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波瀾不驚。
直到第二天晨曉，程正奇疲憊不堪的回來，眼底濃重的黑眼圈表明這位一夜未眠。
同樣沒睡的還有警局的諸位同僚，包愛國貼心的遞上剛送來的咖啡。
“多謝！”程正奇接過來剛喝了一口，“噗嗤”一聲噴了出來，五官扭曲著問道：“包隊，這是什麽鬼東西？”
這話說的硬聲硬氣的，讓人聽著有股張飛叫劉備的既視感，包愛國享受的眯起了眼睛，“黑咖啡，提神必備神器。”
“咱們不能喝點茶嗎？這是人喝的嗎？”
“程所，我喝！”
“我也喝。”
從顯示器後冒出一個個人頭，最可氣的還都是他派出所的人，程正奇深吸一口氣，重新喝了一口，“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
果然，程所的接受能力比他們所有人都來的好。
一杯黑咖啡下肚，程正奇的臉猶如吃了砒霜一樣黑了又白，白了又青，吃毒藥也不外如是，不過臉上的困意卻一掃而空，提神這方麵杠杠有效。
這時包愛國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他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頓時眼睛鋥亮，接到電話連忙問道：“冷法醫，結果怎樣？”
聽聞是冷冰的電話，就連苦瓜臉的程正奇也全神貫注的側耳傾聽。
“結果出來了，賀吉與女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阮初夏小聲道：“豈不是賀吉所謂的父親身份是假的？”
毛亞楠應聲補充，“也可能存在收養關係。”
她們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被電話那頭的冷冰聽到，他冷漠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會，我問過村支書，如果有人要領養那孩子，必須跟村裏遷戶口、辦手續才行，但是到死那女孩的戶口都在村裏。”
程正奇嘩然，冷冰身為一個法醫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想到了，而且他什麽時候問的村支書呢？
隻有包愛國等經常與他合作的人沒有過多的表情，在常州冷法醫是不顯，但很多時候都能給他們提出意想不到的方向，思維縝密，就算那麽不爽他冷漠的蔡倫也對他的業務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用他們嬉鬧時的話講，冷冰就是天生的法醫料。
既然賀吉與女屍沒有血緣關係，那他為女兒報仇的殺人動機就不成立了，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還記得賀吉提到的塚子坡嗎？也許我們該去那裏看看。”
“不用那麽麻煩，給我半個小時。”
程正奇打了個電話，隨後將一組圖片傳了過去，大約十幾分鍾，對麵的傳真就發了過來。
賀吉是塚子坡的人，並且劣跡斑斑，還是黃賭毒某個團體的活躍分子，一年內涉嫌犯案次數高達二十多起，他為人狡猾，善於隱匿身形，是塚子坡所屬警局的重點觀察對象，隻可惜警方一直沒抓到他的尾巴，未能將其繩之以法。
好家夥，這還有如此曆史，真是人不可貌相，在知道他與女屍毛關係沒有之前，他為愛女報仇的一舉一動都沒讓一個人懷疑，如果不是一招引蛇出洞，想抓到他真難。
“他還有個女兒。”程正奇的麵容變得奇怪，“他女兒的年齡十八歲，剛剛考上大學。”
“他們父女關係如何？”
“很好，他女兒不知道自己父親有涉黑嫌疑，一直以為賀吉是做銷售的，因為要經常出差。而賀吉也對他女兒保護的很好，沒有被亂七八糟的人騷擾過。”
程正奇掃了眼傳真下方的內容，是賀吉近年來的行動軌跡，全部環繞在塚子坡附近動作，與芙蓉市也沒有任何交集。
這時，阮初夏問出了所有人迷惑不解的問題，“那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參與這起案件呢？還認一個不知名的女孩當女兒，承認自己是凶手，他難道放的下剛成年的女兒？”
毛亞楠施施然說道：“那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賀吉被人抓住了軟肋，令他不得不屈服。”
可能是金錢，可能是權勢，也可能是……他剛成年的女兒。
“女屍真正的父親呢？”
“據說是外出打工，一直沒有消息。”
宋元波感歎一聲，“像這種家裏沒人了的外出打工人，就算在外麵死了也傳不回消息，而他們家又慣是獨來獨往，更加沒人傳遞消息了。”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蔡倫左顧右盼的看了看，笑吟吟的打圓場道：“可憐陳家姐妹的兩個孩子。”
“怎麽說？”
“他們算是陳家二老的三代內，長大後也不能考公和事業編了。”
“……”
哥，您的側重點果然與眾不同、別出新意，還真目光如炬啊！
蔡倫突然“啊”的叫了一聲，著急馬火的吼道：“包隊、程所，你們可別忘了還有一個人。”
包愛國不悅的看著他，“你在說誰？”
“就是給陳家二老提供結陰婚的人，靈聞大師。”蔡倫激動的搓著手說：“賀吉生前不是說過，靈聞是陳二妹帶去的，陳家二老還給了一部分錢，隻是後來被這兩人分了，他教唆別人盜竊並強占屍體，也觸犯了法律，與盜竊者同罪。”
毛亞楠淡定自若的從他身邊走過，“你這時才想起來？程所早已派人將那人抓了，那家夥坑蒙拐騙了不少人，寺廟裏有他詐騙的記錄，這次能將他關個十幾年。”
蔡倫長籲一口氣，“那就好，咱們忙活這麽久，可不能有漏網之魚。”
很好，他一句話又將令問題回歸到原點，派出所內的氣氛尷尬的可以讓人摳出一個廁所。
這時包愛國和程正奇的電話不約而同的響起，兩人的表情分外嚴肅。
“好，我知道了。”
“嗯，我明白。”
幾乎是同時，兩人掛了電話，對視一眼同聲同氣的說了一句話。
“賀吉死了。”
“上麵要結案。”
霎那間，偌大的廳內鴉雀無聲。
警方手頭上沒有確切的證據，加之找不到出現在現場的第三者，而唯一的線索人物也中毒身亡，這起案子直接被列入芙蓉市首個懸案。
隻是他們並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此案悄無聲息的列為機密檔案，除了省裏資質，其他人包括辦理本案的刑偵人員都沒有資格查看檔案。
關於上麵派發的文件，蔡倫看了兩眼便沒了興趣，罵罵咧咧的低吟著什麽。
宋元波也興致缺缺，就像所有人都鉚足了勁好好幹，卻忽然被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阻攔了，這種感覺比吃屎還難受，餿味都爛肚子裏了。
所有的案件匯總工作都交給芙蓉市處理，上麵要求包愛國一行立即歸隊，不得延誤。
程正奇聽聞他們即將離開的消息，不禁蹙眉問道：“怎麽走的這麽急？”
“上麵要求，我們今天就要回去。”
“可惜你們這次來，我們還沒有好好招待。”想到他們剛來第一天宋元波給幾人買的盒飯，沒想到後麵的幾天竟然都忙得隻能吃那個，一頓正兒八經的飯菜都沒吃過。
包愛國也想到了這點，兩人不禁相視而笑，伸出手道：“以後還有機會。”
“嗯，到時一定好好招待你們。”程正奇與他兩手相握，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宋元波不知從哪拖出兩個大箱子，裏麵裝滿了本地特產，笑嘻嘻的說道：“包隊，我這有點特產，你們都帶回去嚐嚐，就當零食了。”
蔡倫目瞪口呆的看著紙箱內臉盤大的饅頭，他管這個叫零食？
一番推諉，兩箱東西全都進了後備箱，雙方告別後準備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