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書的話中帶著恨意、心酸和無助的淒苦,在場人聽後心中百感交集。
毛亞楠冷聲質問:“你是怎麽讓李大爺夫妻去公園的?”
“自然是用他們最在乎的事情。”周立書譏諷一笑,“我隻是給他們發了條信息:十六年前你害我,現在我回來了,如果不想你的孩子死於非命,今晚11點來小西湖給我燒足三袋紙錢,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
她的話說得很輕,但是卻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毛亞楠沒有說話,就連透視玻璃後觀察審訊過程的阮初夏等人也沉默了。
阮初夏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情緒,但內心卻毫無波瀾,因為李老頭的一句話,周立書的哥哥死於非命,現在用李老頭孩子的性命來威脅,似乎也沒那麽殘忍。
俗話說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天道好輪回,該來的總歸會來。
毛亞楠又問,“然後呢?你是怎麽殺了他們?”
這一次周立書的神色明顯變得狂熱,他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手舞足蹈起來,“當然是割破他們的大動脈,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流血死去。”
“根據驗屍報告顯示, 死者的頸部大動脈是被人肉牙齒咬破的。”毛亞楠揚眉,“請複述一下你的殺人經過?”
周立書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我就是一口咬在他們脖子上,那老東西的皮硬著呢!我費了半天力氣才扯下一塊肉來,可惜他們的命沒有皮硬,沒幾下就一命嗚呼了。”
毛亞楠聽得拳頭緊握,“他們身上猛獸一樣的爪痕也是你留下的?”
“是,我手上帶著爪子手套。”
“為什麽?”
“泄憤!”周立書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那副手套是我哥親手給我做的,也是他最喜歡的手套,相信他在天之靈知道我用這種方式為他報仇,他也就安息了。”
蔡倫擰眉,“你不覺得自己的手法太殘忍嗎?”
“殘忍!?”周立書哈哈大笑道:“我恨不得扒他們的皮,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我就是要他們像我哥哥一樣,被水泥活活悶到沒氣,想活命卻無能為力,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淹沒,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感受到我哥哥死前的痛苦和掙紮。”
“可即便李大爺是造成悲劇的元凶之一,可他的妻子李老太是無辜的,為什麽你連她都不放過?”
“無辜?她跟那種混蛋生活了一輩子,怎麽可能一無所知?她花著用我哥命得來的錢,享受著不屬於她的生活,既然如此她自然要為此付出代價,這是他們應得的。”
隔著玻璃,阮初夏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聽著周立書交代的一切不由唏噓不已。
當初他們剛剛開始調查,隻知道他與李大爺夫妻因為腳步聲發生爭執還報了警,但是他依舊對兩位老人照顧有加,她還曾說過這人太善良,現在想來真是諷刺至極。
“那些黃紙是你燒的?”
周立書撇嘴嗤笑,“不是,是他們燒的。一聽自己兒子會有劫難,他們倒是聽話的很,讓他們做什麽就做什麽。既然知道怕,當初他動嘴害我哥時怎麽沒想想他的親人同樣會害怕?”
毛亞楠和蔡倫對視一眼,不知該痛恨他行事作風的狠戾,還是同情他失去親人的無助。
“為什麽他們燒的黃紙中會和你放在電梯內的黃紙一樣,都有糯米成分?”
“因為我是學他們啊!姓李的一家作惡太多,夜半怕鬼敲門呀,不然怎麽會在家裏擺放那麽多辟邪的東西,就連燒紙也是自己特製的,不就是為了加上糯米嗎?”
毛亞楠一愣,她想過很多可能,但唯獨沒有這個,原來黃紙特殊的工藝是來自死者本人。
“警官,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你們要怎麽定罪隨便你們。”
“定罪是法官的事情,我們隻負責查清案件。”毛亞楠整理了一下麵前的證據,手忽然一頓,目光落在其中一件物體上。
“當年包工頭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周立書冷笑,“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係?”
蔡倫拿出那枚刻著“銳創地產”的硬幣問道:“我們在硬幣上麵找到你的指紋。”
周立書呆愣的看向那枚硬幣,許久後才說了句,“原來被你們找到了。”
這枚硬幣正是網絡維修的小哥在林澤花園中撿到的那枚,是周立書跟蹤李大爺時不慎掉落的。
“這枚硬幣是銳創地產送給客戶的禮物,請問你是怎麽得到的?”
周立書卻忽然沉默下來,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毛亞楠看著他直言道:“你身上背著兩條人命,還有一起殺人未遂,就算你現在按兵不動,是不是已經晚了?”
半晌後,周立書才開口說道:“難道他不該死嗎?”
他咬牙切齒的瞪著二人,“如果不是他跟開發商狼狽為奸,我哥就不會死,我爸媽也不會因為憂慮過度早早去了。”
“你是怎麽殺的他?”
“那家夥好女色,當時我已經借用了陳情的身份,隻是稍微勾引一下,他就上鉤了。”他嘴角譏諷的笑容逐漸擴大,“扮成我哥的亡靈去嚇唬一下,他就自己嚇死了。嗬嗬!就這個膽量還敢殺人,被他害死的人真該回來將他帶走,這種人留在世上也是蛀蟲。”
毛亞楠和蔡倫對視一眼,他的說辭和包工頭家人不一致,他們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如若周立書所言屬實,他身上就背了三條人命。
“你稍等,之後我們會將你移交到看守所。”
“我能不能不去?”
毛亞楠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警方已經掌握你殺人的證據,你不適合待在這裏。”
周立書垂頭沉默,許久後他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我會被判死刑嗎?”
“這要看法官的判決。”毛亞楠深深看了他一眼,抬頭就迎上蔡倫無語的目光,三條人命, 他難道還想脫身嗎?
眼看他們二人即將離開,周立書連忙喊住他們,“等等,我能最後問一個問題嗎?”
毛亞楠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你問吧!”
“是誰識破我男子的身份?”
“是我們的法醫,你家裏有男性用品,還經常吃避孕藥,就是為了保持身體的雌性激素吧!”
周立書錯愕到不敢置信,“就這個?”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細節,它都會令你無所遁形。”
周立書淒厲的慘笑一聲,他計劃了這麽久,最終還是敗在細節上。
此時此刻,水泥封屍案形成完美閉環,然而審訊室的隔壁內卻依舊氣氛沉悶,冷冰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氣,連熟悉他的阮初夏都不敢靠近。
“冷法醫,還有什麽事情嗎?”
“他交代的太痛快了。”
??
什麽意思?
阮初夏茫然不解的望向他,什麽時候犯人“抗拒從嚴,坦白從寬”也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