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變鬼
溫北辰走了過去，宋傑點開了一個視頻文件。出現的畫麵是在一個淩亂的臥室裏拍的，窗戶上拉著窗簾，昏暗的光線中一個滿身是血的中年女人抱著電腦在床上瑟瑟發抖，溫北辰隔著鏡頭也能看出她頭頂虛弱的陽氣，她對著鏡頭哭道：“他……他變了……他……他不是人！啊——”忽然臥室的門發出一聲巨響，鏡頭裏出現了一隻青黑的手掌，它抓著電腦摔了出去，伴隨著這女人的一聲尖叫，畫麵消失了。
宋傑解釋著：“你知道的，咱們在陽間設置了一個網站，如果有人見鬼了，需要幫助的話就可以登錄進來，提供證據，說明情況，咱們可以提供幫助。當然，大多數求助的都是疑神疑鬼或者是見到一些遊魂，我一般告訴他們一些辟邪的方法就行。但是這個女人的情況就有點兒特別，她半個月前注冊了網站說是自己的老公在家裏見了一隻女鬼，那個女鬼還喂他喝進去一些髒水，還拍了兩張沙發上和地板上有水漬的照片。我以為又是看鬼片看多了自己嚇自己的就沒管她，今天就收到了這個，我剛才在網絡上叫她也沒有人回應了。
溫北辰把畫麵調回了出現一隻鬼手的那一幀，隻見這隻手呈現出青黑發紫的色澤，皮膚像是被泡過一樣高高地脹起，指甲是黑色的。“看這隻手肯定不是人類的了，奇怪的是他的手掌發黑，一般的肉屍就算是成了鬼，應該也是青白發灰，他現在的這種紫黑色應該是中了很厲害的屍毒，看來有必要去看一看。”
“北辰，你要是去陽間的話我有個事兒想要拜托你……”宋傑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旁邊，看見隻有他們兩個就拉著溫北辰說道：“你能不能去陽間幫我燒兩個女人下來？”
“捎女人？”溫北辰忍不住皺起眉頭，“陰陽兩隔，陽間的人進入冥府是大忌，這怎麽可能？”
“不是，不是，是想讓你幫我去花圈店燒兩個紙人。”宋傑趕緊解釋清楚。
“哦——但是你要紙紮人有什麽用……哦——好吧，可是我沒有陽間的錢。”溫北辰隻要無奈地答應，紙紮人燒到陰間後，也是臉色蒼白麻木的假人罷了，就像是高級的充氣娃娃一樣，真不明白他居然還有這個喜好，還以為他隻喜歡二次元的生物。跟他一比，楊崢倒是顯得正經多了。
“不用你出，我已經兌換好了，這是陰行兌換的你到了陽間也能用”說著，把錢遞給溫北辰“我的住址等會發短信發給你，記得我要日本的哈。”
看著宋傑猥瑣的笑容溫北辰深深地為地府鬼吏的素質感到擔憂，轉身出門去找了孟叔。
“孟叔，宋傑給我看了一個報案，好像是有水鬼給陽間的人下毒，我去看看。”
“楊崢和冷安去辦事了，你自己沒事嗎？要不要我陪你？”最近適逢閻王整頓，冥界的各府各部都非常繁忙，冷安和楊崢更是好幾天見不到人，隻在今天吃飯的時候回來了一趟就又匆匆地走了。這是溫北辰第一次自己去陽間，孟叔忍不住感到擔心。
“沒事兒，楊崢已經陪我去過幾回了，我知道該注意點兒什麽，再說了我就是去看看怎麽回事，沒什麽危險的。家裏就宋傑和夏青，你還是不要離開比較好。”
“那好吧，你去看看情況就回來，如果需要抓鬼，也等回來了商量商量再說。”孟叔還是不放心。
溫北辰這次選擇了一個和自己比較接近的形象“穿上”。一個普通的二十多歲男青年，穿著一條牛仔褲和灰色的襯衫。對於自己第一次單獨出任務，他心裏很是興奮。畢竟朝著獨當一麵的道路又前進了一步，而且也可以去陽間檢驗一下自己的眼力。剛才在三泉司裏，他至在電腦上就能夠看出那個女人的陽氣，看來自己功力進步得還是很明顯的，不知道去了陽間，又能有怎樣的變化。
再次走在陽間的街道上，溫北辰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變化。不用運轉真氣，他就能夠清楚地看見人們頭上的陽氣。而且除了強弱之外，似乎在色澤上也有微妙地不同。
循著那個女人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這是一個很好的小區。一片棕橙相間的多層樓群，樓下的樹木已經紛紛發芽了，在小區的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廣場，中間圓形的噴水池裏並沒有噴水，幾個老人坐在邊上聊著家常，還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鬧。王雪萍的家就正對著小廣場，位置很不錯。走上四樓，溫北辰按響了門鈴。
溫北辰站在門口，能聽見音樂門鈴的聲響一遍遍的循環，門上的貓眼暗了下去，卻沒有人說話也沒有開門。他知道裏麵的人一定正在門後觀察他，看來這個王雪萍確實被嚇破了膽，於是開口解釋：“你好，我是禦鬼網的主辦者，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求助，所以想來幫你。”
又過了一會，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門縫，王雪萍伸出頭遲疑地看著溫北辰：“你……能幫我嗎？”
溫北辰鼓勵地朝她笑了笑：“那要看你願不願意相信我了，我想你如果有辦法解決，也不會來找我了是嗎？”
王雪萍這才完全打開了門，引著溫北辰進門。溫北辰也在暗暗地觀察著她，雖然現在有些狼狽，但是看得出她原來非常漂亮，而且保養得很好。橢圓的鵝蛋臉，皮膚非常地白皙，她有一雙有神地眼睛，正憂鬱地看著溫北辰。栗色的卷發用夾子胡亂地夾在腦後，穿著一件黑色高領的羊毛衫，下身套著家裏的睡褲，脖子上還能看見青紫的淤血。
她看見溫北辰看著她的脖子，不自在地把衣領又網上拉了拉才說道：“他……跑掉了，在差點兒掐死我之後。”說著，又哭了起來，淚水不斷地流下。
溫北辰環視客廳，可以看得出女主人在房間布置上花了很多的心思，整個家看起來非常有格調，裝修費用一定不菲。他從桌上的套著繡花盒子的紙抽中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他為什麽要殺你？能不能請你把事情經過再說一下？”
她結果紙巾兩手捂在臉上好一會兒，抑製了一下情緒，哽咽道：“這是從十多天前開始的。那天，我送兒子去了補習班回來，還沒進門就聽見衛國他大叫有鬼，進來後發現隻有他自己，害怕的不行。他這個人平時膽子很大，從來都不大驚小怪的，那天你沒看見，他連話都說不明白了，臉都被嚇得發青。他指著沙發和地上的水說這是女鬼留下的，而且還吐了。我也看了看，地上的腳印確實是女人的，而且沙發整個都有一股惡臭。我也覺得害怕了，就給老家的一個表姐打了電話，因為去年聽說她家新買的房子鬧過鬼，我想她可能有點兒什麽辦法。她告訴了我你們的這個網站，我就拍了照片發上去。那天晚上，衛國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一直刷牙刷到牙齦都流血了。接下來的幾天，他的狀態越來越差，幾乎沒怎麽吃過東西，硬讓他吃下去，他也會吐。晚上睡不著覺，成宿地在浴室泡澡。臉色也很不好，看起來發青，脾氣還特別暴躁，平時他和偉偉的關係很好，一下班就陪著兒子寫作業看電視，現在卻不理孩子也不和我說話，兒子想找他他卻打了兒子一巴掌，我怕他再做出什麽，就把孩子送到了他姥姥家裏。最近這幾天，他已經不去上班了，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浴室裏，燈也不開。外貌也……也……變得像鬼一樣……”
說到這裏，她兩手抱住胳膊，不停地發抖，“我在網上查了各種驅邪的方法，還去買了很多的東西，但是都沒有什麽用，他看了很生氣，都給扔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昨天，我去菜市場買了一袋狗血，今天想要倒進他的澡盆裏，他……他把血打翻，像是被燙到一樣怪叫，我就知道，他……不是人了。”王雪萍又哭了起來，雖然之前一直懷疑，可是真的知道自己深愛的丈夫變成了不是人的怪物，還是讓她瀕臨崩潰。
溫北辰心想原來在視頻裏看見的是狗血，他還有肉身，不是鬼魂，所以王雪萍買的驅鬼的東西沒有用。但是他的肉身害怕狗血，說明他已經開始屍變了。他繼續問王雪萍：“後來呢，他……又做了什麽？”本來想問他為什麽沒有殺她，但是考慮這個可憐的女人，還是不要問得太直接比較好。
王雪萍擦擦淚：“他衝進臥室把電腦扔到牆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被他架了起來喘不上氣，就隨手在周圍找東西想打他，結果抓到了床頭裝著我們一家三口合照的相框打他的頭，相框碎了照片掉在床上，他看著……看著我們的照片愣了一下就慢慢鬆開了手，轉身跑出去了。等我緩過來，他已經跑得沒影了。”
“很遺憾，根據你說的，你丈夫應該是被水鬼灌了屍毒。”
“那，那他還有救嗎？你能救救他嗎？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王雪萍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遍哭著說。
“你起來，他的情況，救過來的可能性不大，我會盡力，但是首先，咱們得找到他。水鬼一般不會離開水裏，更何況排出屍毒對她自己也有傷害，她為什麽會找上你丈夫？是不是有什麽冤仇？”其實溫北辰知道，普通人被喂了屍毒如果超過三天，基本上就沒有恢複的可能了，更何況是她丈夫的這種已經屍變的情況。但是看她這樣瀕臨崩潰的樣子，又沒有辦法直接告訴她實情，隻好先這樣說，給她一點緩衝的時間，也讓她能配合自己找到沈衛國。
“仇人？沒有啊，衛國的脾氣很好，和同事的關係也都很好……也沒有得罪過誰呀。”王雪萍努力地回想。“但是，他在單位最近工作有點兒不順，不知道和這個有沒有關係……”
“什麽事兒？”
“就是，就是在前兩天，衛國的一個同事辭職了。他們兩個本來一起負責一個項目的招標，沒想到那個同事突然就不幹了，衛國又是這個樣子，也一個多星期沒上班了，領導還來家裏找過一趟，被他給氣走了。”
“那個同事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