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8|

自從清吾神君和清臨真君在蒼梧山被誅滅,行夜元君的耐心越發差了,他已經不想等待,甚至有一種不惜與太和撕破臉的衝動。

但是該死的太和,竟然在這個時候又傳出季滄海晉階大乘的消息,使得他那些陰暗的念頭被澆了個徹底。明的不行,就隻好來暗的,他四處搜捕夏家子弟,以期用血蹤法追查夏承玄的蹤跡,隻要夏承玄離開太和,他勢必會親自出手,將他捉回來!

管他什麽天道惡果,什麽太和劍修!等到以雪山冰種融合了無妄之火,屆時他便可以晉階渡劫期,到時候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就算是太和那幾個大乘,也得給我掂量下大戰的後果!

自從蒼梧滅門後,夏家子弟全部隱匿了起來,竟是一個都沒被他捉到。可沒想到,此次竟有人巴巴地送了過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

這半死不活的夏家子弟,不管是誰送上門來,如今到了他的手上,都隻有一個用途。

血蹤法!

看著行夜元君扭曲的笑容,在一邊的林續風不由得心頭一動。

他看著行夜這次竟不假他人之手,而是親自喂了那人一顆續命的丹藥,便毫不顧忌地剖開對方的胸口,露出鮮紅的內髒,直取出了幾滴血液,將其懸浮在空中,口裏喃喃做法。

配合行夜長居地下宮殿,久不見天日的蒼白臉色,活像是吸食血液的鬼魅!

“恭喜老祖。”施法之後,他在一邊謹慎地道。

行夜並沒有告訴林續風是在做什麽,但對他的恰到好處的恭維很滿意。

“如果此次事成,本座便可以用你體內的鼎爐,再加上近些年收集的人體精魄之氣,煉化了雪山冰種與無妄之火,便可以直接晉階渡劫期。屆時你這種廢物,也可以跟著雞犬升天。”行夜斜睨了他一眼,鄙夷道。

景熙宮的修煉法門很是邪異,林續風明明隻是平平常常的三靈根,卻比夏承玄的修煉速度還快,如今竟有元嬰初期的修為,在行夜門下,也算是一個得力的助手。

林續風生生忽略了這話中,將要生生挖出他體內鼎爐的惡意,而依舊笑道:“老祖得道,是我們的福氣,如今人間高階修士凋敝,老祖成了唯一渡劫期道尊,一統修真界,小人亦願追隨老祖建立功勳。”

行夜陰測測地笑了。

“多虧你獻上的丹田鼎爐祭煉之法,才能讓本座馴化無妄之火,不過……最好收起不合時宜的小算盤,你的那點心思,本座洞若觀火。”

林續風笑得更謙卑,他道:“小人不敢在老祖麵前藏心思,倒是有一點望老祖明察,那夏承玄若是被捉了回來,還望老祖能留他一口氣,小人想……”

那笑意裏,帶著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氣。

行夜看著林續風,那雙毒蛇一般的眸子帶著陰冷,甚至還有一些殺念,但最後還是平息下去。

“放心,本座何嚐虧待過門下之人。”

這話倒是千真萬確,行夜手段酷烈,但卻極其大方,否則林續風的修為也不會提升得這樣快,而且他手上也養著一些如清臨真君這樣的亡命之徒,皆是利益關係。

行夜在魏國經營了不知多少歲月,如今勢力委實強大,在這地宮之中,源源不斷送入的丹畜,不知道幫助煉成了多少邪門丹藥,而行夜本身,雖然是大乘中期的修為,但如果真的鬥起法來,恐怕就是連太和劍修,都會覺得他那一身陰邪法門棘手。

為什麽總會有人追求邪道?

答案很簡單,方便,快捷,見效快。隻要能過心魔那一關,喪了良心,有什麽不好呢?

林續風在行夜門下這些年,手下折磨的人比從前不知多了多少倍,竟也讓他如魚得水,甚至還研究了不少新玩意。

如今的魏國,被行夜以權謀私,玩弄與股掌之間。他操控魏國主君,遠征近伐,開辟一處處新戰場,在戰場上以法寶吸取生氣;又在民間發放丹藥,使得魏國平民逐漸心生戾氣,且身體不自然地強健起來,再從他們身上收集精魄;而那些因為各種怨獄而被關押起來的犯人,幾乎都被送進了景熙宮,用做丹畜,負責試驗清故神君製作的丹藥。

生氣、精魄、丹藥,這三樣,再加上林續風為了保命,而獻上的鼎爐祭煉之法,隻待行夜抓到夏承玄,提煉出他體內的雪山冰種,以雪山冰種煉化無妄之火,便可以生生造出一個渡劫期的修士。

不到兩刻鍾,行夜便用血蹤法推算出夏承玄的方位。

“看來這修真界,早已經被魔修滲透得如同篩子,剛剛有人送來夏家子弟助我作法,現在那夏承玄便已經下山。簡直是天助我也!”行夜得意地笑道。

亂世將至,誰能得到真正的力量,誰就能笑傲眾生之巔!

行夜一拂袖,人已經在景熙宮消失。

大乘修士的速度,已經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如季羽元君這樣的劍修,可以用劍劈開空間,去往任意自己想去的地點。在他們眼裏,人間的規則已經如同“一加一等於二”這麽簡單,空間的來去,僅僅在一念之間。

如果說大乘期修士可以在人間自由自在地使用規則的力量,那麽真正於人間全無敵的渡劫期,則是擁有可以改變規則的恐怖力量,也因此,渡劫期是不允許久存人間,等待他們的隻有飛升一途。

從明晰元君得到阮琉蘅與夏承玄下山的消息,到召開天方會議,再到明晰元君飛至太和地界外,隻用了兩刻鍾。

從景熙宮發現昏迷的夏家子弟,再到行夜作血蹤法,追蹤到夏承玄的蹤跡,也隻用了兩刻鍾。

而此時,阮琉蘅與夏承玄已出了太和地界,而純甫神君正在無名峰向大乘期老祖回複任務。

明晰元君的身形,已經出現在阮琉蘅和夏承玄的頭頂。他極力隱藏自己的氣息,但那一雙大掌,仍然如同烏雲蔽日般,向兩個人抓了過來。

……

夏承玄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對,明明身邊的靈氣很穩定,也沒有威脅的氣息,但他就是莫名有些心悸。

野獸般的直覺促使他回頭看向天空。

耳邊的阮琉蘅還在問:“阿玄,你安排的人手什麽時候……”

兩人便聽得耳邊有風聲掠過。

也不過是剛一聽到風的刹那,夏承玄便感覺有什麽飛出了耳邊。

他是反應極快的人,手中雪阿便要出手,但阮琉蘅的反應比他還快,一道囚風陣困住了他。

他知道這是阮琉蘅在保護他,不由得抬眼厲喝:“阿阮!”

然而囚風陣外的天,卻變了。

……

明晰元君剛剛出手,便感覺一道黑影掠過,一條漆黑鎖鏈從一邊飛出,與他的靈力竟是不相上下!

魏國行夜?他怎麽會來這裏?

而就是魏國行夜的這一插手,本已經被明晰元君靈力抓住的阮琉蘅得以脫身,她手持焰方劍,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因為大乘期逼近放出的靈壓,而向身體傳遞著極其危險的壓抑訊號,但她的意誌卻拚命告訴自己,不要慌!

八荒離火劍域瞬間放出,四柄小劍衝天而起,用最快的速度布下心蓮劍火陣。她立於陣法中心,再施一道訣,以囚風陣罩住夏承玄。

一定要戰鬥,聲勢越大越好,最好靈力波動足夠驚動幾裏外,太和山脈中的大乘老祖!

然而當她看到明晰元君身邊的另一個黑衣修士時,心中最後的那點希望都幾近破碎。

那是魏國行夜。

修真界十位大乘修士,此時此刻,竟然就有兩位出現在她眼前,聯想到九重天外天曾經對她的所作所為,她心裏便知道,這一次,恐怕在劫難逃。

而明晰元君身邊的行夜,毫無疑問,是衝著她身邊的夏承玄而來。

這一次,即便是宗門都想不到,他們二人,竟然在太和山外,被人一網打盡!

“兩位前輩為何突然對晚輩出手?這裏不遠處便是太和地界,兩位竟不怕太和知曉嗎?”她質問道。

明晰元君“哦”了一聲,然後憑空抓出一個人影,摜在地上道:“你是說這個一直跟著你們的人?他的確想回去報信,可惜的是,此次來的,是本座。”

那身影似少年,摔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昏迷,正是純甫神君派出護送他們的阿遼。

如果不是因為阿遼是季羽元君的親傳弟子,恐怕此刻已是屍骨無存。

阮琉蘅心中悲憤,她喝道:“值此關頭,九重天外天莫非還想挑起修真界內亂嗎?”

明晰元君卻已經再懶得回答,他將一隻手,平平常常地伸出。

隻用了一瞬,阮琉蘅就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隻手遮天”!

天空中出現一隻虛化的巨大手掌,剛剛被打開的劍域,就在這手掌之下,被生生的壓了下來。

方圓一裏外,明明天空湛藍,甚至還有吹著竹笛的牧童,騎在老水牛的背上,慢慢向遠方走去。

可一裏內,卻是風雲翻湧,明豔的紫色火焰黯然失色。

天空上的兩個人,看著她和夏承玄的目光,像是看兩隻籠子裏的動物,眼中不帶一絲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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