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蔡倫的問話,畢舒搖頭說道:“沒有,鑫業怕狗,對所有的狗都避而遠之,每次看到廠子裏的流浪狗也是盡力驅趕,好幾次都打傷它。”

蔡倫狐疑地凝視著他,“為什麽那隻狗還總是湊上來,不怕挨打嗎?”

畢舒驚訝地瞪眼,隨後淡淡地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警官,你要是想知道,不妨去問問那條狗,看看它是怎麽想的。”

他說話時一副鄭重其事、坦然自若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嘲諷的意思,但就是讓人聽了不爽。

蔡倫挑眉又問,“之前你們說的分紅又是怎麽回事?”

畢舒嗤笑一聲,“那都是鑫業的酒後戲言,他去外地考察回來後突然在年會上跟員工承諾要拿出公司去年盈利的70%按照工齡分給大家,感謝大家這些年對廠子的不離不棄。”

“這是好事,為什麽那些員工還要來鬧呢?”蔡倫不解,私人企業的老板能有這份心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員工們更應該感激才對,怎麽就在他一死就鬧得如此不愉快。

“還不是因為承諾沒能兌現,他在年會上說在今年年初就會將這筆分紅發下,但一直等到今年的第三季度依舊沒有任何表示,每當提起這件事就是推脫。而廠子內的員工這半年為了分紅那是拚了命的趕業績,短短半年期間,藥廠的業績翻了不止三倍,但這樣他也沒想過兌現承諾,工人們自然會有意見。現在人死了,他們更加擔心不會兌現承諾,但他們再擔心也沒有用,沒有正規文件、沒有公章,這分紅是發不下去的。”

“為什麽?”

“這有什麽為什麽?本來那句話就是他隨意激勵人說的,根本沒打算發分紅,更何況就憑鑫業的為人,他怎麽可能拿出藥廠的70%分給這些外人。”畢舒不屑地說著,提到這位老板眼中盡是嘲諷。

蔡倫的目光閃了一下,將眼中的別有深意藏在眼底,這兩位廠長之間似乎也……有些貓膩。

他順勢問道:“這麽說,廠子裏應該不少人對這位老板有意見?”

畢舒攤手,頗為無奈地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每個工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隻能保證工廠的生產進度,別的就管不到了。”

蔡倫也被說得啞口無言,然後訕訕地離開了。

畢舒直勾勾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那是一雙沒有希望的眼睛,就像一口枯井。

他回去後將事情一說,包愛國沉吟一聲,“先找到那條狗,看看從它身上是否能找到什麽?”

阮初夏幾人點頭應是,他們率先對現場的爆炸進行采樣,盡快送到化驗科去查驗是否與先前的爆炸成分相仿,連同在狗窩發現的東西也一並帶回去調查。

在一天的調查中,他們發現和老板鑫業不對付的人還真不少,不僅許多員工對他有意見,就連財務提到這位老板也是怨聲載道,因為他經常隨意支取公司的賬款,還幾次讓財務背鍋導致公司的幾個重要部門都對他們財務部有意見,可那些人也不想想那些款項老板不批,自己一個小小的財務能說了算嗎?

一番調查下來,一個小小的藥廠矛盾不斷,勾心鬥角層出不窮,各部門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

看著眾人的總結,包愛國眯上眼睛,坐在桌前閉目養神。

阮初夏在這時忽然問道:“對於死者的死亡,那孟支書為什麽那麽緊張?”

“死者是他們村子裏的人,每年的優秀黨員,給村裏提供了不少就業崗位,算是村裏的名人了,所以在聽到他出事後,孟支書才立即趕了過來。”

包愛國突然睜開眼,問道:“村民口中,死者是怎樣的人?”

“狡詐,吝嗇!”毛亞楠沉聲道:“村裏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但是這兩條卻是出奇的一致,他非常在意錢財,也有腦子去賺錢,所以他是村子裏最富有的人。”

“村子裏有仇家嗎?”

“仇家說不上,隻是關係不好的卻有幾個,我已經在調查他們的背景,目前沒有查到任何可疑。”

“去將這些人的身份背景和案發時在哪裏全部詳細調查一遍?”

“是。”

會議的最後,包愛國著重點名,“盡快將那隻狗找回來,從監控和剛剛他們的遭遇來看,極有可能是凶手將玻璃炸彈交給狗,再由它放在指定地點實行爆破。”

王亞楠在這時問了一個與案件並不相關的問題,“包隊,那盜竊案現在轉交給誰負責?”

包愛國沉思片刻,“繼續由你和初夏負責,你們了解案情,盡快找到偷竊者。”

兩人點頭,與大部隊分道揚鑣。

回村的路上,毛亞楠和阮初夏默默無語。

開車到半路,毛亞楠堪堪開口問道:“你怎麽看?”

回答她的是沉默,許久後阮初夏才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凶手很囂張,他不懼怕警察,甚至變態的還有種殺人的快樂,不然隻用石灰爆炸即可,現在還用了化屍水,可見凶手的心理也出現了問題。”

“沒錯,他在知道警察介入這個案子後,依舊膽大包天的放炸彈,這是挑釁警方的威嚴。”

“的確如此,但我覺得……”

“覺得什麽?”

阮初夏猶豫不決地說著,“覺得凶手在警告警方,更像是在提醒我們,他手上還有數不清的炸彈,想抓到他就加派人手。”

毛亞楠側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凶手挑釁的意味很明顯,這毋庸置疑,但要說凶手提醒他們多加派人手,這就有些離譜了。

“因為我覺得凶手不傻,他不會做那些沒有用的事情。”

毛亞楠不禁反問:“怎麽會是沒有用的事情呢?他差點……”

話音戛然而止,車“呲啦”一聲急刹在原地,“你是說凶手這麽做就是為了讓包隊看到?”

阮初夏默默點頭,雖然這個想法離奇,但她的第六感就是這麽告訴她的,凶手的行為固然能激怒警方,但更多的是暴露自己,因為做得越多,留下的痕跡就越多。

憑借之前凶手狡猾沒有留下分毫信息的反偵察能力,他肯定知道自己這麽做將麵臨著什麽,警方經過調查依舊沒有眉目,形勢嚴峻,但他還是決定當著包隊的麵做了,這就說明他心裏的想法就是讓警方協調人手,展開大規模排查。

毛亞楠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