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琪最開始給我的感覺並沒什麽特別的,因為她是女生我是男人我們倆根本就沒什麽共同話題。不過介於我經常借她作業抄借她橡皮用,她在我這裏拿口香糖吃拿娃娃哈喝,我倆的關係又要比一般同學好上那麽一點。就這樣和她相安無事的做了一年的同桌,到初二上學期的時候,我倆值日留下來打掃衛生。她知道我太胖了幹不動什麽活,當然這裏不排斥有‘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因素,就讓我坐椅子上麵舔著冰棍等她打掃完就好。我當然不拒絕,就乖乖的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看她擦黑板,到掃教室整理書桌。那天不知怎麽的,覺得那小丫頭看上去怎麽能那麽好看呢?以前都沒有發覺。穿著藍天色的校裙,紮倆羊角辮,皮膚白得透明。也許是我從小對女人的停留在我老媽和外婆的階段,認為天下的女人就分為兩種,媽媽,外婆,所以從來都沒有認真的去審核一個我身邊的異性,當仔細瞧去的時候,就完全被驚豔了。那個時候也不懂怎麽形容,就是覺得挺好看的。就當我看著看著入迷了,手上的冰棍化了都不知道。哪知她一不小心被桌子夠掉了裙角,甩出去了好遠,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嚇壞了,慌慌忙忙過去扶她。”

“當時我的形象在我心目中化身為了當時在我心目中最帥的哈利波特,可是當我搖晃著肥胖的身軀慢吞吞的走過去時,她都已經停止了哭泣站了起來。說實話,當然真的很尷尬,我簡直可以用無地自容來形容。還記得當時她吸吸鼻子,一臉嫌棄的看著我說,‘簡碩啊,王子可你這麽胖的。等你去救公主,公主的孫子都該可以娶媳婦。’”他學著小姑娘嬌嗔的口氣,有模有樣的。

那個嘉琪,說話的風格和我還真有那麽一點小像哎。要不要這麽無厘頭。

“就因為她的一句話,然後就讓你決定減肥了麽?”我歪著腦袋問他,難受被瓦解很多。

“不是,”他搖頭,“我覺得她跌倒是她自己不小心,跟我沒太大的關係,幾數落了她兩句,從口袋裏掏出幾顆糖給她,她笑了,也覺得沒什麽。就這樣,又過了一年,我們相安無事的做了兩年同桌。初二暑假的時候,我和我們一家到外麵吃飯,吃西餐。不知道為什麽我這人從小就吃不慣那東西,覺得那些東西就是好看難吃還不管飽。吃到一半就跟我媽說一聲要到對麵馬路的kfc去買漢堡填肚子,我說過我媽一直都慣著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哥當時還說我媽,叫她別讓我長那麽胖,不然以後隻能當相撲運動員了。我覺得無所謂,隻要天天都吃個夠,當相撲運動員也無妨啊。我走到kfc買完東西,碰到了嘉琪。她離我太遠,我最開始還不確定是她。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衣著都還不錯,正在馬路邊上揪著她的馬尾辮使勁兒的打她耳光。她穿著藍白相間的校裙,頭發被打得散亂,還是倔強著咬著嘴唇,任由男子打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沒有求饒沒有閃躲。”

我感覺到他聲音開始顫抖,很輕微的一下,如果不仔細,根本不會被撲捉到。

我有點緊張,這次......又是一個什麽樣的故事。它承載了些什麽?會不會故事中的人,他們的流年都和我一樣滄海桑田?

“我把手中的東西丟棄在了路邊,移動著肥胖的身體想去看看是不是她。當我氣喘籲籲的跑到她麵前的時候,那個中年男子都離開了。她捂著臉蹲在地上流眼淚,但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走到了她麵前傻傻的看著她哭,沒一會兒她抬起頭,揚著滿臉淚痕對我說,‘簡碩,我就說等你去救公主,公主的孫子都該可以娶媳婦了。’我拉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牽著她去了kfc要了草莓味的甜筒給她。那時她已經停止了哭泣,乖乖的舔著甜筒,跟我說,打她的那個是她媽媽的男朋友,她媽媽是出奇漂亮的女子,可是因為長期吸毒不得不去交些有錢的男友。那些男人給的錢她會去先給嘉琪買漂亮的裙子,然後剩下得拿去吸毒。錢越來越不夠用,她媽就偷了男子家的東西,消失不見,男子發現真相的時候隻能拿她出氣。你知道,即使是一個有風度的紳士,發現自己這樣被騙,也會七竅生煙的。”

我不明白,“那她爸爸的呢?為什麽不去找爸爸?”

他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反問我,“你看過電影《門徒》麽?”

我點頭。那麽經典的片子應該大家都有看過吧。我很喜歡香港的這種片子,像什麽《證人》《門徒》《槍王之王》《線人》......這些都看過N多遍了。《門徒》裏吳彥祖還是那麽帥,張靜初也讓我狠狠的驚豔了一把。因為最近某電影頻道又重播了一遍,我和小一無聊正好按到那個台又溫習了一次,所以記憶猶深。

不過,這和嘉琪有關係麽?難道爾冬升是她家親戚?-0-

“還記不記得裏麵,吳彥祖問張靜初為什麽要吸毒?她怎麽說的?”

我想了想,思索著回到,“她說,好像是因為她老公古天樂吸毒,怎麽也戒不掉。她吸毒就是想證明給她老公看可以戒掉的,然而吸了之後才發現根本戒不掉......古天樂也說,是因為他老婆吸毒戒不掉,他吸毒是想證明給他老婆看可以戒掉的,洗了之後才發現戒不掉。他們各執一詞,不過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到底誰說的真話。”

“是。”他頓了頓,“嘉琪的父母亦是如此,當時她告訴我的時候還這部電影還沒有上映,後來我在電影院看這部電影時聽到張靜初和古天樂說的話,哭了。她也給我說,她媽媽為了證明給吸毒的爸爸看可以戒掉才去沾惹那個東西,爸爸也說為了證明給媽媽看可以戒掉才去吸的。媽媽偷東西,拿到的錢可以和爸爸一起吸。而爸爸則是在夜總會帶小姐跑場子順便賣藥,恩......我想你應該知道,去夜總會的多半都玩藥。她爸爸還經常趁那些客人嗨過了上了頭還可以偷偷刮一點帶走。這樣一來不但又可以拿去賣錢還可以拿回去和她媽媽一起......”

哈......我真想笑啊。世界上多少不幸的孩子都是被那所謂的“第一任老師”給毀的體無完膚。我覺得今後中國應該頒布一項法律,父母也要領證上崗,不合格的就立馬拉出去槍斃了。看看還有誰敢這麽不負責任。

可能有的父母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們對孩子的影響會有多大。比如說我的,即使過去了這麽久,我還是時常會做夢他們在家裏打得不可開交,為了錢錢錢。我想這種影響還會繼續延續,直到我化為黃土。

我一直都不覺得我是幸運的孩子,我沒有愉快歡樂的家庭,我也沒有一家人出有過的幸福經曆,我沒有夢幻的甜蜜用不破碎的愛情......我覺得我就像一個公主被關在一座用外表鑲著鑽石珍珠而裏麵是用黑色水晶築成的城堡裏,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公主我住在華麗的城堡裏我就毫無疑問是幸福的。可是他們從來都不知道,那個城堡裏麵,一片漆黑。終身隻有冰冷圍繞,孤獨寂寞,從不退卻。

“嘉琪吃完了甜筒,和我告別了。我覺得我倆是哥們兒,要是她遭這些罪我卻幫不上忙就不夠哥們兒了!我就問她,要怎麽才可以保護她?她會錯了意,以為是我喜歡她才這麽問的,就說,你要是能跑快一點,不要等到公主的孫子都娶了媳婦的時候才救到她,應該就可以保護我了。我知道她言下之意就是讓我減肥。我回家後想了很久,覺得減肥如果真的減了肥就能保護嘉琪的話,那這個肥就一定要減!那時又剛剛放暑假,我每天和我哥去健身房,天天跑步節食,八月的時候還去了美國一家很出名的肥胖患者研究所做理療,當那時一米七的我開學時再次出現在班上的時候,隻有一百一十斤了。”

說到這裏他笑了,應該是想起了當時太過的純潔的執著後而釋然。

我們都是這樣,越成長越失去太多,再也別想找回來了,一輩子都別想了......

“說來也好笑。你說當時吧中學時期的孩子都是荷爾蒙正旺盛的時候,初一初二出了找我借錢或者拿零食吃,幾乎沒有一個女生正眼看過我。可是初三,幾乎我每天都會收到一封新書。不過那時我已經不愛吃零食了,更多的時間用在了書本上。嘉琪開學時看到我幾乎都沒有認出來,上課老師點了名後她終於確定我就是簡碩問了我一個問題,問我是不是為了她減肥的?我如實點頭。後來她就提了些我在當時看來很莫名其妙的要求,比如說要等她一起上學放學,還要請她吃早餐,隻可以借她的作業抄......初三的孩子能懂個什麽,我覺得大家都是哥們兒而且我怕她又被打就順著她的要求一樣一樣的去做。後來......”

“後來,你們就成為了戀人麽?”我看著他在宿命中愈發清晰的輪廓,淺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