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不必客氣。”唐長老不在意地擺擺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Key,“這個要求雖然不容易,但我想想辦法也是能夠辦到的。不過在這之前,賢侄要跟我來上一局,若你贏了,我自然義不容辭,若我贏了,那我隻能盡力而為了。”

“既然如此,晚輩隻能得罪了。”Key唇角勾起一絲弧度,自信滿滿地與他對視。

依舊是簡單傳統的比大小,隻不過篩盅的大小沒變,骰子的數量卻從普通的三或五個,增加到十一個。

這樣的數量,一般人想將它搖開恐怕都要費一番功夫,如果摞在一起,則隻能算作一個骰子的點數。

“愛護晚輩,賢侄先請。”唐長老看著Key似笑非笑地客氣道。

“尊老才能愛幼,師叔先請。”Key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過為了展現師叔真正的實力,我們能否將這張桌子先換一換?”

唐長老似是沒想到他還會記得,當即哈哈大笑起來,朝著門的方向在空中拍了幾下手掌:“哈哈哈好,來者是客,何況是賢侄提的要求,自然應該答應。”

話音未落,一排邁著整齊步伐的黑衣人突然開門進來,在唐長老麵前站成一排後身形高矮和彼此之間的間距竟然分毫不差,就連說話也是異口同聲:“長老!”

“去倉庫,抬張新的桌子來,還沒來得及雕刻的。”隨著唐長老不帶停頓的吩咐,一行黑衣人又整齊劃一地排隊走出,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仿佛不曾來過一般。

桌子更換得很快,在Key再三確認後,賭局正式開始。

和與薑老對局時不一樣,這次兩人搖了三分鍾還未停止,Key身後的阿華和江燁開始的一分鍾裏還對兩人的姿勢和表情饒有興趣,可現在已經漸漸覺得無聊不已了。

“哎你說,”江燁捅捅阿華,用他以為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著:“你說,他們這樣還要搖多久啊?也不嫌煩嗎?”

“你懂什麽,高手過招,其實是關鍵。”話雖這樣說,阿華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我才不懂什麽高手過不過招,我隻知道我不會。”江燁說的理直氣壯。

又五分鍾過去了,兩人依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倒是骰子在篩盅裏的聲音愈發清脆。

“照他們這種搖法,手腕不費骰子都要搖碎了。”江燁又一次湊近阿華,“合著搞賭場還需要手指靈活體力好嗎?”

聽到這話,原本密切關注著賭局進度的阿華終於回過頭來斜睨他一眼,壓低聲音緩緩開口道:“需不需要手指靈活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這樣的這輩子也別想靠智商掙錢。”

又過去了三分鍾,兩人手腕轉動地越來越快,搖骰子的聲音也越來越急。

江燁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了,走到桌子中線附近站定,大吼一聲:“你們有完沒完啊!開始了!”

“啪!”“啪!”兩隻篩盅同時落下。

“嗬嗬,許久不練手藝生疏了。”唐長老自謙地笑笑,“賢侄真是當仁不讓啊。”

不間斷地搖骰子,特別是兩位數以上的,需要極強的耐心和腕力,同時還需要時刻保持清醒,根據聽到的聲音不同計算自己和對方的骰子點數。總之,若不是大師級別,隻搖一下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師叔太謙虛了,晚輩隻不過是急於得到師叔的承諾,這才鬥膽獻醜罷了。”

“哈哈好,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三聲之後一起開盅?”唐長老撚著自己的胡須,“公平公正。”

“也好。”Key轉頭看向荷官,“開吧。”

荷官聽完看向站在他對麵的江燁,盯得他隻覺得全身發毛,“心甘情願”地退到Key身後,荷官這才正色道:“三——二——一,請開啟。”

一瞬間,房間內的所有人幾乎都是屏息以待。

唐長老的篩盅裏是11個緊緊挨著的骰子,而且朝上的麵大部分都是6,無一例外。六六大順,順遂平安。

Key的篩盅則更為精彩,十二個向上的骰子麵,十一個為6,最後一個為1。仔細一看,其中一個骰子竟然生生被分為兩半!

“還真是搖碎了啊。”江燁崇拜地看向Key,卻招來後者的一記白眼。

“後生可畏。”唐長老看著桌上散落的骰子又是滿意又是不甘,半晌之後才終於抬起頭直視Key:“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答應你。不過看在我是你師叔的份上提醒你一句,這裏真正的主人深不可測,你們最好隻是出於好奇想要見他。”

還沒等Key回答,阿華就對唐長老回以微笑:“當然,我們隻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天才能夠做到這樣,順便向他請教一番。”

過五關斬六將的,總算能夠見到,當然是要請教請教了。至於請教什麽嘛,那就是他們說了算了。

“也罷,祝你們好運。”唐長老臉上的笑意未減,“明天這個時候再來,我帶你們過去。”

古色古香的紅磚別墅裏,依舊是進來時那個熟悉的房間,依舊是令人遐想的呻吟聲,依舊是顧清風和顧明月兩人被迫在裏麵等待,不過不一樣的是兩人此時的狀態——一個咬牙切齒,另一個眉眼難得的溫和。

作為孿生兄弟,顧清風和顧明月雖然性格迥異,但雙胞胎之間獨有的心電感應卻不會消失,因此對方的想法絕大部分他們都可以感同身受。何況顧明月了解顧清風,其他事情他都可以不在意,唯獨不允許有人玷汙醫學。

如果不是他攔著,如果不是顧清風還有最後一絲理智,現在他哥哥恐怕要跟他們同歸於盡了。

“又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了,碰上什麽不都很正常麽?”顧明月將紙巾遞到他麵前,身體卻離顧清風坐著的拔步床盡可能地遠:“擦一擦……你的口水。”

聽到顧明月的話,顧清風下意識地拿紙巾在唇角處猛擦幾下,發覺自己上當後更加惱羞成怒,作勢就要起身打他:“顧明月你找死麽?居然這個時候耍我?你別以為你武功高我就怕了你!”

“我隻是想幫你轉移注意力。”顧明月輕輕鬆鬆將他按回**,不著痕跡地在他肩膀上擦了擦手,難得的話多起來:“我是在安慰你。”

安慰?誰見過這麽別出心裁的安慰方式?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顧清風更是氣個半死,連看都懶得看他,雙臂環抱看向另一邊:“顧明月,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找不到女朋友了,就你這樣,男朋友都找不到。”

“我不喜歡男的。”顧明月劍眉皺起,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有你就夠了。”

……話一出口,房間內十分詭異地寂靜了兩秒。

“顧明月,你不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吧?”顧清風猛地跳開,速度飛快地逃到角落,雙臂死死地護在胸前:“你你你你別過來啊!我我我可不怕你!”

那絕望驚恐的小眼神,活脫脫是個被即將被流氓地痞霸淩的小媳婦。

“別緊張,我標準很高的。”顧明月攤開手,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句:“等你什麽時候能跟江年一樣了再說。”

“你你你你你……”

顧清風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明月飛快地堵上了嘴:“有人。”

確定他不再喊叫後,顧明月就摸到了門邊,身影快到肉眼幾乎捕捉不到,不過幾秒就拎進來一個半死不活的蒙麵人。

絲毫不理會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殺手,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也許就是這份默契,才讓江年在排兵布陣時將他們放在了一起。

確定計劃的下一秒,房間的紅木門隨著“咚”地一聲巨響徹底變形報廢,倒在地上揚起走廊上一層細小的灰塵。

不用任何人稟報,片刻後風月就帶著蓮兒出現在他們身邊。

“兩位這是什麽意思?何故拿我的門撒氣?”風月有些心疼地看著已經無法修補的門,紅木家具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因為木頭本身花紋的不同價值也相差不少。這一塊木料可是頂級,雕刻也是出自名家,甚至木頭本身也已經有些年頭了。

“看起來風月先生並不誠心,居然派人在門口監視我們。”說話的功夫顧明月已經將人摔在風月麵前,冷冰冰地對上他探究的眼神。

“哦?有這回事?”風月眯起眼睛打量一番地上的人,忽然從蓮兒腰間抽出手槍,毫不客氣地對準他的太陽穴。

一聲槍響,風月不在意地轉了轉手裏的槍,又一臉歉意地看著顧清風兩人,語氣中充滿誠懇:“抱歉,是我管理手下不利,讓二位見笑了,還請二位見諒。”

說罷又看向蓮兒,語氣冷如寒冰:“蓮兒。”

“是蓮兒疏忽,請主人責罰。”

“自己去領罰。”

“是。”蓮兒恭敬地應道,不帶任何感情地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