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表麵安靜的孩子,我知道他的內心承載的東西比太陽都還要炙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抑著自己。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探討過很多問。比如說我要開著越野車穿越可可西裏無人區,我會在傍晚時分的時候看著成群結隊的藏羚羊在我眼前自由的奔跑著。我會固執的去那個叫做墨脫的隱秘蓮花聖地,花四天時間不行進去,盡管在旅途中隨時會被山上的泥石流不著痕跡的埋葬,但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執著的向前。我想要去愛琴海流浪,背著破舊的畫板和幹涸了的油彩,看著街上有賣藝的窮苦乞人而給他們一個毫不起眼的銅板。可是每每當我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總是會一言不發,隻是看著我微笑,又是那種亙古不變的溫暖笑意,總是在那些寒冷的季節裏光明流年。

每當那個時候,我也會問他,“黎落,你想幹什麽?你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是的,我承認我是個不善於了解別人的人。即使我和他在一起這麽久,我都沒有將他徹底的看透徹。他的理想,他想去的地方,他想追逐的是什麽,我一無所知。因為每次我手舞足蹈的說著我要怎麽怎麽樣的時候他總是安靜的聽著,或者在我說得口幹舌燥時給我遞上一杯香噴噴的奶茶。從來不發表看法,隻是我問他我們一起怎麽怎麽樣,我們一起去什麽地方時點頭。

隻要點頭就可以了。

“我的世界很簡單,你看到的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他總是這樣回答我。我也知道兩個人在一起需要足夠的空間,他不想說的,我亦不再多問。

也許是這樣成就了距離,所以他才會在說他不愛我的時候不假思索。

我是一個缺心眼的人,如果人家跟我說,阿漓,你這件事情出了問題。我會反反複複的反省自己,我絕對不會想到人家身上的問題。所以,當黎落離開了這麽久,我還是不停的問我自己,我到底是哪裏沒有做好,哪一點沒有做好。即使自己十分清楚,我就算問上一萬遍,他也不會回來。但還是放不了手,確實是一件很可恥的舉動。

阿漓,阿漓。我也不停的跟自己的說,你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情呢?

阿漓,阿漓。你為什麽要放任他們那樣的傷害你......你那麽痛又有誰知道呢?

我們三個吃晚飯回到家裏,都在客廳看了一會兒電視就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我洗了澡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愣,實在是無聊得可以,就幹脆抓起手機發消息,先發給了蘇蘇和小雪,免得他們每天都打給小一把人家給煩的。那兩丫的不知道幹什麽去了都沒回我,我抓了抓腦袋,尋思著幹脆放下電話睡大覺了,結果電話騰騰騰的就響了起來。

哈,那小子和我真有默契,都是用一樣的鈴聲。

“喂。”我摸起電話接起來,險些被電話那頭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轟得翻下床去。

“阿漓,我跟你說,你快來啊就是上次那個酒吧......”小雪的聲音在電話裏邊模糊我清,我知道她很想表達她的意思,可是我確實沒怎麽聽清楚。因為她的聲音混合著瘋狂的搖滾樂不說,還忽近忽遠......

“喂,阿漓,我跟你說。你別來,她喝多了,真的喝多了。你快睡吧,明天給你打電話......好好好,安啦。”蘇蘇的聲音又出現在了電話裏,還是忽近忽遠,不過我要聽得清楚很多。

介於這個情況,我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們那邊肯定出什麽狀況了。蘇蘇明顯是把小雪的電話搶了過去嘛。還有什麽喝多了,那廝的聲音明明聽起來比什麽時候都要悅耳好不好。

那兩丫頭到底在搞什麽啊,整天不讓給好過。

“喂,阿漓,我跟你說。你必須給我過來!快點快點......”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我還是可以聽清楚,好像在和蘇蘇爭論什麽,“不,就讓她回來。看清楚這個事實,不然誰都不好過!你知道什麽啊你,難道我就不是為她好了麽?什麽我可笑,咱倆誰誰誰可笑啊!你總是蒙著她的眼睛覺得這就是為她好麽?你!我都不知道怎麽說......阿漓,你快過來,蘇蘇那娘們兒才喝多了!快點!”

哎,看來真的要過去一趟了。

我答應小雪掛了電話,想說速度一定要快點,免得那爭論一會兒沒個結果打起來都說不定,還是快點過去看看,勸勸架也好啊。

我迅速的穿好了衣服,挎了包包,也不打算跟小姨說了,決定偷偷溜出去。免得她知道了又要數落我辦個小時,說什麽一個女娃娃這麽大一晚上還要往外邊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之類的。

我麻利的溜到了院子門口,確認一切無誤飛快的打開了門跑了出去。剛到門口,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奧迪A8停在了我的麵前。

我如同五雷轟頂,這麽巧啊。

那個畜牲搖下了車窗玻璃,戲謔問我,“這麽大一晚上你都耐不住寂寞了,要去哪裏啊?”

他根本就是當我說的話是耳邊風,不是說過以後裝作不認識麽?即使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也不想跟他敘舊。

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上車吧。”他的口氣好像是在歎息,看著我點點頭。

我搖頭。“先生你是誰啊你,我們認識嗎?”我寧願甩火腿走斷腿下山,也不願意坐陌生人的車。誰知道他會拉我去什麽地方。雖然我十分了解這位“陌生人”的性取向,不過他萬一饑渴了,管他是男是女的,先解決了問題再說!

“你確定不上來?”顯然流氓就是流氓,就算下午偶爾表現出來的那一點點紳士都是在長輩麵前賣乖裝出來了。他現在的口氣聽上去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我繼續點頭。你丫問的廢話啊?老娘要上來早就上來了,你以為姐是你每天身邊更換不停的那麽低檔次妹妹麽?你叫做啥就做啥,那不好意思,姐姐我沒那麽便宜。

“OK。”他搖上車窗,開始猛按喇叭。好車到底是好車啊,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個喇叭聲就別提多刺耳了。

太毒了!這麽狠毒的招數他竟然也能想出來,真是佩服!

我敢打包票,他再這麽按下去我小姨馬上就會拉開窗戶看看外麵到底是何許人也在作怪,當然她這一看,鐵定就會看到暴露在路燈下的我。到時候哈哈,就有我好受的了。

我耷拉著腦袋,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乖乖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他笑得十分得意,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把髒手伸過來捏了捏我的臉,讓我感到無比的惡心。“早點上來不就沒事了麽?非要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吵到了鄭阿姨睡覺多不好啊,你說是不是?baby。”

我打掉他摸過來的手,怒氣衝衝的說,“少廢話,快點送我去JYQ。”

“正好,我也要去。你是去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酒吧麽?多好啊,順路。baby,說真的你應該感謝遇到我,要不是我,你也坐不了順風車,走那麽的路的話小腿兒很有可能會變粗哦。”

“你他媽話怎麽這麽多?閉上行不行?!”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發誓,他要是再多說一句,我覺得我上前去掐死這個死同性戀!就算撞車也不怕,大不了咱倆今天幹脆就同歸於盡來個了解,反正大家都他媽的別想好過就是了!

他聳肩,果然沒有說話。

他開車開得挺快的,再加上本來就是半夜大街上也沒什麽人,我倆一會兒就到了。

他東拐西拐的把車停在了停車場,我本來想讓他先停路邊讓我先去,可是他死活不幹說反正都是要去同一地方就一起進去。上帝保佑我是真的很想一磚頭拍死丫的。誰想和他一起進去了,一起進地獄還差不多。

他停好了車我火速的飛了下去,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那個酒吧門口。掏出今天才撿到的手機美滋滋的一邊往裏麵走一邊打給小雪。走到裏麵發現氣氛簡直嗨到爆。我好奇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呢?難道今晚又在上演上次後麵那個死同性戀和美女kiss的戲碼麽?至於麽?又不是色,情場所三天兩頭就演那些玩意兒來吸引眼球了。嘖嘖嘖嘖,現在這個社會是怎麽了啊,幸好沒有帶小一過來,免得他看到這些不該看的東西。

我聽著電話裏的彩鈴順便踮起腳尖想湊個熱鬧看看舞台上發生了些什麽......

果然舞台中央正上演著令人麵紅耳赤的一幕,一個隻穿著平腳褲的男人在上麵賣弄著滑稽的舞姿,還時不時的朝著台下尖叫的人群拋著媚眼。他的身材很瘦,因為隻穿著底、褲的原因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全身的骨頭都劇烈的突起。各種在顏色的聚光燈打在他的身體上麵氤氳成了一道旖旎的光線,在我眼中慘白無比。

我看著他瘋狂的扭動著身體在舞台上盡情的跳來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