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明看著陳落,眼底隻剩下了憐憫。

她重新發動了車子,穩穩地開上大路,朝前駛去。

“沒事,想打咱就打。”

沈星明穩住心神,說完頓了許久又幹澀的開口道:“這邊離市區至少還要走二十分鍾,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你想留,咱們一塊養這個孩子。”

聞言,陳落從心底翻湧出一股苦澀來。

她知道自己遠沒有狠心到嘴上說的那個地步。

離吃藥那一次過去剛好快三周,如果她的肚子裏真的有了一個孩子,那差不多就是那時候有的。

一個,就快滿月的孩子……

陳落咽下了喉嚨的疼痛。

“我考慮好了……我這一輩子,是沒有親情緣分的,如果有,當初我母親也不會把我扔在平溪福利院裏。”陳落忍住聲音裏的顫抖,“這個孩子不管早晚,都來的不是時候,來的……不是它該來的地方。”

沈星明的眼眶發酸,她忍住落淚的衝動,低聲道:“別胡說,你有我,難道我不是你的親人?”

聞言,陳落倉皇的笑了笑,“你當然是,但這不一樣。”

拋開所有的外在因素不談,隻說她自己,陳落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做一個母親,她也從不認為自己能做一個合格的母親。

陳落涼薄,冷情,對所有的一切都漠然。

她沒法想象自己要養育一個幼小的、需要依靠她的幼崽,因為她不知道父母是什麽樣,不知道一個健全的家庭是什麽樣。

去上大學的時候,陳落碰到室友的媽媽,看到室友媽媽親吻女兒的臉頰,撫/摸她的頭發,用手指夾一夾女兒柔軟的睫毛……

陳落看在眼裏,近在咫尺,卻都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又讓她如何去做呢?

冗長的安靜沉默之中,沈星明和陳落的情緒都一點點平靜下來。

車子駛進了城區,沈星明打開導航,找了一家不起眼的診所,上了高架。

沈星明:“落落,想好沒有?”

陳落語氣淡淡,“不需要再問我了,我想好了。”

沈星明已經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隻是聲音發啞,“去了診所,最多買一個試紙,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懷了,如果要做手術,勢必還是要去醫院……到時候傅家人一查一個準。”

陳落微微咬緊牙關,“那就……用藥,我不在乎。”

沈星明睜大眼睛,強忍著快要落下來的淚水。

她感到不解,也替陳落覺得無望。

為什麽陳落的命,能苦到這個地步。

趁著夜色,沈星明開到了她找的診所,趁著陳落進去買試紙的工夫,沈星明又給祝非打了電話,讓他幫忙找了個隱秘的住處。

不多時,陳落提著擦傷藥和試紙出來了,兩人都默契的沒再多說。

沈星明開著車,載著陳落去了祝非找的房子。

祝非很細心,找了一套自己在繁華地段的普通小區房產,不算起眼,周圍設施齊全,也不算麻煩。

兩人從小區後門進去,找到祝非的房子落腳,總算是鬆一口氣。

陳落拿著試紙就要進衛生間,沈星明攔住了她。

沈星明的眼裏帶著幾分希冀,“說不定沒有呢,是你的錯覺,放寬心,別緊張。”

陳落嘴角扯出一個笑,無聲進了衛生間。

沈星明掏出煙,席地坐在了衛生間門口,默然的抽起了煙。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生間內一直沒有動靜,沈星明耐不住敲了門。

還沒等沈星明發問,衛生間的門開了。

陳落兩手空空的走了出來,神色有些恍惚。

沈星明緊張的像是自己中招了,倏忽起身。

“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