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麽的又覺得困了,幹脆蒙著被子又睡了起來,這次還好沒有做什麽夢睡得挺安穩的。這一覺也沒有誰來打擾我,睡得格外香,一睜開眼睛都是晚上七點半了,我蹭的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看隔壁床的張訊一竟然睡得比我還死。看來這孩子也是累壞了,真是難為他了,小一以前給我講過無論帥哥靚妹要是沒有一個良好的睡眠質量都會變成格格巫的。還好還好他天天都有睡美容覺,穩坐我們家的家帥寶座據保守估計幾年以後就是在我不結婚他不生娃的情況下這個記錄會一直保持。
我不準備叫醒他,看床頭櫃上麵還放著i.pad就說拿過來玩一會兒。結果看到平板電腦旁邊還放著一份身體檢查的報告,看到上麵的名字寫著鄭艾漓就知道是曉明同學拿回來的可能看著我在睡就沒吵醒我放在這就走了。我捏在手裏仔細翻了翻,哇靠,我竟然各項指標都達了標,搞得比運動員都還健康還在醫院住了這麽幾天有沒有搞錯啊?!國家隊要是知道了天底下還有我這樣的人才會不會馬上派中央委員過來挖牆腳。
就說醫院是坑爹騙錢的了,小姨竟然還不相信她親愛的侄女我。
我打了個哈哈,隨手把報告扔到了桌子上,玩起了憤怒的小鳥,一邊玩一邊想著等會兒等小一醒了我們倆去辦了出院手續吃一頓什麽好的呢。
門突然一下子開了,走進來一個護士,先是看了看在床上睡得不亦樂乎的張訊一然後把目光轉向我,不確定的問,“是鄭艾漓吧?”
拜托,護士姐姐你看床上睡得天花亂墜的那廝像鄭艾漓麽?這麽優雅大方溫柔的名字是這種睡覺打呼嚕流口水的小屁孩配擁有的麽?
真是的......-0-
雖然心裏有她有著強烈的不滿,可是琢磨著還沒辦出院手續就不能表現出來嘛,臉上十分狗腿的堆滿笑容,“是我是我,護士姐姐什麽事啊?”
“哦,你還有一項身體報告沒有拿,現在過去拿一下吧。”
我這時已經十分不爽了,你丫的你有這個來叫我自己過去拿的時間就不能動動你的玉手幫我拿一下能死人麽?!
可是還沒有辦出院手續,你要淡定要淡定,爆發小宇宙不是在這個時候!
“噢噢噢。好的,好的。請問在什麽地方拿呢?”
“在重症監護室旁邊的那個醫生辦公室找李醫生,他應該還有些事情要叮囑你,現在沒什麽事就現在去吧。”
我點點頭。
護士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我一瘸一拐的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張訊一麵前,輕輕的叫了他一聲,“喂小一啊,姐姐我去拿個東西一會兒就回來哦,你不要亂跑。”
他嚶嚀了一聲,在夢裏哦哦哦。我也不管他聽到沒有聽到,我反正是說了。
我慢慢的走出了病房,外麵的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走廊上又亮起了如往常一樣慘白的燈光。我說過我討厭醫院,我討厭消毒水的味道已經白熾燈的顏色,因為那是一切與死亡接軌的東西,我會害怕。我不是怕鬼,我是怕死。我怕死是因為我怕輪回,那樣很累,我希望我的生命是無止境的延續,盡管這樣會讓我感覺很貪婪。
人啊人哪有不貪婪的。不是智者不是聖者,我是凡人,原諒我的惡俗。
錢少的時候希望錢多,錢多的時候希望錢能更多。官小的時候希望官大,官大的時候希望自己是國家主席。單眼皮的時候希望自己是雙眼皮,雙眼皮的時候又希望自己鼻子挺下巴尖......人就是這樣永遠都不能得到滿足。
也就應了那句話吧,沒有最好隻有更好。
重症監護室那邊,這個該要怎麽走呢?我仰著頭看著頭頂上的指示牌像走在一個巨大的迷宮裏。轉了一會兒我覺得把我腦袋都要轉昏了,一個沒忍住就逮住了一個正在打掃的清潔大媽。
大媽嚇了一跳,看著我的模樣豎起手指指了指左邊,“姑娘,廁所在那邊。”
我暈,大媽你看我的樣子很像尿頻尿急麽?
“不是啊阿姨,你知不知道重症監護室怎麽走啊?”
“噢噢噢。你順著這條走廊一直走到頭往左拐就是了。”
我道謝之後,飛快的按著大媽說的方向走去,希望她行行好沒有騙我,雖然也想不出什麽她一定要騙我的理由。
我走啊走啊走啊走,終於走到了一扇玻璃門麵前,那門上麵用紅色的塑料質地的東西貼了五個血紅的大字“重症監護室”,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在這裏停了下來。像是有什麽力量在牽引我走進去一樣,我的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了一步。
心中自己,他,在裏麵吧?
他是什麽樣子呢?是不是已經嘴歪眼斜腦袋上麵包著厚厚的紗布,沒有辦法說話沒有辦法思考,除了能夠呼吸有體溫跟死屍沒有區別。
我心髒劇烈的收縮了一下,感覺已經被提到了喉嚨上。
他們病房的門和我們的不一樣。他們的是一扇木門上麵還有一個小小的玻璃窗,因為是無菌病房來探望的時候有限就算進去的話也要消毒換衣服,所以方便來探病的人就在門上開了一個小窗戶。
我先走到了第一間病房的門口,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往裏麵看去。
我幻想了無數次看到裏麵的場景,可是真的當我的眼睛被匡進那個玻璃窗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有人在我背後蒙住了我的眼睛,我聽到那人輕輕的說,“baby,你犯規了。”
"對不起。"我跟他道歉,姿態稍顯卑微。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多,但是控製不住,還好沒有看到,最多就警告處分,不會記過吧。
我說完這句話他拿開了蒙在我眼睛上的手,我睜開眼睛朝病房裏看去,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而不是我所想象的滿腦袋纏滿紗布的黎落。
不是他嗎?那他去哪裏了?
“不是他啊......”
“這裏有這麽多的病房,如果你去看到的第一個就是他,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
“我可以看下他嗎?就一眼?”
“不可以。”
“那好吧,我們回去吧。”
陳溢的手輕輕的握住了我的,他走在前麵我就跟在他後麵。我看到我們頭頂上刺眼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穿了一件特別貼身的針織衫整個人看起特別的瘦,瘦到無可救藥的程度。我看著他的樣子像起了那年冬天的黎落,穿著灰色的大衣和卡其色的褲子,也瘦到了這種程度,即使穿再多的衣服都能感覺到他的骨頭在衣服下麵劇烈的突起。
頷首微笑。千萬別,我會以為你是他。盡管我答應把你當做他,你把我當做他。可是陳溢你知道嗎,在我心裏還是分得清楚到底誰是誰,誰不是誰,我還不能糊塗到那種地步。
我知道在你的心裏也一樣的分得清楚,我們都互相假裝,還真的蠻像的。
他拉著我走了出去拐了個彎到了旁邊的醫生辦公室,在門口敲敲門,禮貌的問,“請問李醫生在嗎?”
一個戴眼鏡的醫生過來給我們開了門,我看見他的樣子覺得就像那年我外公去世的時候把病危通知書遞給我的那個醫生出奇的相似。我不是說他的樣子而是說他們帶給我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那種絕望又從我心底蔓延起來。
醫生看著我笑笑,“鄭艾漓吧?等你半天了,快進來吧。”
我看看陳溢他點點頭,我才走了進去,不知道為什麽我很緊張。明天知道自己是很健康的,可是我現在的樣子在醫生眼裏就跟預知自己得了絕症而等待被判死刑一樣。
陳溢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等我,我顫抖著坐到了醫生對麵的椅子上。
“你放鬆點,你身體沒什麽大礙。我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最近睡眠質量和大小便是否正常。”醫生試圖用笑來緩解氣氛,語氣是上等的溫和,話末還扶了扶眼鏡。
我點頭,點頭,再點頭。
醫生明顯懷疑,“你確定。”
“我確定。”我毫不猶豫的回答。睡眠質量一直都不怎麽好,這是因為我小的時候心結太重。我就說告訴了他他也隻會留我在這裏多住幾天的院多收幾天的錢,不會給我什麽完美的方案幫我治愈,所以我又是何必呢。還不如等會兒在他這裏偷個單子寫點安眠藥去開來吃來得妥當。
醫生再次看了看我的病曆,“那好吧,沒什麽事了。明天早上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為什麽要明早呢,今天沒法辦麽?”說到這個我情緒就激動了,我還等著今晚出去吃頓好的呢,沒想到還要在這破醫院裏待一晚上,還不如殺了我算了。小一每天晚上打呼嚕的聲音都能媲美獅吼功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哈,是這樣的,現在那邊辦手續的工作人員都下班了......”
尼瑪,原來醫院就是這樣坑爹。
“啊,我......”我長開嘴巴準備了一番長篇大論準備好好教育一下醫生和批判一下醫院坑爹的規章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