若放開他,望著他身後說到:“這裏有一條通道,我們繼續往裏走吧。”
兩人進入通道之後,再沒有遇到什麽機關,一直走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洞穴中。洞穴裏有一些精致的陪葬品,正中央擺放的是一座白色的石棺。洞穴中並沒有看到白月許和焱川,但除了蘅若和夜殤進來的那條通道外,還有另一條與之相連的通道,想來白月許要來到這裏必須走這一條路。
蘅若看著那石棺良久,說到:“還是等白月許來了再打開吧。”
話音剛落,白月許帶著一身的傷出現在另一條通道的入口處,怔怔地看著這邊的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