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眼罩被江年抱出門,五感極佳的蘇筠漾聞到了濃鬱的花香。

薰衣草!心下一喜,這個男人果然是了解他的。

其實蘇筠漾很討厭花,因為她對花粉尤其是玫瑰花過敏,哪怕是玫瑰精油這些含有玫瑰花汁的產品也不行,但卻獨獨喜歡薰衣草。不僅僅是因為薰衣草是少數她可以用來裝點房間的鮮花品種,更是因為薰衣草浪漫的顏色和話語——等待愛情。

真絲眼罩被揭開,蘇筠漾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身邊身姿挺拔眉目含情的男人:“這是給我準備的?”

“除了你沒有人有資格讓我做這些,更沒有人值得我花心思。”江年低頭吻上她軟軟的果凍般的唇,“喜歡嗎?”

無邊無際的薰衣草花海層層疊疊宛如深紫色波浪,被人精心打理的薰衣草株株開得熱鬧優雅,中間是用薰衣草做成的巨大人型花堆雕塑,雖沒有五官,但隻憑輪廓和神韻就能一眼看出那額頭相抵鼻尖相碰,相依相偎的兩人是他們,一如他們現在的樣子。

“嗯。”蘇筠漾主動回應他,沒有羞澀隻剩下熱情,“我愛你,江年。”

第一次親口聽見蘇筠漾說出這三個字,江年隻覺得天地間再無其他,將她的熱情連帶著纏綿愛意盡數卷入口中,用實際行動讓她感受到他對她更加強烈的愛。

“呼……你怎麽肺活量這麽好。”蘇筠漾有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為什麽每次都是她快要窒息,他卻什麽事都沒有。

“嗯。”江年瞥見她因大喘氣而上下起伏的胸口眼神暗了暗,立刻就起了反應,心不在焉地隨口應著。

這該死的**,他這是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幹嘛突然給我準備驚喜呀?”蘇筠漾沒發現他的異常,隻覺得他似乎是臉紅了很是有趣,伸手捏上他的臉,“補償給我的生日禮物?”

“算是吧。”江年努力壓下眼前這個小妖精帶來的邪火,“但還遠遠不夠。”

落日的最後一點餘暉消失在地平線時,江年不動聲色地招招手,花海瞬間被燈光籠罩,幾乎亮如白晝。

彩燈、景觀燈、庭院燈、埋地燈、泛光燈、投光燈、草坪燈……總之是各種各樣造型繁雜的燈圍繞著花堆雕塑,統一的暖黃色燈光更顯溫馨浪漫。

“漾兒,抬頭看看。”

以天空做幕布,萬千禮花無聲綻放,點綴了寂靜神秘的黑夜,向人間灑下焰火精靈。

“S-U-N-N-Y,I-L-O-V-E-Y-O-U。”蘇筠漾興奮地看著天空,拚著特製禮花打出的字母,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Sunny,Iloveyou!你居然知道我的英文名!”她隻有去年國際大賽時用過這個英文名,好久沒人提起了。

“阿漾。”聽到身邊醇厚低沉的男聲柔柔喚她,蘇筠漾這才回頭看,卻又是一聲低呼。

“漾兒,”此時的江年單膝跪地,脊背挺直,一身深黑色西裝熨燙得一絲不苟,“謝謝你沒有計較我對你的倉促表白,謝謝你原諒我跟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生日沒有陪在你身邊,謝謝你明明知道會麵對什麽背負什麽仍舊願意和我在一起,謝謝你出現並走進我的生命裏。我知道你很注重儀式感,所以想做一些小小的補償,也想在我們一個月紀念日的時候,重新對你表白。蘇筠漾,你是出現在我生命裏的一道光,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在商場上翻雲覆雨,在演藝圈受萬人追捧的江大boss此時經曆著人生中前所未有的緊張,喉嚨發癢,手心微微冒汗,連伸出的手都跟著發顫。直到那一聲帶些哽咽的“我願意”從頭頂傳來,直到一隻溫暖的小手握住了他微涼的手掌,江年才覺得自己的心髒落回了原地。

“蘇筠漾,我愛你。”江年站起身抱著她不停地轉圈,那種滿足,驕傲,自豪,快樂,欣喜的感覺是不論完成了多大的項目,不論拍出多少好評如潮的電影都無法帶來的,難以言喻的美好。

“放我下來,我都轉暈了。”蘇筠漾笑著拍他,停下來後又伸出手,“我的禮物呢?”

剛問出口就感覺到脖頸處一涼,低頭一看,江年不知何時已經將一個紫水晶吊墜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整塊紫水晶雕刻成的小型人偶,沒有絲毫瑕疵,麵容精致笑容明朗,頭發傾瀉披散,刻畫傳神,隻一眼也知道雕琢的原型是她。

“你刻得?”蘇筠漾有些愛不釋手,聲音中帶著些驚奇,“你還會雕刻?”

“我大學的主修專業就是雕刻。”江年從背後環抱住她。

“你難道不應該是什麽商學院畢業的?”繼承家業不應該去學什麽金融管理一類的專業嘛,何況他還自己創辦了公司。

“那都是後來自學的。”

“我真是撿到了寶。”蘇筠漾有些沾沾自喜,這麽優秀的男人居然是她的男朋友。

“那你可要把寶緊緊握在手裏。”江年托舉起她,轉身往房間裏走去,但蘇筠漾不肯配合,拚命掙紮:“我還沒看夠呢!”

“該吃飯了,會餓壞的。”江年並不理會她撓癢癢似的捶打,直接將人扛起又拍上她的翹臀。

晚餐是江年吩咐準備的,典型的法式大餐。F國人對吃的講究程度不亞於華國人,什麽菜配什麽酒都有嚴格規定。細致綿密的鵝肝搭配波爾多Sauternes區的甜白酒,勃艮第紅酒燉牛肉,法式焗蝸牛搭配文森皮納德莊園香氣濃烈的紅葡萄酒,牛肋排配濃味幹型布多斯紅葡萄酒以及F國地道鄉土菜豆燜肉,還有常見的奶酪、法棍、水果等作為配餐,一張餐桌擺的滿滿當當極為豐盛。

蘇筠漾剛剛拿起刀叉,就看見麵前遞過來一份切好的牛排,每塊正方形切得非常標準,不由得嘟囔:“江年你再這樣會把我慣壞的。”

“那多好,就沒人跟我搶你了。”江年又遞過來一盤處理好的蝸牛。

蘇筠漾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心安理得地接受投喂。突然想起什麽,嚼著蝸牛問道:“你什麽時候準備的這個吊墜?”他最近除了睡覺回家都跟她在一起,哪裏來的時間?

“吃完再說話,小心嗆到。”江年切下一小塊鵝肝,喂到她嘴邊,“從電影節回來之後,每天晚上刻一點。”紫水晶不像石料那麽堅硬,很難拿捏,所以要慢工出細活。

“那我沒給你準備禮物怎麽辦?”蘇筠漾抿了口甜白酒,味道不錯。她沒有故意說謊想給他驚喜,第一次談戀愛最近事情又很多,她是真的沒有準備禮物,甚至都不知道還要過一個月紀念日。

“你答應跟我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禮物。”江年習慣性地拿紙巾擦著她的唇角,動作嫻熟。

“再這麽下去我要得糖尿病了。”蘇筠漾決定換個話題,“這裏是江氏集團旗下的產業麽?”

“你老公還不用靠著別人的錢養活你。”江年見她吃飽了才終於拿起刀叉將食物喂進自己口中,“這裏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吧,除了我隻有你來過,它的所有權屬於天幕。”隻不過半個月前這裏還沒有這麽多薰衣草,隻是光禿禿的一片而已。

“有個有錢的男朋友真好。”蘇筠漾伸了個懶腰。

“我這麽好,你要不要改口叫‘老公’?”江年**她,“男朋友會跑的,老公不會。”

“不要。”蘇筠漾想都不想,她才不會上當。“領證了再說吧。”

酒足飯飽又舒舒服服泡了個澡,蘇筠漾就覺得有些困了。F國的氣溫比國內北方還要低一些,不過金秋九月夜晚就已經泛起絲絲涼意。前幾天抱著江年這個天然暖爐睡覺蘇筠漾還不覺得什麽,今天倒是怎麽睡都覺得有些冷。想了想兩人也不是第一天同床共枕,索性也不再矯情,抱著枕頭就去了隔壁。

“阿漾?”江年正靠在床頭看文件,對於蘇筠漾的到來很是驚訝。

“我冷。”蘇筠漾十分自覺地放好枕頭,熟門熟路地鑽進江年的懷抱,“回去以後要不你搬到我家住吧。”

“嗯?”江年沒反應過來,一臉錯愕地盯著她,一副“你是不是被掉包了”的樣子。

“要不我去你那裏也可以,你家的格局也還不錯,就是房間太大了收拾起來很麻煩的樣子。”蘇筠漾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發現某人已化身為狼。“不過先說好,我可以負責一日三餐,絕不做其他家務,也不給房租,唔……”

“你知不知道你在引狼入室?嗯?”江年覺得自己血氣上湧,體內橫衝直撞的荷爾蒙已經無法抑製,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我相信你呀,再說了,你要是真的……我也沒辦法,”蘇筠漾笑嘻嘻地勾上他的脖子,“反正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到時候也不會不娶我,不娶我我就去媒體爆料,讓你聲名狼藉,人人喊打。”

她就是有恃無恐,確認自己愛上了就全身心百分百地相信對方,江年今天的所作所為給了她太大的震撼和感動,也讓她有了莫大的勇氣,不如就這樣相信一次,如果真的有萬一,大不了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傻丫頭。”江年揉了揉她的頭發把她團進懷裏,“還不到時候,再等等。”隨後想起什麽,戲謔地看著她,“萬一是你把持不住,然後又不對我負責怎麽辦?”

蘇筠漾沒聽懂“再等等”的深意,以為是剛才的話讓江年覺得她恨嫁,又聽見後半句耳根突然爆紅,連頭一起鑽進被子裏悶悶出聲:“睡覺了,晚安。”

“晚安。”江年把她從被子裏撈出來,又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蘇筠漾沒有看到江年擰起的眉,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若有若無的一聲歎息。

阿漾,一定要等我,不會太久。隻有排除掉所有可能出現的危險,我才能放心大膽地讓你托付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