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淩峰一身殘破侍衛裝扮,內裏是套標準的黑色皮甲,跟昨晚的刺客一模一樣那種。
當然,現在就連他的臉,都與那女刺客一模一樣。
【化形術】,當年在玄武門之變大放異彩的玩意兒,再度發威。
他正靠著樹幹,給身上刀傷敷藥,突然耳朵微動,轉身去看,果然,一個蒙著臉的家夥站在他身後,兩眼,並無表情。
“失敗了?”
黃淩峰麵色不太好,尷尬中還帶著一絲憤怒,“原本不會。他身邊有姬家人,我殺了,但沒能殺得了他。”
蒙麵人點下頭,“果然,天子雖說已經自顧不暇,對他這些個兄弟,還是很照顧。”
說罷,蒙麵人丟出個銘牌,“如今晉國內亂大起,你也不著急回來了,去中行氏潛伏著,有需要,我自會聯係你。”
“這人,是中行氏安排在姬午身旁的細作,剩下的,你該懂的。”
黃淩峰看著蒙麵人身形逐漸消失,終於鬆了口氣,4級,嗬,淦特麽的SS+。
昨夜刺客實力不俗,當是某個勢力花費大價錢培養出來的,應當不至於馬上被“滅口”。
但也有一定幾率倒黴,並非100%安全。
好在,賭對了。昨夜刺客,並非六卿中的任何一家。晉國內亂,不用回來?嗬,看來不是晉國勢力啊。
黃淩峰收起銘牌,看著上頭“中行慧”三字,挑起嘴角,細作?SS+?嘖嘖,現在看看到底誰才是細作。
黃淩峰起身,心中默默打開群聊。
另一邊
許星彩送走了楊茜,看著空****,沒半個熟人的寢宮,鬆了口氣。
黃淩峰說有些事隻有他能辦,比如冒充刺客,他這是在嫌自己笨吧?
許星彩無奈搖頭,她確實不是非常擅長算計,唔,他說假冒國君晉定公也是個危險活兒,自己得打起精神,畢竟隻有3個人,容不得閃失。
正此時,群聊在各人心中響起,三人快速互通了下情報。
楊茜:小哥哥了不得哦,這都猜到了。這麽說來,六卿是蟬,咱們是螳螂,除此之外,還有不知道是誰的,黃雀。
許星彩:看來是了,倒是你,小心點,別真被精神控製了。
楊茜:哈哈哇哇卡卡,甭操心,人家善用美人計,當然會防著那些對付美人計的辦法,精神控製嘛,我有轉移精神攻擊的道具。
許星彩:那就好。主…咳,隊長,接下來呢?咱們怎麽辦?
黃淩峰:你們倆各自做好就是,有這東西在,隨時都能聯係。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們該幹什麽。
兩天後,晉陽城外
黃淩峰偽裝成中行慧,走在燈火通明,殺氣騰騰的軍營中,大場麵啊,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秘境中遇到涉及戰爭方麵的東西。
雜而不亂,人嘶馬鳴,這場麵可比電視劇裏看到的更讓人心生震撼。
看著身前兩個意氣風發的中年男子,黃淩峰忍不住心中撇嘴。
中行寅,中行氏的族長,生得方鼻海口,身高體胖,外加老態龍鍾,邯鄲氏邯鄲稷的親娘舅,也是這次兩家攻趙的主事人。
範吉射,範氏族長,三角綠豆眼,瘦小,枯槁,兩撇八字胡尤其引人注目。是因中行寅怕打不過趙氏,拉來的幫手。
三人分開護衛,於軍中大帳中坐下,中行寅揮退了手下,笑嗬嗬地說道:“慧啊,有何事非要你親自來報?讓手下傳來不就行了?”
黃淩峰看了眼範吉射,見中行寅點頭,便也不猶豫,“家主,此事事關重大,前些日子,那智氏聯合韓魏兩家,尋國君來了。”
中行寅一愣,隨即沉吟片刻,“壞了,這是趙鞅那老狗,喊幫手想弄咱們。”
範吉射也是憂心忡忡,“你我五萬大軍圍困晉陽,若彼三家由背後來攻…趙鞅手下那董安於於又足智多謀…”
說罷,範吉射突然眉頭一緊,“若那三家有所動作,我那弟弟,必然也坐不住。”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國君用印了?”
黃淩峰搖搖頭,又點了下頭,心中對那“董安於於”上了心,他可是時刻惦記著,一統晉國,以及前提“手下有人有地”。
“家主,國君處境您是知道的,三家帶兵入絳城,國君哪有拒絕的餘地。”
見兩人還想開口,黃淩峰趕緊插一嘴,“但是!”
“國君爭取了三天時間,我便是利用這三天,快馬加鞭,趕回來給家主報信兒。”
中行寅略微思索,下意識端起手旁杯抿了口,“嗬,爭取?他一個隻剩一城和宗廟的傀儡貨,說什麽爭取。”
範吉射也是不屑點頭,“不過,他此為,是什麽意思?”
黃淩峰想了想,搖搖頭,“不知。但眼下應當是最後一天,國君便要用印,三家便得了理由,大軍可能已在路上,兩位家主…”
黃淩峰冒險來此,自然是在想翻盤,晉國如今形勢,國君形同虛設,大權旁落與六卿之手,六卿各自有大夫若幹,利益綁定。
想以一個傀儡國君身份,在一年內翻盤,那自然要想點陰招。
河蚌相爭,漁翁得利。
眼下許星彩冒充國君,應當還是安全的,那麽…範氏和中行氏,以及智趙韓魏四家的對抗,就是個絕佳的機會。
曆史上的三家分晉,似乎是趙魏韓笑到了最後,但眼下,擺明了智氏才是最猛的,雖說秘境隻以曆史為藍本,內裏自成一係,但還是可以參考。
也就是說,最強的智氏,在搞定了範氏和中行氏之後,反而被淘汰了。
先不說智氏怎麽沒的,眼下要做那漁翁,當然就要把水攪渾。
所以,黃淩峰在此。
中行寅和範吉射對視許久,同時開口,“怎麽辦?”
範吉射捋著胡子,搖搖頭,“智氏那夥人,肯定也覺得六卿過於擁擠,想要由六轉四啊。”
中行寅冷笑一聲,胖臉現出抹猙獰,“六卿中,誰不這麽覺得?”
兩人再度對視,同時點頭,“那,開戰!”
黃淩峰一聽,整個人愣了三秒,這倆人有毒吧?
剛才還在說,五萬大軍圍攻晉陽不下,擔心智氏等人背後襲擊,又擔心範皋夷坐不住,怎麽轉頭就要開戰了?
中行氏和範氏直接對智氏聯盟開戰,對於他這個“國君”來說,並不是太壞的事,但絕對算不上好事。
範氏和中行氏沒能挺到最後三家分晉,顯然是早於智氏被淘汰了。
那到時候“吃”了兩家地盤的剩下四卿,將更難對付,這可不符合“國君”利益。
就算要開戰,那也是得在自己“主導”下,有目的性的開戰,不是麽。
黃淩峰看著兩個“義憤填膺”,數落智氏和趙氏如何欺負人的家主,心中一樂,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最好搞定。
他想了想,開口說道:“家主,我…奴婢有話說。”
範吉射不悅皺眉,倒是看在中行寅的份上,沒開口。
中行寅笑了笑,“慧,有話便說就是,你是我中行家著重培養的人才,用不著如此。”
這話,自然是說給範吉射聽的。
黃淩峰想了想,躬身問道:“兩位家主說的開戰,是如何個戰法?”
範吉射不屑冷哼,“趙鞅老狗縮在晉陽,咱們一時半會兒也打不下來,量他也不敢出來。當然是回身與智氏三家決戰!”
黃淩峰一聽,心中點頭,你這麽傻,我就放心了,難怪最早被淘汰。
中行寅搖搖頭,“退兵十裏,以防範皋夷和趙鞅配合智氏等夾擊,另辟戰場決戰。”
黃淩峰再點頭,很好,你也不聰明。
他輕咳一聲,彎腰低頭,“兩位家主,奴婢從絳城快馬加鞭趕到此處,也用了兩天時間。”
“智氏等人接到求援,點兵,整備裝備糧草,再到開撥,到此,時間並不會短。”
範吉射點了下頭,“自是如此,你想說什麽?”
黃淩峰心中翻個白眼,“家主,您想想,智氏為什麽要幫趙鞅?”
中行寅琢磨了會兒,不確定地開口,語氣帶著個明顯的上挑,“有利益?”
黃淩峰趕緊伸出大拇指,“不愧是家主,還可能有…”
中行寅心情十分不錯,感覺思維都敏捷了許多,“還有威脅唄。”
黃淩峰一拍大腿,“家主英明。”
說罷,他也不待範吉射開口,“眼下對方聯盟顯然是以智氏為首,所以趙鞅必然是說動了智申,由智申拉上了韓魏兩家。”
“家主,若趙氏被滅,邯鄲氏是咱們盟友,又是趙氏分支,咱們兩家將其扶上六卿之位,他智家,以後可就未必再是六卿之首了。”
黃淩峰說著,拿出一大塊獸皮,乃是晉國此時勢力分布圖。
“家主請看,六卿勢力範圍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趙氏被滅,咱們兩家瓜分了趙氏地盤,將會對智氏形成個天然包圍。”
“而如果咱們兩家被滅,大部分地盤距離智氏最近,反而會讓智氏吃個盆缽滿盈。”
中行寅和範吉射對視一眼,連連點頭,“不錯,地盤,和地位,這就是利益和威脅了。”
黃淩峰點點頭,“確實如此,而且家主您想,韓魏速來與咱們兩家有仇,為什麽平常不大動幹戈?”
中行寅嗤笑一聲,滿臉不屑,“沒有智氏這個出頭鳥唄。”
說著,中行寅突然一愣,“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現在同時與對方四家開戰,不劃算,是吧?”
黃淩峰點下頭,“六卿相互傾軋由來已久,但局麵一直相對穩妥,但這一次,可是能讓平衡徹底打破的關鍵。”
“同時與四家開戰,實在不甚…”
中行寅點點頭,“確實不太明智,但這千載難逢的滅趙機會,難道咱們就這麽放了?甚至夾著尾巴跑了?這將來…”
黃淩峰搖搖頭,“家主,咱們現在如何選擇,還要看總戰略如何定。”
中行寅上下打量著黃淩峰,想了想,點點頭,“你可是有想法了?不用藏著掖著,說。”
黃淩峰直起身子,笑道:“家主,眼下,奴婢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家主選擇。”
範吉射眉頭一挑,不可思議地看向黃淩峰,“先說,是戰,是和?”
黃淩峰輕笑一聲,隻吐出一字,“戰。”
範吉射拍案而起,怒道:“說了半天,又是利益、威脅,又是上中下三策,不還是要戰?你且說來,若是戲耍我等,我拚著得罪寅兄,也要將你手刃於此。”
桌角,在劍光一閃之後,“啪嗒”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