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慢?”一赤發紅瞳的男子全身冒著跳躍的火焰,那火焰似在他身體裏禁錮了很久,如脫籠的野獸般狂躁地往外跳。
“哼,你以為伏魔陣那麽好破?”紫紅衣裙的妖媚女子瞪了他一眼。
“是莫子竹破的?想不到他也被你們拿下了。”
“是夜殤拉攏他的。夜殤那小子,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
“你問問他不就成了?”
“哼,他那張臭臉,我可不指望從他那裏得到什麽答案。”女子用修長的手指卷弄著她的頭發,“快走吧,重華的人要搜到這裏了。”
綠衣少女站在空空的伏魔殿中,心想還是來晚了一步。可是,就算早到了又怎樣呢?難不成要阻止麽?
“是你?!”
綠衣少女轉過身去,眼前的人舉著長劍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眼神中有驚訝、疑惑、憤怒和鄙夷。
“蘅若,你竟然沒死?!”赤練霓方才看到一抹綠影飛過,疑惑之下緊隨而來,卻不想看到了她!
赤練霓掃視了一遍淩亂的伏魔殿,怒道:“原來你勾結妖魔,放走了火鬼!你這個叛徒,受死吧!”
霞綺劍剛剛舉起,隻聽身後一聲尖叫。
“小若!”
一個明黃裙衫的少女呆呆地站在那裏,驚疑地望著麵前的綠衣少女。
蘅若向她望去,嘴角緩緩上揚,輕聲道:“瓔珞,好久不見了。”
“小若!”瓔珞飛身撲到蘅若跟前,激動地環住了她的脖子,眼淚漱漱地落下。
“我就知道你還沒死,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就死掉!”她尾隨著赤練霓而來,卻不想重遇故人。
蘅若心頭一柔,拍了拍她的背道:“傻丫頭,還是那麽愛哭。”
瓔珞抬起頭來,見到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立刻破涕為笑:“我哪裏愛哭了?你不知道我哭還不是因為你!”瓔珞擦了擦眼淚,“溫染他們知道你回來了,一定很高興。”
“咦?不叫溫師兄了,叫溫染?”蘅若看著她,眼中帶著笑意。
瓔珞的臉上一下子浮起一片紅雲:“小若!……”
赤練霓見這兩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心下大怒:“瓔珞,你好大的膽子,你和這妖孽勾結,難不成也要背叛師門嗎?!”
“赤練霓,你說什麽!”瓔珞轉過身去狠狠地瞪著她。
“她勾結魔界放走了火鬼,難不成你想包庇她?!”
經她這麽一說,瓔珞才發現四周一片狼藉,心下也是大驚。
“不會的,伏魔陣是元覺師伯親自設下的,小若根本不可能知道怎麽破解,這肯定不是她幹的!”瓔珞擋在了蘅若身前。
“哼,她不會破?你忘了當年就是她放走夜殤那個大魔頭的!她根本就是個妖孽!被逐出師門的時候她都已經那樣了,此刻卻突然好端端的出現在這裏又是為何?”
“你!……”瓔珞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心中也是有許多疑問的,但她相信小若絕對不是和妖魔一夥的。
“你說誰是妖孽?”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赤練霓背後響起,聽不明情緒。
一名男子長身玉立,一身白袍纖塵不染,宛若仙人之姿。
“謙恕師兄!”赤練霓和瓔珞同時叫出聲來。
赤練霓搶上前去:“師兄!蘅若這妖孽原來還沒有死,今天她偷上重華山,放走了火魔火鬼。讓我將她壓回去治罪!”
君謙恕的目光移到蘅若臉上,蘅若迎上他的目光,身子一顫。
瓔珞一急,剛要開口,隻聽君謙恕轉向赤練霓道:“你親眼看到的?”
赤練霓咬咬牙:“沒有,但是……”
“既然沒有確鑿的證據,她又已不是重華弟子,那我們便沒有辦法將她治罪。”君謙恕淡淡地打斷她。
“可是師兄!……”但見君謙恕橫掃過來的目光,赤練霓心中一凜,她從未見過向來溫和的謙恕師兄有那樣冰冷的目光,隻得把話咽了下去。
“練霓,你回去向師伯稟報此事吧。這裏交給我來處理。”君謙恕的語氣緩和了些。
赤練霓愣愣地看著君謙恕,終是緊了緊拳頭,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蘅若,化作一道紅光飛走了。
瓔珞替蘅若鬆了口氣,對君謙恕道:“師兄,我去告訴溫師兄你回來了。”見君謙恕頷首,她回身握了握蘅若的手,也禦劍飛走了。
伏魔殿內隻剩下兩個人。
君謙恕望著眼前的綠衣女子,雪白的麵頰,清澈的眸子,微微上場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那緊繃的麵容終於舒展開來,嘴邊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小若,你長大了。”
蘅若一怔,隨即微微一笑:“師兄近年來過得好麽?”
君謙恕笑道:“無所謂好與不好,這幾年還是每日清修,替師父處理一些派裏派外的事務,年複一年,沒有什麽不同。”他頓了頓,“這些年怎麽不回重華來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蘅若無奈地笑笑:“師兄忘記我是怎麽被逐出去的了麽?我哪裏還敢回來?”雖已不是重華弟子,她依然喚他師兄。
想到她被逐出師門的事,君謙恕心中一痛,為什麽當時自己不在她身邊?
蘅若見他目光一沉,心裏有些歉疚,忙轉移話題道:“今天我來本是想請師兄幫我一個忙的,可是聽說師兄去蓬萊了。”
君謙恕點點頭道:“嗯,我剛從那裏趕回,才發現重華出事了。”可他遙見那個綠色的身影,還是先往這邊趕來了。西南角處自有人去處理,而他絕對不能再放過任何找到她的可能了。
“你遇到了什麽事?”君謙恕問到。
蘅若剛要開口,隻聽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鳴笛聲,她知道這是重華派招集弟子的號令。她趕忙道:“我的事不急,師兄你先回去吧。”
君謙恕頷首道:“在洗塵穀等我,我處理完事情就去找你。”說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化作一道白芒沒入遠方。
“師弟,西南樹林的魔物在我派弟子趕到之前已經撤退了,這次的混亂隻是為了聲東擊西,魔界此次真正的目的是要救出困在伏魔殿的火鬼。他們定是料到我們以為他們不會在仙劍大會上動手,那妖女絲媚劫持了霓兒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元覺麵色凝重地向太清報告。
“莫子竹也已被魔界拉攏,他對仙術陣法和神器之事了如指掌,這次伏魔陣被破估計與他有關,日後我們對付魔界將更加棘手。”
太清仍然一言不發,元覺繼續到:“另外,恕兒也帶人從蓬萊回來了,證實結界的缺口確實是魔界的人幹的,但神器並未丟失。具我估計,這主要也是為了分散我們的一部分力量,好為他們的這次行動做準備。這次火鬼被救,是我疏忽大意,中了妖人的奸計,請掌門責罰!”元覺說話間已跪在了太清身後。
太清真人終於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元覺道:“魔人詭計多端,此事不能怪你,你下去把剩下的事情部署好吧。”
元覺還要開口請罪,太清抬手阻止了他,越過他向殿外走去。
“師弟!”元覺內心斟酌片刻,開口到:“你那時不該一時心軟,放虎歸山,這幾年來他不僅幫著殺羅暗壯大了魔界,還處心積慮對付重華。早知今日,當初我就是違背掌門之令,也不能留下這後患!”
太清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師兄啊,當初我們的確做錯了啊。”說完,他邁步走出淩虛殿,留下元覺仍舊直直地跪在那裏。
許久,元覺抬起頭來,目光狠厲:“我是錯了,我錯就錯在不該遺虎為患。夜殤,我會不惜一切彌補我犯的錯誤!”
魔宮大殿,一黑一白兩名男子。黑衣人動作輕緩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那劍發出陰冷的黑氣,似要將一切光芒吞噬。白衣男子披散著一頭墨色的長發,眉心一枚紅色的印記,白皙修長的手指下劃出一串串醉人的音符,周身仙氣繚繞,哪裏有半點像個魔?
絲媚扭著腰肢步入殿中,那兩人卻像不知道一樣,依舊做著自己的事。絲媚心中好不氣惱,想她絲媚豔貫天下,多少男人被她迷得魂都不見了,這兩個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卻長了雙沒用的眼睛,不如挖去算了。
她全身散著媚香走到黑衣男子身旁,嬌笑道:“你猜,我今天在重華見著誰了?”
見他仍不搭理她,絲媚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說到:“真是想不到,她居然還活著,今日要不是她從中搗亂,那紅衣美人兒就要變成黑臉的僵屍了。”絲媚嬌笑了一聲,“你說,十六根銷魂釘怎麽沒把她釘死,反而還功力見長了呢?”
撫琴的男子停了下來,銷魂釘是專門用來懲戒那些犯了大錯的修仙之人的,即使是神仙也消受不住,道行淺的人很容易就會魂飛魄散,白衣男子自己也是受過這銷魂釘之痛的。他抬頭看向那黑衣男子,隻見他依舊麵無表情,仿佛毫不關心絲媚的話。
絲媚見那黑衣男子還是沒有反應,自覺無趣,便轉過頭來對那白衣男子說到:“莫公子,你不知道吧?我說的這位姑娘曾經可是重華派的弟子呢,隻不過為了夜殤觸犯了重華的條令,受了十六根銷魂釘的重刑,被逐出了重華派。隻可惜,她這十六根銷魂釘算是白受了,有的人哪,隻怕連她長得什麽樣都忘記了。”絲媚說著瞥了一眼夜殤。
“說完了就滾。”夜殤語氣平淡,卻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絲媚知道眼前的是個不好惹的主,於是適可而止,冷笑一聲,衣袖一甩離去了。莫子竹心中起了好奇,是什麽樣的女子竟為了夜殤受銷魂釘之苦?從夜殤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端倪,莫子竹嘴角一勾,抱起古琴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