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楚鳶總是有些心神不寧,整個永壽宮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微微帶著不對勁,這日裏,楚鳶正在自己的小院子裏休息,此前被她救過的青竹走了過來,看到她麵上帶著豔羨的笑意,“姑娘,太後叫您呢,您快去看看。”
楚鳶隻覺得十分的納悶,她剛剛才給太後推完穴,為什麽這又要見她了?
青竹看出了她的不解,她低低一笑,“皇上來了。”
楚鳶眉頭一皺,一旁的墜兒聽到此話眉頭皺的更緊了,她看著楚鳶,那眸子裏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姑娘啊,您不要過去。
楚鳶微微沉吟一瞬,“就說我身子舒服,現在過去怕是惹了病氣給太後娘娘了。”
青竹微微的感到意外,墜兒目光一亮,嘴角揚起了大大的弧度。
看著慶祝離去的背影,墜兒詫異的看著楚鳶,“姑娘,大燕皇帝過來太後為什麽要讓你過去作陪?此前讓你過去你都是會去的。”
楚鳶轉頭,看著墜兒的摸樣無奈搖頭,“你分明看的清楚,卻還要如此問我,我可以告訴你是你的眼神太有殺傷力所以我準備不過去嗎?”
墜兒吐吐舌頭,“姑娘您這是在怪我嗎?墜兒就是覺得,姑娘您進宮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隻好太後的病似乎還達成不了,您不會想著直接進了這皇帝的後宮吧。”
楚鳶哭笑不得,她看著墜兒認真的摸樣搖搖頭,“我倒是覺得燕王的後宮也是極好的,你也知道現在燕王隻有一個皇後,若是我成為了他的妃嬪,豈不是青雲直上,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墜兒麵色一變,“姑娘你好生貪圖富貴!”
楚鳶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看著楚鳶轉身進門的背影,墜兒欲言又止,“不就是個妃嬪的名號嘛,我家公子未必給不起!”
楚鳶這日裏的一番推脫倒是引來了太後的垂問,半個時辰之後就有兩個太醫相繼來到了楚鳶的院子,雖然極為不願意,但是楚鳶還是配合的接受了問脈。
兩個太醫十分的緊張,傳言這個姑娘是太後麵前的大紅人,可是為什麽脈象上看毫無病症!
楚鳶見兩個太醫微微遲疑,便知道是被看出了玄機,她當即解說這幾日微微的穿的少了些,隻怕是受了涼,太後實在是有些緊張了,二位太醫隻管寫著涼了便可,諸如此類的話一出兩個太醫自然是受用之極。
待太醫離去,楚鳶看著留下的兩包藥材眉頭緊皺。
之後的兩天仍舊是風平浪靜的渡過,這日裏,楚鳶正在院子裏小憩,青竹再一次出現在了楚鳶的院子裏。
“楚鳶姐姐,皇上來了,太後請您過去呢。”
楚鳶眉頭一皺,墜兒更是十分凝重的看著楚鳶。
“皇上來幹什麽?”
青竹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就是經過那日之後,皇上來太後這裏的次數越發的多了,隻是每一次來的時候都是中午,您總是不在。”
楚鳶點點頭,“那太後有沒有說讓我過去做什麽?”
青竹想了想,“似乎是沒有。”
楚鳶嘴角一勾,“既然如此,那你去告訴太後,我的病還沒有好利索,隻怕會衝撞了太後皇上的貴體。”
青竹此次更是驚奇了,哪有兩次拒絕推脫太後的命令的,而且還是在能見到皇上的情況之下。
“去吧,照我說的做便是。”
青竹領命而去,墜兒眉頭緊皺,“姑娘,您是不是另有打算,您一而再的拒絕太後的命令,您就不怕您失寵與太後嘛?”
楚鳶搖搖頭,“你以為我聽太後的就是對的嗎?”
楚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一眼墜兒,再次轉身睡去,倒是墜兒,看到她這個樣子眉頭一皺嘴角一抿,她從身上拿出一件極為不起眼的物件,而後走到書房裏,準備好筆墨紙硯寫起來。
楚鳶的這幾日生病在永壽宮裏可是一件大事,沒有了楚鳶,太後常常會心神不寧,並且皇帝連續來了兩次之後就不曾來第三次,同時,楚鳶的病也好了,許多人在暗地裏替楚鳶可惜,可是隻有楚鳶自己知道,現在的她才是完全的得了太後心。
“楚鳶有罪,這幾日沒有好好的侍奉太後。”
楚鳶麵色歉疚,倒是太後,和藹的看著她,目光較之以前更為親厚,“丫頭啊,你多大了?”
此話一出眾人的麵色都是一變,楚鳶微微沉吟,“楚鳶今年十八,不知道太後問這個——”
太後嘴角一勾,“你現如今無家可歸,既然幫哀家治好了不眠之症,又在哀家身邊留的極為稱心,哀家想著,該為你尋一門親事才是。”
楚鳶當即跪倒在地,“楚鳶不敢,楚鳶隻是一介草民,不敢勞煩太後如此恩德,更何況楚鳶隻想陪在太後身邊,絕不敢妄想甚多,請太後萬萬莫要折煞了奴婢。”
楚鳶摸樣急切,似乎是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得到太後如此盡心,見楚鳶這般,太後倒是微微的露出了一點心疼之意。
“快快起來,丫頭你莫要妄自菲薄,你隨時出身不高,但是你與哀家有恩,豈是尋常人可比的,再說了,隻要是哀家發了話,你同雲兒那都是一樣的。”
楚鳶心中一緊,怎麽把自己同上官雲比起來了,楚鳶抬頭,淚懸於睫,“太後大恩,楚鳶沒齒難忘,隻是楚鳶真的隻想留在太後身邊,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還請太後成全楚鳶一片心意。”
這話半真半假,楚鳶縱然是要爭權奪利,卻也不想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再來了,太後現在隻怕想把她指給宮裏的哪個統領侍衛什麽的,這樣,她還有什麽前景可言,所以,現在的情況便是,萬事以太後為重!
姚青鸞看著她的摸樣眸中起了一抹動容,她緩緩道,“丫頭,哀家膝下無女,隻有一個雲兒還不能常伴哀家左右,你現如今知事懂禮,對哀家盡心之極,哀家真相——”
“太後娘娘!”
楚鳶當即打斷了太後的話,因為她知道,今日絕不是說這話的好時候,如果今天說出來,它便不可能實現,隻有等到合適的機會,才能水到渠成。
“太後娘娘實在是讓楚鳶惶恐,楚鳶絕不敢有非分之想,請太後隻管將楚鳶留在永壽宮!”
如此,姚青鸞便不再多說,隻是對待楚鳶更為信任了。
在楚鳶的了解之下,她終於知道了秀荷的來曆,秀荷七年之前本來隻是浣衣局的小丫頭一個,再一次偶然的機會之下,為了替太後撿一支釵子在冬日的湖水裏泡了一天,太後知道之後免不得十分的感動,便將此人調度了過來。
秀荷也算是及有本事的,從最開始的小宮女到現在永壽宮的大丫頭,自然是手段十足的。
楚鳶這個時候最要防備的便是她,現如今,楚鳶算是幫助太後入睡,同太後說話交流的人,而秀荷,依舊是永壽宮掌握實權的人,很多事情上楚鳶免不得要受秀荷的壓製。
這日裏,楚鳶在院子裏曬花茶,青竹紅著眼眶走了進來,或許是念著當日楚鳶那一句話的恩情,自從楚鳶留在了永壽宮,青竹便是待她極好的一個,她此時麵帶淚意的走進來,免不得要惹得楚鳶安慰。
“怎麽了?”
青竹掏出帕子摸摸眼淚,“青竹剛才看到秀荷姐姐用楚鳶姐姐你的方子做糕點,中午皇上要來,她這豈不是用你的東西討皇上的開心嗎?青竹不過是說了一句這方子青竹在楚鳶姐姐你這裏見過,秀荷姐姐劈臉便是一巴掌——”
說著說著青竹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楚鳶這才看到,在她左側臉的部分果然有掌摑的印子,她眉頭一皺,她最近都在用我的方子嗎?
青竹點點頭,“光我看到就有好幾次,雖然她是改了些東西的,但是青竹看得出來,分明是在先抄襲的姐姐你的。”
聽到抄襲二字,楚鳶免不得一陣笑,現在是古代,沒有專利一說,就算是抄襲又能怎麽樣呢,可是這個秀荷平日裏針對她也就算了,現在還敢來盜用她的東西!
楚鳶眼眸一轉,嘴角漸漸的揚了起來,“既然她喜歡用我的方子,那麽我就多準備幾張,你放在她看得見的地方便是了。”
楚鳶前世研究過糕點和靚湯,配方之類的都是信手拈來的,她不過是微微的做了一下調整,或是多加了一味藥材,或者是少用了一點調味品,總是效用是天差地別的便是。
就在她將手中配方送出去的第三天,永壽宮裏果然出了岔子。
此時正在用晚餐之時,楚鳶侍立在餐廳一角,她隻看到桌上的糕點和靚湯幾乎都是照著她的方子做出來的,便上前一笑,“聽說這幾樣吃食是秀荷姐姐親手為太後您做出來的,想來味道一定很好了!”
秀荷隻當時楚鳶發現了自己用了她的配方,便立刻搶先道,“楚鳶哪裏話,我這方子是向著老廚娘求來的,自然比不上你的。”
楚鳶一笑,“太後嚐嚐便是了,這些日子秀荷姐姐為了這些房子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呢!”
太後看著桌上精致的吃食倒也欣賞秀荷的用心,待宮人用銀針試過毒之後便小口小口的嚐了起來,起先喝的時候太後還頻頻點頭,然而喝了不下幾口,隻見太後麵色突變,竟是不斷的作嘔起來。
楚鳶麵色大變,“太後娘娘,快來宣禦醫!”
這一來整個永壽宮的人都驚了,請禦醫的請禦醫,查驗食物的查驗食物,經過太醫的一致診治之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太後吃的東西含有互相衝撞之物,她髒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強烈刺激,才有了那樣的反應。
而太醫在看過那些吃食之後,確定了幾樣食物,楚鳶打眼看去,盡數是適才被自己誇讚了一番,所謂秀荷親手做的食物。
太醫稟明緣由便退了下去,太後此時已經緩了過來,她看一眼秀荷,失望之極。
這廂路嬤嬤怒不可遏,“秀荷,你好大的膽子,好歹你也跟了太後娘娘幾年了,如今竟然出了這樣的岔子,此時若是被上報到皇上那裏去,你可知掉是什麽後果?”
秀荷噗通一聲跪倒,她泫然欲泣,“太後恕罪,這幾日秀荷見您吃的不好,才想到要為您準備些不一樣的膳食,可是秀荷學藝不精,竟然差點害了太後娘娘,請太後娘娘責罰。”
楚鳶聽著這話嘴角一抿,她一邊撫著太後的背一邊看著她的麵色,雖然帶著失望,可是聽到秀荷這樣一說,太後臉上的暗怒便消了大半,楚鳶心中一涼,心知此次定然不能成事,她微微一笑,“太後娘娘便寬恕了秀荷姐姐吧,念在她跟了您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此話一出連路嬤嬤和守在門口的青竹都微微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太後更是讚賞有加的拉著楚鳶的手道,“好了,既然楚丫頭給你求情那哀家此次就不罰你,你回你的屋子思過去吧,這宮裏的事,就先交給楚丫頭看著。”
楚鳶嘴角一勾,既然不能一次性的解決了這個秀荷,那還不如隨了太後的心。
秀荷縱然心有不甘,此時也是無話可說的,她看到楚鳶笑得淺淡的摸樣心中漸漸的有了猜測,這幾日她的配方到處都是,她不想看見都難,這樣隻是說明了一個問題!
秀荷緩緩退了出去,心中的憤恨卻是無法平息!
“丫頭,難為你了。”
楚鳶一怔,“太後此話何意?”
姚青鸞搖搖頭,“我知道秀荷平日裏待你算不得親厚,現如今你到時願意為她說話,豈不是難為你了!”
楚鳶搖搖頭,“秀荷姐姐隻是公事公辦,何況念在她的資曆,她跟了您這麽些年,您心中想必也是不忍罰她的。”
太後麵色一柔,“果然是還是你最明白哀家。”
後來此事被墜兒知道,她嘖嘖的看著楚鳶,“姑娘,也就是您,要是墜兒,當時就算不落井下石,也不會為她說話的!”
楚鳶搖搖頭,她兩世為人,所經曆的自然是她不知道的,人和人之間,其妙得很!
楚鳶漸漸的接收永壽宮的管理事務,楚鳶此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第一次上手難免的會花些時間,太後也是額外的寬限了她,如此,她陪在太後身邊的時間便是少之又少了。
這一日,正在藥房算賬的她再次見到了青竹,兩人相視一眼,不用再多說,“皇上來了!”
墜兒本來以為楚鳶一定會推脫著事忙不去的,沒想到這一次的楚鳶卻是極為利落的就答應了下來,墜兒大為意外,看著楚鳶和青竹離開的身影心中異常的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