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無厘頭的爭吵結束,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前走過,屋內人下意識地望了出去,就看到一名胳膊上畫著滿滿的紋身,虎背熊腰的壯年氣呼呼地從窗前走過。
當他發現有人在窺視,立即扭頭咒罵道:“看什麽看?沒見過人吵架啊!?”
“我們是警察。”蔡倫因他凶狠的樣子而不爽,這小子是長了虎膽啊!竟然敢在他們麵前大放厥詞。
壯年明顯一愣,蔡倫等人都穿著便裝,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幾人的來曆,目光忽閃了一下,扯著嗓子大喊:“警察怎麽了?警察就了不起了?”
蔡倫冷哼一聲,如果他聲音中沒有那心虛的顫音,他還真以為這家夥多麽唬呢!不過是外強中幹。
但他為什麽心虛呢?
包愛國立即對他們使了個眼色,阮初夏立即出門攔下一個偷看的鄰居,開門見山的問道:“陳大爺有幾個孩子?”
那人沒想到阮初夏突然盯上了自己,目光裏都是對她的敬畏,縮著脖子顫顫巍巍的回道:“兩個,兩個都是女孩,現在在外地工作。”
阮初夏一愣,都是女孩?那剛剛那對母子吵架怎麽說是陳大爺家的兒子?莫非說的不是一個人?
毛亞楠轉念一想,繼續問道:“陳大爺是不是還有一個兒子死了?”
那人連連點頭,忙不迭地說道:“對,聽說是有一個兒子,不過他兒子在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剛剛那名身上帶紋身的男人是誰?”
“你說壯漢嗎?他也是住我們這一層的,就在前麵拐角的那一間,他爹因為犯事早就進去了,他和他媽天天吵架,我們早就聽習慣了。”
“那你知不知道陳大爺的兒子是怎麽死的?”
“知道,他小的時候和別人打架,然後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自己不小心撞到牆上摔死了。”那人嘖嘖有聲的說道:“那孩子從小就調皮搗蛋,是這一片的孩子王,每天惹是生非,但因為他是陳大爺家的獨子,老兩口非常溺愛他,這才造成他無法無天的性子。”
“不過他死的時候才十八歲左右,陳老頭的眼睛就是那時候哭壞的。”說完,那人唏噓了一聲,這才幾年功夫,陳大爺也慘死家中,跟兒子團聚去了。
“那個壯漢呢?他是幹什麽的?”
“無業遊民唄!他們家是低保戶,每個月就靠政府的那點補給過日子。”
阮初夏若有所思,那一身金銀和最新款的手機,可不像低保戶能承擔起的。
阮初夏和毛亞楠當即對視一眼,來到壯漢家問詢線索。
屋內的人聽到敲門後立即是一串劈裏啪啦的國罵,可能是許久沒有聽到外麵的聲音,門終於從裏麵打開,一名火紅頭發的中年婦女看到門口的阮初夏愣了愣,“你們是誰?”
“你好,我們是警察,跟你詢問一些有關陳大爺的事情。”
“你是說出事的陳大爺?”
“對,需要耽誤你一點時間。”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可以找別人去問。”婦女冷漠的將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伸手就準備關門。
阮初夏立即攔住對方,肅然道:“請配合警方工作。”
見拒絕不了,她無奈的撇撇嘴,從口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抽了起來,“你們快點問吧!”
縷縷煙氣朝著她們飄來,香煙刺鼻的味道瞬間衝進兩人的鼻腔,阮初夏被嗆得咳嗽了兩聲,眯著眼睛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
中年婦女見狀哈哈笑了兩聲,故意將煙吐向二人調侃道:“怎麽警察還怕煙味啊!這可是好東西,能幫你們解壓呢,不信你試試。”
她像獻寶似的將煙盒遞了過來,阮初夏麵無表情的婉拒,“案發當天你有沒有見到陳大爺?”
婦女搖頭,十分肯定的回道:“沒有,那天我不可能見到他。”
“你想清楚再回答。”
“嗬嗬,不用想,我是上夜班的,淩晨回來,白天都在家睡覺,怎麽也不可能看到他。”
“……”
“那你兒子見過陳大爺嗎?”
女人懶散的表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你們問我兒子做什麽?”
“循例問問。”
“他不知道,那幾天他都在外麵通宵,不在家。”
阮初夏神情詫異的反問道:“你確定?”
“當然,他是我兒子,我自然知道。”
“你不是晚上上夜班,白天睡覺嗎?你怎麽保證你兒子晚上不在家,你回來之前出門?”
“這……”女人頓時啞言,手緊緊夾住手上的煙蒂,下意識的猛吸了兩口來平複內心的慌張。
“你如果不知道,就不應該在這裏胡說八道,如若被我們查到你的筆錄與事實不符,我們也將繼續追究你的責任。”
阮初夏冰冷的聲音令女人駭然失色、四肢冰涼,煙不知什麽時候燒到她手邊,她卻渾然不知。
“我不知道。”
“你為什麽說你兒子像陳大爺的兒子那樣作死?”
“他兒子就是不小心摔死的。”
阮初夏嗬斥道:“別拿這些話敷衍我。”
雖然另外一名鄰居已經解釋過,但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女人臉色一白,緊抿著嘴唇最後說道:“他兒子是借了高利貸被人打死的。”
“說詳細點。”
“你既然知道詳情,為什麽要說他是摔死的?”
女人臉上盡顯尷尬,“是陳老太她覺得被高利貸打死不好聽,專門給了我五百塊錢封口費,我答應她不會再提了。”
“陳大爺兒子曾經招惹過社會人士?”
“對啊!當時這一片就屬他兒子鬧得厲害,當時人死了,這一片都安靜了不少。”
阮初夏默默將此事記在心間,“案發的前一天晚上和當天早晨,你兒子在哪裏?”
女人無助的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從不跟我說,不過多半在網吧或者麻將館,這兩個是他常去的地方。”
阮初夏又問她要了電話,兩人暫且離開。
身後的房門“砰”的一聲緊閉,兩人麵麵相覷,阮初夏似笑非笑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低保戶?
那房間裏的東西可不像啊!
兩人從回到現場,就看到包愛國幾人此時正蹲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盯著一處愣愣出神。
“包隊,問完了,陳大爺的兒子是被高利貸所殺。”
“高利貸?”包愛國嗯了一聲,立即轉頭看向宋元波,“你們查到那些高利貸了嗎?”
宋元波茫然的搖頭,“不對啊!我們查過陳大爺的子女,他隻有兩個女兒呀!戶口本上也是一樣,並沒有兒子。”
更何況從多年前全國都開始掃黑除惡,他們芙蓉市又都是老人,怎麽可能有高利貸呢?
“那麻煩你再查一查,確認一下。”
“好。”
包愛國的目光再次落到地上一攤像是果凍的東西,神色肅穆。
“包隊,這是?”
“眼珠子。”
“……”
阮初夏頓時汗毛直立,一股涼氣從腳底順著脊背一直升上後頸,“然後……”
“被人踩爆了黏在地上。”王靖宇平靜的說著,絲毫沒有被這血腥的場景嚇到。
阮初夏支支吾吾半天,最後終於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是物證,怎麽還留在現場?”
“已經搜證了。”宋元波拿著手機趕了回來,指了指另外的角落,“那邊有另一隻,我們已經送去化驗了。”
說完,他開始交代包愛國下達的事情,“查到了,陳大爺的確還有個兒子,他和一戶城市居民落在同一個戶口本上,因此並沒有登記在案。”
“身份證查不到?”
宋元波尷尬的搖頭,“那孩子沒有辦身份證,因為陳大爺是超生,因此並沒有將孩子的戶口放在自己家中,應該是怕被罰款。”
當年他們生二胎的時候,陳大爺就已經被罰款了,三胎罰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