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頃刻間被烏雲覆蓋,大地上的人們無不大驚失色。隻見那黑沉沉的天幕中突然浮現出一雙金色的眸子,無數人在看到這對金眸後怪叫了起來,然後突然間失去了心智,紅了雙眼開始攻擊身邊的人。整片大地頓時間哀聲遍地、血流成河。

刑崢與池蓮衣背靠著背,將不斷湧上前來的已經著了魔的士兵和宮人斬殺,他們的臉上、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分不清究竟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不遠處,還未失去心智的刑岫等人也在拚命地劈開瘋狂撲來的人群,可是那些人仿佛不知疼痛,隻要還有一息尚存,都會不顧一切地攻擊身邊的人。

“岫兒,爹去哪兒了?”刑崢一邊抵擋衝上來的人,一邊對刑岫叫到。

“去保護娘了!”刑岫叫了一聲,又砍死了一隻撲過來的魔。

刑崢稍稍鬆了口氣,對身後的池蓮衣道:“你回重華山去吧,這裏不用你幫忙了。”

池蓮衣一怔,開口到:“可是……”

“你心不在這,留下來也沒用。快去吧,這個時候跟你的同們並肩作戰比較好!”

池蓮衣咬了咬唇,道了聲好。刑崢劈斷伸向他的一隻手,大喝一聲,回身抓起池蓮衣的腰帶向上一提,將她送入了高中之中。池蓮衣看著腳下漸漸縮小的眾人,一咬牙,朝重華山的方向飛快地禦劍飛去。

重華派中,凡是看到了天空中那雙邪異金眸的人大多都著了魔,同門之間互相攻擊起來,往日的修仙聖地瞬間變成了血染的修羅場。更糟糕的是,元覺、行空以及一些長老也都著了魔,溫染等唯數不多的尚未著魔的弟子吃力地抵抗著,但很快就要抵擋不住了。

天空之中劃過一道白虹,池蓮衣飛快地閃入溫染、容雪安一行人中,與他們一同對抗那些失了心的重華弟子。他們不忍傷害同門,下手不敢太重,但那些著了魔的人卻是不顧一切地朝他們撲上來。由於池蓮衣的加入,情況稍稍好轉了一些,但持續下去形勢依舊隻會變得更糟。

“師傅呢?”池蓮衣一麵踢開撲上來的一名重華弟子,一麵大聲問到。

容雪安眸光一凜,朝一個方向望去。池蓮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心中一沉。元覺和行空雙眼赤紅,將身旁的重華弟子一一屠戮。溫染叫到:“快點解決了這邊,過去阻止師伯他們!”

眾人一同點頭,加快了動作。幾人終於突破了重圍,卻在飛向元覺時被另一批衝上來的重華弟子重新困住了,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重華的那些長老親手屠殺本門的弟子。然而天空中又飛來一道長虹,一陣巨大的掌風落下,如同秋風掃落葉般將著魔的眾人全都打倒在地。

“掌門!”

眾人看到司空無邪現身,心中振奮不已,隻聽司空無邪一邊與元覺等人過招,一邊在空中叫到:“溫染,你和雪安速速趕往明都,那裏的百姓入魔的情況更加嚴重。瓔珞和蓮衣留下來助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後我自會去明都與你們匯合。”

溫染與容雪安聞言對視一眼,然後一齊突破重圍,往明都的方向飛去了。

魔宮之中,伏羲琴音控製住早已心智錯亂的眾魔,千萬縷蛛絲刺入襲擊者的眉心,熊熊烈火將人瞬間化為灰燼,骷髏鬼陣吸走生者之魂。

“他媽的,魔宮有這麽多人,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火鬼對不知疲倦地湧上來的失心魔厭煩不已,恨不得一把火把這魔宮給燒個幹淨。

絲媚一咬牙,斜了一眼莫子竹道:“莫子竹,你不是最有辦法麽?現在你倒是想想看哪!”

莫子竹撥弦之手不止,低眉思索了片刻後,他忽然眼一抬,迅速地朝著前方的竹林滑出了幾聲琴音,緊接著,幾片高竹落了地。莫子竹示意眾人往竹林裏去,眾人雖有疑惑,但也跟著莫子竹跳入了那竹林之中。

那片被莫子竹毀壞的竹林其實是他布下的一個法陣,眾人躍入其中後,莫子竹改變了那些落地之竹的排布,使得外麵的人再無法進入。

“現在怎麽辦?你別告訴我,我們要一直被困在這裏吧?”絲媚看著外麵那些自相殘殺的妖魔,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隻有找出根源,才能擺脫現在的困境。”莫子竹道。

“根源在哪裏?”童降問到。

“明都。”

明都曾是軒明王朝最繁華的商城,如今已變成了人間煉獄。親人相殺,友人相殘,人們已經滅絕了人性,變成了隻懂得噬血的野獸。天空之中,刑崢、白月許、衛長卿三人圍成一圈,吃力地抵抗著中心的男子。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卻依然十分勉強才能困住被圍在中間的那名男子。

容雪安和溫染趕到明都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他們並不清楚中間的男子是誰,但形勢緊急,不容他們多想,他們飛快地衝上前去,為三人助陣。

有了容雪安和溫染的加入,白月許等人稍稍輕鬆了一些,容雪安與溫染這才抬頭看清中間那人的相貌。那人身材頎長,麵容清秀俊美,一頭灰色的長發隨風飄動,與那雙安靜淡漠的雙眼形成明顯的對比。兩人看到,那雙絕美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

“不要看他的眼睛!”刑崢突然開口到,“是攝魂眼!”

兩人心頭一驚,立時明白了眼前這人的身份,他就是一萬年前那個險些讓天地覆滅的魔神風歸!若是沒有見過風歸的人,大概都會認為他是個麵目猙獰的邪魔,但很多人卻不知道,他曾經也是個神,擁有令世人無法仰視的美貌。而就在這樣美麗的皮囊之下,卻有著讓世間所有人膽寒的心!

“又來了兩個送死的人。”

風歸的聲音清冷淡漠,卻讓在場的人無比心顫。他們使出渾身力氣對抗他的功力,而他卻能這樣輕鬆自然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隻怕用不了多久,這裏所有的人都將要成為他手下的亡魂。

一陣琴音忽然出現在虛空之中,風歸的金眸有了微微的顫動,他抬起頭來看向上方白衣人手中的古琴,開口到:“伏羲琴?”

莫子竹坐在雲端,雙手撫弄著琴弦,每一個音符皆是控製人心的利器。風歸周身的金色氣焰在伏羲琴的壓製下稍稍收攏了一些,但很快他就發出一聲冷笑,一束金光從他的身體裏射向了高空中的莫子竹。

弦斷,聲止,一口鮮血從莫子竹的口中噴出。他撫著斷裂的伏羲琴,憤怒地瞪向風歸,卻忘了他那雙能奪人心智的攝魂眼。莫子竹的目光一觸到那雙金眸便無法移開了,他整個人像一隻被控製住的木偶,掙脫不了牽製住他的線。汗水浸濕了莫子竹的衣衫,他悄悄地用斷裂的琴弦劃破自己的手指,用疼痛使自己盡力保持清醒。

風歸眼含嘲諷地說到:“區區一個小仙還想通過伏羲琴來控製我?這琴隻有一個人配用,若它不在那個人手裏,還不如毀去!”

眾人聞言一怔,他說的那人是誰?

容雪安很快想到了風歸與鳳朽是親兄弟,而伏羲琴在很久之前一直是由身為司音之神的鳳朽掌管的,他心中一動,開口到:“風歸,收手吧,鳳朽上神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風歸聞聲將目光落向容雪安,他瞧了他一陣後,說到:“龍族之血,你是什麽人?”

在場的幾人除白月許之外,全都驚訝地看向容雪安,隻見他麵色淡然地答到:“天帝三子,矖辰。”

眾人皆驚,溫染更是震驚無比地看著這個曾經相處多年的兄弟,難怪容雪安一直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怪兩個人之間會有令他都無法道明的默契!君謙恕是矖辰的轉世,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君謙恕!

“天帝之子?哼,這副孱弱的皮囊隻怕不是你自己的吧?青冥那老家夥不知在想什麽,竟叫自己的兒子來送死。你這樣脆弱得像隻螞蟻一般的人,竟然還敢跟我耍小聰明嗎?把鳳朽搬出來是想喚回我的良知麽?隻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的良知早在一萬年前被他封入魔君陵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消失了,今天我就要讓他看看,他曾經創造過的這個世界是怎樣毀在我的手裏!”

金色氣焰大漲,眾人隻覺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不得不再提一口真氣奮力抵抗。白月許心想,司空無邪很快就會帶領著仙派眾人趕來了,必須要拖住風歸,否則放虎歸山,之後想要再對付他就更難了。

“所以你就偷走了噬天練就的魔功天魔煞?”白月許順著風歸的話問到。

“偷?”風歸極為不屑,“天下間所有的東西都是屬於我的,我拿走自己的東西怎麽能叫偷?噬天是一隻連身軀都沒有的魔,卻妄圖修得天魔煞?就算夜殤沒有殺死他,他也承受不了天魔煞的力量,最終還是會走火入魔,元神盡毀。是我收齊了他的元神碎片,將天魔煞的功力吸取到自己身上,但噬天那個蠢貨,根本就沒有練出天魔煞的真正威力,不過這已足夠我對付你們這些螻蟻了。”

風歸揚起了下巴,用一種極為輕蔑的神態對著那些在他看來可笑至極的人說到:“怎麽還這般拚命?想要等人來救你們嗎?你們等的可是你們所謂的仙派統領,一個酒鬼?恐怕他是不會來了,有一隻被我控製住的千年狐妖大概已經找到他了。”

重華派塵遙宮中,司空無邪替元覺等人驅走心魔後,渾身已被汗水濕透。他睜開眼,長籲一口氣後對瓔珞和池蓮衣道:“扶他們去休息吧,其他入魔的弟子隻能先關起來再說了。”

司空無邪閉目調息了一陣便起身欲往明都趕去,在推開房門的瞬間,他看到了那個消失了數百年的熟悉身影。

“小狐狸?!”

司空無邪驚喜不已,然而就在他身形一動的刹那,一道白光從九惜顏的掌中射出,直擊司空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