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像蜜蜂一樣生活

那發電機運行的非常平穩,低沉的轟鳴聲給這地下基地帶來了些許生氣,小可等了幾分鍾,估計電瓶中已經存了些電能,於是深吸一口氣,推合了配電箱的總閘,配電室的燈竟然在他推閘的同時亮了起來。小可和葉嬰落難以控製心中的喜悅而擊掌相慶,小可手心的油漬竟因此而沾滿了葉嬰落的掌心和指尖,她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哪裏還管得上手被油花弄髒了。

張湛睡的正酣,連發電機的響聲也沒能吵醒他。但他卻被刺眼的強光晃醒了,畢竟他們在這昏暗的環境中待了一天也沒見到如此的光亮。他睜開眼來,看到自己竟然正枕在那屍體身上,被嚇得一個大跳站了起來。他剛剛還正夢到在比基尼島曬著太陽看美女呢,當頭腦清醒之時才被現實拉回到配電室中來。

他拆開發電機後發現它存在的問題已經超出了他能夠解決的範圍,大失所望之餘竟然被一陣襲卷而來的困頓擊敗,倒頭就睡。沒想到一覺醒來小可竟然已經完成了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時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進了配電室就飽餐一頓之後就睡呢,出來野遊不就是該這樣嗎?

配電室裏的燈光亮起來以後,葉嬰落才更清楚的看了看周遭的擺設。她向小可和張湛問起配電箱底側的兩根導線是幹什麽用的。

小可得了修好發電機的首功。張湛自然也要給自己挽回點麵子,便搶著回答:“這是配電箱的輸出端,可以調節電壓和電流輸出直流電。

葉嬰落“噢”了一聲,想了想便跟張湛說:“你把它調到手機能用的範圍,咱們給手機充滿了電,聯機玩鬥地主怎麽樣?”

“你歇會兒吧!”小可被她氣得直搖頭:“等咱們一塊死這兒以後,三條厲鬼可以天天跟這兒鬥地主。”

張湛比較有先見之明:“那咱們先做一套撲克吧。隻是這大山裏麵除了石頭沒別的原材料。隻是到哪兒弄點碎石頭去呢?”

“你把基地炸了,不就有的是石頭了?”小可脫口而出,隨意的一句玩笑之後他卻想到了那工兵的工作,裏麵提到過基地已經在683部隊徹離時被裝了炸藥,隻是沒引爆而已。

張湛和葉嬰落也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葉嬰落沒什麽興趣,小可和張湛卻各自把自己設想成基地的建造者,於是這兩個中學時物理分數加在一起也未必夠及格的家夥竟勁頭十足的探討起在基地中埋設炸藥的方案來。

張湛的想法比較中庸:“有什麽難辦的?在地麵牆根上分段鑿些炮眼安放炸藥,再引兩根線出去,在門外……”他想了想又改口道:“不行,這種挖空山體的地下基地,分段埋設炸藥再引兩根線固然簡單,但容易炸塌山體,近距離操作很危險,應該弄個定時器設好引爆時間,然後開溜。”

“如果換作是我,在建這基地之初就提前埋設好炸藥,定時引爆是一定要的,否則負責引爆炸藥那人必死無疑。隻是這引爆器該安放在哪裏好呢?”小可又看了一眼那兩段被當作是電台天線的金屬接頭,“當然是把炸藥都連接到地線上,再用配電箱的這兩根輸出電源連通地線上,地線上連接一支大電容,隻有配電箱的輸出端設置在額定的電流電壓範圍時才能正常接通炸藥。”

葉嬰落聽到小可的方案,竟然嚇了一跳:“你是說這兩根輸出線直連到這兩段金屬管上基地就會爆炸?”

“沒參與工程設計和沒有基地詳圖的人哪裏會知道什麽參數的輸出電才能引爆炸藥?”小可笑嘻嘻的回答。

張湛本想再換一個思路,想想又覺得多餘:“別瞎想了。憑著日記裏一句話,咱們就設計出了兩套自毀係統出來。隻不過想驗證是否猜對了就得試一試,萬一咱們的設想和具體實施的方案恰巧一致,咱們還不得被炸死?”

“張醫生真是個務實的人。”葉嬰落又奚落起張湛來。

張湛推了推那連著大廳的門,這門之外就是那直通基地大門的大廳了。隻是這鐵門已經鏽住了,張湛用肩狠命撞了幾撞,還悶聲哼哼道:“我就是這麽務實的人。”他連撞帶踢的借助體重和力氣忙活了一陣,鐵門鏽住的地方竟然有了些鬆動。小可和他一同使力,終於打開了那道門。於是他們就見到了那已經變成大白鼠老巢的大廳。

這大廳畢竟在之前的幾十年裏一直是大白鼠的窩,就算通風再好,吸進的空氣裏也會帶著一股由奶香味和騷臭之氣混在一起的怪異味道。

這百多平米的大廳此時已燈火通明,那些大白鼠都被強光刺激得有些**不安。但它們各自所處的位置卻都沒什麽變化。葉嬰落粗略估計了一下:大廳通向分叉路口的位置處正集結著不到二十隻大嘴鼠,而廳中卻有近百隻那種個頭小些的雌鼠。張湛這才認了慫:“原來我把大白鼠的雌雄數量比例猜反了,原來這些大嘴鼠各個都要忙活好幾隻雌鼠的。”

“羨慕了?”葉嬰落又尋起張湛的開心來:“這些大嘴鼠今天淩晨已經死了一半,剩下那十幾隻負責保衛工作還嫌數量不夠,這窩裏麵的雌鼠有很多寡-婦鼠、單身鼠,都是你的了,說不定二十年後我和小可再回到這個基地,你們在這兒又創造出什麽新物種來呢。”

張湛的嘴角**了一下,沒能接下話去。因為他已經完全被大廳中這些種群形態極為怪異的鼠類吸引住了:

隻見這些雌鼠各個忙碌著,有的修築巢穴,有的把大廳中的排泄物收集起來搬運到通向分叉路口的通道口處建立起防禦工勢,有些則在吞食一種似肉又似奶酪的食物,還有幾隻正從嘴裏吐出些粘粘的奶質食物喂給巢裏的小鼠。那些新生的和還沒長大的小鼠都被安置在像蜂巢似的格子裏。張湛看到它們的樣子時就想起了“一個蘿卜一個坑”這句話來。

他們三個在鼠巢內很小範圍內移動著,竟然沒引起鼠群的**。這就像是一場大戰之前的平靜。那些行動緩慢的大嘴鼠為了保存體力,隻在雌鼠們構建的工勢處守著,雌鼠們則安然的各司其職。

張湛率先走向平麵圖中標注的基地出口。隻見出口處竟被一隻足有一米半直徑、近兩米長的半透明大袋子擋住了,光線透進袋子去,內裏像是裝著數隻比巢穴中那些新生的白鼠體型還要小的鼠類。而袋子裏比小鼠數量龐大得多的卻是大量看不清為何物的東西。小可伸手摸了摸那袋子,感觸到內裏的運動。“裏麵的小鼠都是活的。”

“這是誰裝進去的?”葉嬰落問。

“恐怕不是被裝進去的,而是,”張湛顫著聲音回答:“這大廳裏的白鼠都是從這裏麵生出來的。”

小可大致聽懂了張湛的意思,於是他四處看了看那袋子,果然在這隻大口袋的盡頭處找到了一隻半米多長的大白鼠。它的個頭雖與大嘴鼠相近,卻儼然是那些雌鼠的模樣。原來那大口袋竟然是它的肚子,它的肚皮被裏麵滿滿的小鼠胎兒和那些不知為何物的東西撐成了半透明狀。而在它肚子的另一邊,產道口聚集的雌性大白鼠數量眾多,都像是在為它生產做準備一樣。

“這隻是鼠後?”張湛看了看這隻怪異的大白鼠,“它有點像螞蟻王,蜂王。這大肚子足兩立方米吧?隻是不清楚這種鼠類的胎兒期有多久,會不會也是一個月產一窩?”他說話的同時,那隻鼠後正巧生產了。隻見一堆似肉似奶酷的饅頭大小物質裏裹夾著一隻新鼠,自鼠後的產道生了出來。這時那些守候在鼠後身後的大白鼠便各司其職、有條不紊的忙了起來。那些塊狀物被大部的雌鼠分別叼走,送給其它同類分而食之,最後留下的兩隻大白鼠則將新生的那隻小白鼠運到了一個空著的格子裏。這時又有一隻大白鼠跑過去,將吞下的奶狀物反芻給那隻新生的小鼠。

小可看到這一幕,突然理解了張湛想表達的意思,“看來那些大嘴鼠也吃這種食物的。這是什麽東西,小鼠的胎盤?是這東西提供了鼠群的能量來源。你說這隻大的該叫做鼠後,這稱呼太貼切了。它們的種群分工是有些像螞蟻、蜜蜂的,這家夥專門負責生產,不叫它鼠後還能叫什麽?”

“那些雌鼠原本不該稱作雌鼠的,算它們是工鼠吧,下一任鼠後應該就會在這些小個頭的白鼠中產生。而大嘴鼠應該就是兵鼠了。”張湛又肯定的說:“難怪基地門口那隻大白鼠雌雄難辨。原來它本就是沒有性別的苦力工鼠。”

“好吧,你原本就猜對了。”葉嬰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卻不由得她不信,“那麽這隻鼠後,老鼠有向這種族群結構進化的趨勢嗎?”

“它們說不定是和蜜蜂同化了。你別忘了這裏叫作蜂蜜山,本就因山裏蜂巢多、盛產蜂蜜而得名。”小可說:“這種基地通風再隱蔽都攔不住蜜蜂和螞蟻。不知當年那些小白鼠怎麽和它們融合出的現今這種樣子的,這種事恐怕高橋博士都未必能預知的。”

他又勉強的一笑,道:“這蜂蜜山原本應該叫作陷空山才對,這基地以前還有個名字叫無底洞?這隻鼠後八成就是《西遊記》裏金鼻白毛老鼠精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