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隨我怎麽說,唐人傑都不吭氣,我也是服氣他了。端起奶茶,我也懶得理他了。旁邊馬路又有人騎車過去,呼地一下,像一道影子一樣向前方竄去,我看著視線裏殘留的那抹影子,在想著這個人穿的應該是黑色還是藍色。
然後我聽見唐笛靈叫我的聲音,“小小……”
我轉過頭,看見唐笛靈在馬路那邊,今天她穿了件顏色很亮的衣服,我視線裏能看見那抹紅,但不知道為什麽,唐笛靈站在那邊沒過來。
我站起身,等她過來,她卻還在那裏站著,沒有動。倒是剛才一直不說話的唐人傑也站了起來。我喊唐笛靈,“你過來啊。” 我急著想問她畫展的事情。她遲遲不動,不知道在看什麽,直到一輛車從路上開了過去,唐笛靈才慢慢地走了過來。
她一到我身邊,我就抓住了她,“畫展看見了?”我很著急地問。
她應該是在點頭,離我很近,我能看見她腦袋動了動。
“說話,點頭我看不見。”我對唐笛靈說。
“畫展……看見了。”她這才回答我。
她的語氣給我感覺很猶豫,好像心不在焉似的,我說:“你看見什麽了?有話就直說,不要含含糊糊的。”我就差直接問她,你有沒有看見什麽人。
等了幾秒,我才等到唐笛靈的回答,她說:“我看見那些畫了……畫得很好。”
我心裏很失望,這不是我要的回答。但我又對自己說,唐笛靈也不會知道林自橫有可能就是徐橫舟,而且一個畫展開在那裏,畫家本人也不會每時每刻、從早到晚都守著自己的那些畫,有展覽館的工作人員,要碰見畫展的畫家也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然後我問自己,你到底是希望唐笛靈碰見徐橫舟呢還是希望她不碰見。
“都是些什麽樣的畫?”平定了一下失望的情緒,我問唐笛靈。
“都是水墨……一下說不清楚,回家我再給你講。”不用說,這丫頭肯定是走馬觀花,進去瞄了一眼就跑出來了,所以才什麽都說不出來。
“要不,你再帶我去看看。”我對唐笛靈說。
既然都來了,就去看一看吧,雖然看不見,但在徐橫舟的畫前站一站也不錯。而且他不在,我似乎才有勇氣走進去。
唐笛靈竟然答應了,我還以為她又要咋咋呼呼地說“剛才叫你去,你不去,現在又要去,你花樣咋這麽多呢”這種話,結果她竟然什麽都沒說,就答應了。
我沒理唐人傑,他在旁邊站著,始終沒說話。
唐笛靈帶著我向展廳走去。下人行道的時候提醒我一句,“注意,下馬路了。”我落腳的時候就注意一點,往下踩一步。過了馬路,她又提醒我,“起腳。”我就抬高一步。
到了那邊的人行道,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那個小廣場,上去的時候有幾步台階,唐笛靈又提醒我,“上階梯了。”我隱隱約約也能看見前麵的地勢比較高,扶著唐笛靈的胳膊,上了幾級台階,穿過小廣場,就到了展廳的樓前。
唐笛靈又告訴我,“台階。”
我又起腳,走過這幾個台階,才真正到了展廳的門口。
說要票,其實都是不要票的,但我們卻被工作人員攔住了,“對不起,要關門了,現在隻能出,不能進了。”然後這個工作人員還和我們身後的一個熟人打招呼,“你還沒走?”
我也沒回頭看身後還有誰,反正看了也是看不清楚。唐人傑好像跟著我們過來了,我和唐笛靈過馬路、上小廣場的時候,他是一直跟在我們旁邊的。
“看不成了。”我對唐笛靈說,她沒吱聲,我說,“走吧。”
說了走我卻沒走。因為我好像看見了一張宣傳海報,就在展廳門口,應該就是一張宣傳畫,每個畫展的門口都會有。我走到那張海報前,離得很近,隻看見模模糊糊的一些東西,但我還是站了一會兒。
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身後站著兩個人。一高一矮,矮的是唐笛靈,高的那個,肯定是唐人傑。兩人都在等我,氣氛還有些詭異,唐笛靈一直是話很多的,但不知為什麽,今天她很乖,都沒催我快點走。
我想或許她已經猜到了什麽。
我走到唐笛靈跟前,對她說了聲“走吧”,就和她一起向外走去。
下台階的時候,她扶著我,我一步一步地邁,對她說:“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畫展?”
她好像對我很不滿,到了這個時候才表現了出來,說:“你知道也不告訴我。”我就知道她已經猜到了。
徐沅一的事情那時候鬧得那麽大,唐笛靈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驚歎了一把。然後還對我說:“老爹倒下了,兒子橫空出世,你說這是不是徐沅一專門策劃的,犧牲自己成全兒子?”
我隻能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這件事的結果看來就是這樣,唐笛靈一直覺得徐沅一這個爹當得很悲壯。被人罵江郎才盡,罵剽竊,兒子卻出名了。
“我有點怕見到他。”我對唐笛靈說,“我怕讓他看見我成了瞎子,你看我走路都成了這樣。”說話的時候,我又很小心地邁了一步台階。
“而且我頭發還沒長出來,要早知道他這麽快就會回國,我就應該躲在三亞不回來。”
我把自己的心情說給唐笛靈聽,她卻沒理我。我覺得唐笛靈多半在翻白眼,她心裏肯定在吐糟我: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呢,一邊說著怕見徐橫舟,一邊卻又快快地跑來了。
“你是不是在鄙視我?”我對唐笛靈說,“你別裝了,要鄙視我你就隻管說出來,你擠眉弄眼的我也看不見。”
“你少說兩句。”她總算回答了我一句。
我問唐笛靈:“你說我要不要找個地方藏起來躲幾天?”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和她已經穿過了小廣場,又下了幾級台階,剛剛走到馬路邊。
唐笛靈聽了我這句話,好像馬上就扭頭在看我們身後。她和我挽著胳膊,她一動我就知道。
我也側轉身看向我們身後,唐人傑一直距離不遠地跟著我們。我和唐笛靈在馬路邊站住了,他竟然也站住了。“你還不去開車。”我對他說。
走到他車那裏還要過一次馬路,然後還要走一小段路,不如等他把車開過來。
唐人傑什麽話都沒說,很聽話地走了。
我對唐笛靈說:“你哥像個啞巴一樣,從剛才到現在,他一句話都不說,剛才你不在的時候,我罵他,他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我才聽見唐笛靈嘀咕了一句,“……我哥才不是啞巴呢。”
“好,好,你哥不啞巴,他是懶得理我。”
好嘛,人家兄妹情深,我不該在人妹妹麵前誹謗人家的哥哥。等了一會兒,車還沒過來,算一算也就是幾步路的距離。“你哥怎麽這麽慢?”我忍不住問唐笛靈。
她似乎在張望,沒過多久,就說:“來了。”
隨後一輛車就停在了我們倆麵前。我估摸著後門想往後麵走,唐笛靈卻拉開了前門,還讓我上去。我說:“我們倆坐後麵。”
“你別囉嗦了,快上去吧。”唐笛靈說著,就把我往車裏塞。
我隻能坐了進去。一轉頭,卻看見她幫我關了車門,自己卻不上來。我扭頭看的時候,她好像還走開了。“你妹怎麽不上來?”我連忙問唐人傑,一隻手還摸索著想打開車門問一問。
我的手才摸到車門,就聽見一個聲音說:“她已經走了。”
我一下就定在了那裏。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些不同,唐人傑車上有唐笛靈幫他買的絨毛坐墊,而現在這個位置上,沒有這個毛茸茸的墊子。
我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個身體已經傾了過來,有人抱住了我,用力地摟著。等他鬆開一點,我才說:“你不是說去半年的麽?怎麽現在就回來了,才四個多月。”
徐橫舟的聲音在我頭頂傳來,“四個月零十五天,本來不用四個月的,你不在家。”
“我去海南了。”我說。
“我聽見了。”
“你什麽時候聽見的?”
“剛剛,你說你應該躲在三亞不回來。”
我眼眶濕了,我說:“你這樣不好,冒充唐人傑,偷聽我說話。”
“誰讓你認不出我的。”他竟然耍無賴。
我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淚就從我的眼眶裏滾了出來,我說:“你不說話我怎麽認出你,你離我這麽近,我都看不清你。”
徐橫舟和我麵對麵,摸著我的臉,“我能看清你,就行了。”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挨著我的臉了,我說:“徐老師,現在是白天,當心被人拍下來……”
他已經吻了下來。
可能是他去了一趟法國,所以這是一個真正的法式熱吻。許久之後,他才抬起頭,對我說:“以後叫我林老師,我改名了。”
我嘴唇濕乎乎的,但是我說:“我還是喜歡叫你徐老師。”
徐橫舟又吻我,“隨你,你喜歡,叫什麽都行。”
我覺得這種時候不占點便宜是不行的,我說:“那我能不能像我媽一樣,叫你舟舟。”
徐老師回答得很快,“當然可以,但是我會把你當成丈母娘的,要不要叫我舟舟,你自己看著辦。”
湯。。。
謝謝兩位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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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ir1s﹏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1-30 01:0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