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啟鑾後,西太後的信心大增,她要風風光光的回北京!

西太後一行人經開封、過正定,於十一月二十四日抵達保定。十一月二十八日,,西太後坐上了開往馬家堡的專列,火車一聲長鳴,她到了馬家堡車站。

一下火車,她備感欣慰,因為前來迎駕的官員多達二百多人,一些外國駐兵也揮手致意,西太後滿麵春風。

“皇上聖安”

“老佛爺聖安”

“皇後娘娘聖安”

一聲聲請安,樂的西太後心花怒放。笑著、笑著、突然,她不笑了!

原來有幾個外國人舉起照相機,對準皇上和皇太後,‘哢嚓、哢嚓’拍了幾張像。西太後惱怒的說:“這些外國人真是太無禮了,快攆他們走!”

小李子大聲喊:“快趕走這些外國狗。”

幾位外國記者依然拍著,其中一個說:“你這個閹人,你才是真正的狗奴才。”

他會說漢語!

西太後眉頭一皺:“以後不能讓他們亂學大清的話!”

光緒皇帝小聲的說:“親爸爸,中西文化交流,你是擋不住的。”

西太後一瞪眼,衝了光緒皇帝一句:“就你總是和哀家對著幹!”

西太後回到了久別的皇城,在光緒皇帝和一些老臣的懇求下,西太後安葬了慘死的珍妃。這件事情讓她很不高興,接著,讓她更加不高興的事情發生了!

戊戌政變已過去二三年,但變法維新之呼聲一天比一天強烈。一些朝臣意識到大清政府早已腐敗,他們呼籲:變法自強!

麵對一些有識之士的呼籲,西太後雖然很不高興,但又不能不深思:“是呀,堂堂的大清國居然被洋鬼子逼得無出路,隻要洋鬼子炮聲一響,皇室就要遠離京城,這也太窩囊人了!

西太後此次出逃,她曆盡千辛萬苦,所以,對傾國的軟弱無能體會深刻。

夜已深,六十七歲的西太後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她反複問自己:“葉赫那拉氏你已年邁,真是老朽了嗎?大清國積重難返,難道你看不見嗎?”

西太後,她很痛苦!

清國的軟弱、官僚的腐敗、子民的痛苦,她全看在了眼裏。

她知道:若不變法強國,大清國將很快亡國,可是,若下詔變法,她豈不是揚起手來打自己的臉!

西太後問自己:“出路在那裏?”

經過兩個多月的思想鬥爭,西太後終於下定決心:“下詔變法!”

大殿之上,西太後的聲音很洪亮:“眾愛卿,哀家一向主張變法,隻是當年康有為等人迷惑皇上,亂了國家,哀家才加以製止。如今,大清國非變法不可,唯有變法,才能強國,大清才有輝煌的未來!”

大殿之上,一些朝臣愕然、一些朝臣暗喜、一些朝臣惶恐。

不管朝臣作何反應,西太後頒發了變法詔書。不過,這個詔書是以光緒皇帝的名義頒發的,詔書中洋溢著對西太後的讚美:“世有萬古不易之常經,無一成不變之治法,窮變通久,見於大《易》;損益可知,著於《論語》。……伊古以來,代有興革,即我朝列祖列宗,因時立製,屢有異同。入關以後,已殊沈陽之時。嘉慶道光以來,豈盡雍正乾隆之舊?大抵法積則敞,法敞則更,要歸於強國利民而已。自播遷以來,皇太後宵旰積勞,朕尤痛自責,深念近數十年積習相仍,因循粉飾,以致成此大畔。……懿訓認為取外國之長,乃可補中國之短,懲前事之失,乃可作後事之師……皇太後何嚐不許更新?損益科條,朕何嚐蓋行陳舊?執中以禦,擇善而從,母子一心,臣民共見。今日恭承慈命,壹意振興,嚴禁新舊之名,混溶中外之跡。我中國之弱在於習氣太深,文法太密,庸俗之吏多,豪傑之士少。……總之,法令不更,痼習不破,欲求振作,當議更張。……”

詔書中,西太後有意強調‘母子一心’,她認為這麽做可以減輕別人對‘戊戌政變’中,她下令殺害‘六君子’的指責。

其實,該流的血流了;該人們遺忘的,人們也遺忘了。菜市口‘六君子’的鮮血早已被歲月衝洗的幹幹淨淨。

西太後的主意已定,‘變法強國’轟轟烈烈的開展了起來。就在這時,朝臣紛紛呼籲廢除大阿哥,因為,這個大阿哥越來越荒唐。他不但在宮中與十幾個宮女有染,而且市場跑到宮外胡作非為,已令人反感。

西太後在心裏也十分討厭大阿哥,若不是兩三年前立他為皇嗣子,不會招致外國公使反對,也不會有西太後下令義和團圍攻東交民巷外國使館之事件,更不會有庚子年西逃。這一切的不幸全由大阿哥一個人而生,如今,他不學無術、整日遊蕩,很令西太後頭疼。

光緒二十七年十月,西太後頒布了廢除大阿哥詔書:“已革端壬載漪之子fuxiu,前經降旨立為大阿哥,承繼穆宗毅皇帝為嗣,宣逾中外。概自上年拳匪之變,以至廟社震驚,乘輿搬遷。惟究變端,載漪實為禍首,得罪列祖列宗,既經嚴遣,其子豈不堪儲位之重,遂逐去大阿哥名號,並即出宮。”

大阿哥被趕出了皇宮,雖然是西太後下的詔書,但她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冊立大阿哥的失敗證明了西太後打擊光緒皇帝是一大失誤。大阿哥被廢了,但是大清的天子並沒有出頭之日,愛新覺羅載湉仍然被囚禁在瀛台。

除了舉行重大慶典活動或接見外國重要使臣,一般情況下,朝臣在大殿上是見不到他們的皇帝的。

西太後仍在‘訓政’,光緒末年的實施新政控製在西太後的手中,許多新政詔書的頒布,光緒皇帝甚至聽也沒有聽說過。

光緒二十七年三月初三,西太後下令成立督辦政務處,以推動變法。詔書剛剛頒發,一些朝廷老臣便議論紛紛:“皇太後此舉盛名也,不實施新政,我大清國何以振興。”

“這與幾年前的變法維新有什麽不同?當年皇上欲變法,老佛爺極力反對,最後變法人士血染菜市口。”

“此次實施的新政比起戊戌年間的變法,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作何解釋?”

“皇太後本不反對變法,她反對的是亂了國法。”

“……”

眾說紛紜、莫哀一是。

不管人們怎麽議論,新政最終推行開了。首先是興學堂、改科舉。對此,西太後明諭“人才為政事之本”、“共學育才,實為當務之急”。她諭令張百熙創建新學堂,又於光緒二十八年廢除了科舉製,以求中國新文化的發展。

其次是軍事製度的改革。西太後明諭舊式軍隊腐朽落後,必須堅決改兵製、練兵士,舉辦武備學堂。

再次是法律製度的改革。由於同治、光緒年間,近代資本主義在中國的萌發,原先的‘祖宗家法’早已不適應新的要求,西太後諭令製定《大清商律》、《公司注冊章程》,又模仿西方法律,製訂了《大清律例》。

最後是遊學西方,考查西方政治。一次次慘痛的教訓告訴西太後必須“以夷長技”抵、製夷人。於是,她派出五大臣,即端方、戴紅慈、載澤、李盛鐸到英、法、美、德、丹麥、挪威、奧地利、俄、意等十幾個國家考察,希望他們帶回先進的經驗。

此次的西太後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她雄心勃勃,希望能挽救垂死的大清。

光緒三十一年,當五大臣各國考察回國後,他們紛紛向西太後講述了在外見聞,並主張中國也實行君主立憲製。

這一年,拉開了君主立憲製的序幕。

葉赫那拉氏是一位權欲極大的女人,她已掌握大清的政權四十多年,此次,若讓她主動放棄皇權,等於說是‘抹她的脖子’。

可是,曆史的洪流勢不可擋,西太後企圖一手遮天的日子似乎已經過去了,南方各種學派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南洋一帶愛國華僑不斷反對獨裁主義者西太後。

西太後感到岌岌可危。

閩浙總督端方上奏朝廷:“憲法所以安國內、禦海外、固邦基、保人民。”

西太後私信非信,她猶豫不決。山東市政史尚其亨又奏一折:“立憲政體,利軍利民。”

西太後惶恐不安。鎮國公載澤耐心的勸導她:“老佛爺,君主立憲乃世界共同之趨勢,我大清也應順應天意,這樣才能贏得民心。”

西太後長歎了一口氣,問:“如何立憲呢?”

載澤胸有成竹的說:“立憲必須做三件事:一曰宣示宗旨;二曰實行地方自製;三曰允許集會、言論、出版自由。”

西太後經過一番思考,最後,她召見了光緒皇帝的親弟弟載灃及北洋大臣袁世凱,她說:“端方等人出洋考察,他們都認為大清國也應實行君主立憲製,哀家經過深思熟慮,認為此舉可行。從今日起,載灃會同袁愛卿與軍機處、政務處大臣議定立憲原則。”

載灃攝於西太後的威嚴,他一口答應。袁世凱自從戊戌政變後,他扶搖直上,今日之逢迎西太後最佳時機,他豈能錯過!袁世凱說:“老佛爺英明之至,臣佩服至極。臣一定不遺餘力擬定立憲章程。”

西太後說:“中國帝王製已延綿二千年,如果突然間改變政體,恐怕人們難以接受。”

袁世凱馬上意識到了她將要說出的話,他搶先一步說出:“臣認為二十年後再正式實行君主立憲製為好。”

西太後沉吟著,過了一會兒,她才吞吞吐吐的說:“十年以後實行吧!二十年,似乎時間太長了。端方等五大臣建議五年內實行君主立憲製,哀家覺得有些太倉促。”

袁世凱馬上說:“就是麻!欲速則不達,這等大事豈能求快!”

西太後微笑了一下,她心想:“袁世凱這個人,外邊看起來笨笨的,其實,他精明的很。哀家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