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將近有半個多月,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夠了就上網查資料。張勤給我分享了一些他的文獻網站,把下載渠道告訴我以後,他說:“你這麽著急幹什麽,你明年才畢業。”
“明年就要論文答辯了,我隻有一學期時間。”我說。
“那也不用著急吧。”張勤說,“我寫論文隻用了一個月時間,你還早著呢。”
我說:“師兄,我不能和你比,我比你聰明,聰明的娃想的都要多些,所以我要早點努力。”
張勤:“……”
發完了這些點點,他說:“那天我來找你吃牛肉麵。”
我說:“再過幾天,最近他們家出了點事,牛肉麵館暫時沒開張,等開張了我再通知你。”
“……不會吃不到了吧?”張勤說。
“不會的,肯定能吃到。”我對他說。
我過得很平靜,生活超有規律,每天睡到十點。在我睡懶覺的這個問題上,我爸媽一向都很放縱我。我媽骨子裏其實也是個浪漫派的享樂主義者,我外婆在她小的時候,總是逼她一早起床,她對此深惡痛絕,所以等她有了女兒,她就放養了。隻要早上沒事,她是隨我睡到自然醒。我經常在想,下輩子我一定還是要做我爸媽的女兒,跟著他們,真是太幸福了。
隻是難得有一天我在正常時間起了床,來到樓下,走到飯廳門口的時候,聽到我爸和我媽正在說話。我爸在問我媽:“最近徐橫舟那個孩子怎麽沒來了?”
我媽在回答:“沒來就沒來吧。”過了幾秒,又傳來我媽的聲音,“不來也好,馬上就要住院了,手術出來,誰知道是什麽結果。”
我爸媽的對話就停在了這裏,廚房裏再沒有他們說話的聲音,隻聽見鍋碗瓢盆在磕磕碰碰。有個聰明通透的老媽,是個很可怕的事情,但也是個很值得讓人慶幸的事情,我的事情,她很少過問,我也什麽都沒告訴過她,但她好像什麽都知道。
我住進了醫院,申城最好的腦外科醫院。第一天住進來,唐笛靈就陪了我一整天,晚上護士來才把她趕走了。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徐橫舟的電話。他電話打進來的時候,護士正好站在病床前準備給我抽血。我對他說:“你等一下。”
他說:“……好。”
我把電話扣在床上,然後擼起袖管,把胳膊遞給了護士。護士熟練地給我綁皮筋,拍血管,藥棉擦兩次以後,一大管血就被抽了出來。我看著護士把我的那些血分裝在了不同的試管裏,等護士推著小車走了以後,我才又拿起電話。
電話還沒有掛,徐橫舟還在那邊等著。
我說喂,他說:“你在外麵?”
我說:“是的,剛出來了一下。”
他停了一下,說:“我給你寄的明信片你收到沒有?”
我說:“收到了。”
“喜歡嗎?”他說。
“喜歡。”我說。
他好像在那邊輕輕笑了,沒有傳來聲音,是我想象的,我覺得他應該是笑了的。
“像不像真的?”他說。
“我給唐笛靈看了,她沒看出來是畫的。”
他應該又在笑,笑完才說:“以後別給別人隨便看,我是畫給你的。”
我說:“好的,我會把它們好好藏好,等集齊一個係列,將來再拿它們賣錢。”
“你確定它們能值錢?”徐橫舟說。
“當然。”我說。
“昨晚,我開車幾次從你家門前路過,都沒看見你房間亮燈,你是不是不在家?”他忽然問我。
我就在想,我家門前那條馬路隻是城中村的一條道路,它並不通向哪裏,是什麽讓徐老師一次次的路過。“昨晚我不在家。”轉頭咳嗽一聲,消除了一點鼻酸,我告訴他。
“我要走了。”他說。
我頓了很長時間,才說:“好,哪天走?”
“後天。”他說。
F大每年都有很多青年骨幹教師出國讀博、或者做訪問學者、或者學術交流,徐沅一的代筆作畫事件繼續在發酵,徐橫舟身份曝光以後,很多媒體都想采訪他。剛好學院有一個與法國某大學合作交流的機會,有媒體不停地去學校找他,院領導了解到這個情況以後,問徐橫舟要不要出去避一避,反正整個院係精通法語的老師也不多,這個名額一直空著。徐橫舟最終決定出國避開一段時間。
“你來不來送我?”徐橫舟問我。
我頓了三秒,為什麽這麽巧,後天我剛好手術,我說:“我大概來不了,我在G市。”G市離申城很遠,幾乎隔了兩千公裏。
他在那邊長久沒作聲,隔了半晌,才說:“好的。”
掛了電話我看見隔壁病床的妹子正用奇怪的眼神在看我,我抹一下眼睛,轉頭看她,她眼睛一下瞟開了,埋頭吃著手裏的零食。
我對她說:“你少吃點,當心等會兒又吐了。”
話剛說完,這個妹子就向病房的廁所衝去了。
我躺在病床上,聽著這個妹子嘔吐的聲音,仿佛胃裏也在**,但其實我是空腹的,為了抽血化驗,從昨晚到現在我還沒吃東西。
妹子吐完出來就看著我,“你還真是烏鴉嘴啊,說一次,我吐一次。”
我勸她,“那你別吃了,餓一餓,就好了。”這妹子是昨晚住進來的,遭遇了個車禍,人沒事,就是嚴重腦震蕩,已經吐了幾次了,要留院觀察。
她拍了拍手,自己也歎氣,“好,我不吃了。”
我正在等我爸給我送飯來,就和她聊天,“你今天要做哪些檢查?”
妹子一樣樣數過來,一邊數,一邊哀歎她的鈔票,說:“我隻當做個全麵體檢。”
我說:“那你還不早點去排隊,等下人又多了。”
她說:“我在等我男朋友來。”
話剛說完,她男朋友就從病房門口進來了。
我一轉頭,就和她男朋友打了個照麵,她男朋友目光閃了閃,就把視線移開了。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啊,昨晚我已經見過這個妹子的男朋友了,真沒想到,這個妹子的男朋友竟然是2013年的4月1號、也就是愚人節那天,被我在眼鏡店外麵認錯了人叫住的男生。
看見男朋友來了妹子很高興,但還是說:“你怎麽才來,我正在等你。”才說完,她就捂著嘴又向廁所衝去。她男朋友趕緊跟過去了,被她推了出來,“你別進來,在外麵等著。”女人都要麵子,不想讓男朋友看見自己吐的樣子。
我就想起在海釣的船上,我吐得一塌糊塗,徐橫舟還一直抱著我,替我輕輕拍背的樣子。
這個男生大概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樣子,他尷尬地站在病房裏,病房裏隻剩了我們兩人,聽見女朋友在裏麵使勁幹嘔,他仿佛有點擔心,我抬頭看他,他目光和我一碰,就快速地轉開了。
我看了看他站在窗邊一臉尷尬的樣子,便打破了沉默。
“7654321。”我喊這個男生,這男生立刻把臉轉向我。
“她沒事的,昨晚已經沒吐了,就是早上起來又吃了那些零食,才吐的。”我指著那些薯片,紅薯幹等一堆零食,告訴他。
他點了點頭,完全沒了那天在眼鏡店外麵的油腔滑調。過了一下,他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急忙壓低聲音說:“你別在我女朋友麵前叫我7654321……”
我說:“那你轉過去。”
他張了下嘴,說:“啊?”
我說:“你轉過去,背對著我,看窗外。”
他呆愣愣地看了我幾秒,我說:“你背過去啊,看窗外,你女朋友要出來了。”他還是不太理解的樣子,但最終聽了我的話,轉身看向了窗外。
隻看了一下,他就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說:“你別回頭,一直站到你女朋友出來。”
這男生大概被我搞懵了,肯定也理解不了女人的心態,最後不知道他是選擇了不和神經病計較,還是選擇了遵從,反正他是真的乖乖地麵朝著窗外,再沒回頭。
我就躺在病床上,看著他的背影。從背後看,這男生的背影和徐橫舟還真的有幾分相似,看不見真人,我隻能看個cosplay了,至少這兩天,我可以這樣解解悶了。
兩天以後,我接受了腦部開顱手術。醫生建議我開顱,雖然有不用開顱的放射治療方法,但醫生說針對我的情況,開顱手術更能完整地切除。徐橫舟也在這天離開了申城。上飛機前他給我打電話,說他馬上就要登機了,我說:“好,一路平安。”
唐笛靈正拿著IPAD在給我看帽子,問我喜歡那種帽子,她給我買,我頭發已經剃光了,正在等手術車的到來。
電話裏聽見機場擴音器的聲音,唐笛靈也知道是徐橫舟打來的電話,她走開了,電話裏徐橫舟叫我,“左晨。”
我應一聲,他在那邊長久不說話,最後說:“你等我的明信片,等集齊十二個的時候,我就會回來了。”
我說好。
他說:“時間會治愈一切,你等我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不會這麽久~~o(>_
謝謝下麵各位同學,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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