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賞夕看洛小小欺身上前,直逼而來,反倒站在那裏不動了。
洛小小心裏太多氣,看到她,真是恨意惱意一股腦湧了上來,高高抬起手,重重甩在她臉上。隻聽“啪啪”兩聲脆響,秦賞夕雙頰登時泛起一片紅腫。
秦賞夕的身手,洛小小自然是知道的,她初時隻是憑著一腔憤怒本能的做出反應,待真的得手,反而一愣。
秦賞夕隻是訥訥道歉:“對不起……”她當然知道,一句“對不起”什麽事都解決不了,可是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做什麽。
就在此時,一個小丫頭手持披風從屋子裏出來:“小姐,加件衣服吧,夜深了,雖然是夏天,那風也涼。”這小丫頭秦賞夕見過,正是靈岫。
靈岫自顧自說著走了出來,抬眼看到秦賞夕,不由麵色一變,手哆哆嗦嗦指向秦賞夕:“你,你竟敢來這裏?我我……”
她邊說邊拿眼四下裏看,最後給他看到靠在院子一角的掃帚。她丟開披風,走過去,操起掃帚,回身就朝秦賞夕撲打上來。
便在此時,秦賞夕忽然動手捏住她手腕:“靈岫,好妹妹,你小點聲,有人追來了。”
靈岫哪裏知道她要幹什麽,隻管高聲道:“你放開…….”
秦賞夕伸手捂住她口鼻:“不要吵。”
洛小小腦子總算恢複幾分清醒,問道:“後麵有人追你?那些人喊打喊殺的是要抓你?”
秦賞夕點點頭:“所以我才會慌不擇路跑到這裏,結果聽到你說話,所以就想進來看看你”她咬了咬下唇道,“你……你若是想報仇,現在就可以把我交出去,我人既然出現在你麵前了,隨你怎麽處置都可以。”
她說完,便放開了捂著靈岫的手。
靈岫剛得自由,便高聲道:“來人啊,你們要抓的人在這裏。”
“別吵!”洛小小厲聲打斷她。
秦賞夕聞言不由一怔,隨即了然-看來洛小小並不想讓她死。
果然,洛小小上前抓過她手:“你跟我來!”
前麵,傳來急切的拍門聲。
秦賞夕有些詫異,那些人為何不直接翻牆進來?但她很快想到,洛小小身份特殊,恐怕那些人知根知底,不敢貿然闖入,看來自己這次有救了。
洛小小對那兩個貼身丫頭道:“你們兩個去前頭頂住,別讓那些人進來。”
命令完兩個丫頭,她邊拽著秦賞夕的手了,一路將她帶到自己閨房,又取出自己的衣衫扔給她:“你換上!”
秦賞夕道了聲“多謝”,反正二人都是女子,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避諱,直接將衣衫取來換上。她一邊換衣服,洛小小一邊將她的衣服換在了自己身上。而後迅速拆掉發髻,重新梳過,扮成了男子模樣。隻是她扮得不像,那樣子,任誰也看得出她是個女子。
秦賞夕詫異道:“你這是……?”
洛小小冷笑道:“我就不信那些人敢動我,你就等著看戲吧。”
秦賞夕隻得再次感謝:“多謝洛姑娘以德報怨,賞夕無以為報。”
洛小小冷聲道:“此事是我報你救命之恩,以後我再不欠你。”
外麵,靈岫對茗池道:“我們兩個去看看。”
茗池本來也是洛家丫頭,自然是知道秦賞夕的,她問道:“靈岫姐姐,為何我們還要幫她?”
靈岫道:“咱家小姐心腸好唄”想了想又道,“其實她人也不壞,上次也是無心為之,罪不至死,算了,我們就聽小姐的吧。小姐既然要幫她,我們做丫頭的,聽命便是了。”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來到門口。
門前早有守門的小廝聽了對方來曆,要伸手開門。
靈岫一口喝住:“該打,這裏是什麽地方?豈能容男子半夜闖入?你是怎麽守門的?”
那小廝從未見過她疾言厲色的樣子,嚇得忙收了手。
靈岫隔著門喝問道:“外麵是什麽人?知不知道這是淑妃娘娘特求聖上恩準,將此地賜為洛姑娘暫居的行館?
外麵的人道:“我們是尚書府的護院,這位姐姐,我們看到有刺客進入園中,還請您行個方便,將門打開,容我等進去搜尋。萬一有刺客進去傷了洛姑娘就不好了。”
“哼哼”靈岫繼續冷笑,“感情是尚書府的家丁要仗勢欺人哪?你是哪個尚書府的?好沒規矩,不知道是哪個尚書調教出來的奴才!你們一群男子,夜半闖入女子深閨,這叫什麽道理?”
外麵的人越聚越多,有官差,有護院。
靈岫就是不開門:“我們這裏沒進來什麽刺客,諸位看錯了,請回吧。”
有人仍舊不死心的堅持:“莫非洛姑娘與刺客勾結,要謀害謝尚書麽?否則為何不敢開門?”
靈岫“啐”道:“你才跟刺客勾結呢,你們為了闖進來還真是什麽罪名都敢往我家小姐頭上扣啊。我且問你,我若真讓你進來,你冤枉洛姑娘,又夜闖民宅,該當何罪?”
那人道:“姑娘,我們隻是按照慣例辦事而已,你這麽做,是包庇人犯。”
“我說了,我們院子裏沒進來人犯!”
靈岫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心道,看來這些人必定會找出一項又一項罪名扣上來的,堅持不開門,隻會遭人生疑。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悄聲對身邊的丫頭道:“茗池,快進去,讓秦姑娘換上女裝。”
茗池依言行事。
外麵的人等急了,開始有人嚷嚷“刺殺謝尚書的刺客若跑了,姑娘你擔待不起。”
靈岫聞言,朝門外問道:“既然如此,我少不得要讓各位進來了。但是我有言在先,諸位若是在此間找不到你們要找的人,帶頭闖進來的人,必須以死向我家小姐謝罪。你們仗著人多勢眾夜闖閨閣女子居所,還硬要往人家頭上扣個刺殺謝尚書的罪名,讓你們以死謝罪也不為過了。”
就這麽點大的院子,人能躲到哪裏去?這些人篤定秦賞夕就在院內,而且院子早已被眾多人四處圍起來,才不怕刺客能逃出去。
當中有急於搶功的人便道:“若人真的不在院子裏,在下便將項上人頭交給姑娘。”
“好極了”靈岫道,“不知諸位找的是什麽人?長什麽樣子?”
外間人答道:“一個長衫男子,因是夜裏,看不清到底長什麽樣子,隻是模模糊糊看著甚是斯文清俊。若是站到那男子麵前,我還是能認出來的。”
靈岫道:“倘若我們這院子裏沒有你說的人,你就自裁謝罪吧。”
她說著,打開大門:“方才是誰跟我說的,如果找不到人就以死謝罪?站出來我瞧瞧。咱們一是一二是二,有事明著來,到時候可別耍賴就成。你們既然敢誣賴我家小姐的清白,說她勾結什麽刺客,就不要怕把自己的性命壓上。”
諸人看她說得如此篤定,反倒心裏沒底了,若裏麵真的沒人,或者搜不到人,他們還真要搭上自己一條命麽?
外麵一時無人敢進。
靈岫又是一聲冷笑:“既然各位不進來,我可要關門了,各位離開之後,可別再隨便冤枉我家小姐才好。”
她雖然聰明伶俐,但演戲未免演得過了些。外麵的人隻是忌憚方閑遠和洛淑妃所以才遲遲不敢闖進來,看到她一個小丫頭如此囂張,早已有人暗地裏動了怒。此刻看她一副鄙視這群人沒種的樣子,竟真的有人當先走了進來:“多謝姑娘行方便了,還望姑娘不要擋著我們搜捕刺客的路。”
靈岫大大方方將身子一側,讓開一條路:“這位好漢真有膽量,小女子看得真切,一會找不到人,您可別耍賴!”
那人也是一聲冷哼,一張四方臉上亦是掛滿了不屑,他也不回頭,隻是胳膊一揮,說了聲:“我們進去搜!”
一幫人這才浩浩蕩蕩進入院子裏。
相比楚城內諸多豪宅,這個院子委實太小了些。眾人很快將院子翻了個底朝天,院子裏的下人也全被他們趕到了院子中央,可這些人裏,沒有一個是他們要找的人。
到後來,唯一沒有被搜過的地方,就是洛小小的閨房了。
那個方臉男子此時早已冷汗涔涔,開始後悔自己托大。
洛小小再怎麽樣,也不會將一個男子藏在自己閨房裏吧?如果傳出去,洛家和她自己的名聲就都完了,說不定還會連累洛淑妃。是個腦子正常的人,也不會這麽幹的!很多人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的下場。
洛小小的閨房裏燃著燈,顯然是還沒有睡下。
一個纖細的女子側影被燭光拉得長長的。那女子就坐在桌前擺放棋子,旁邊一個小丫頭侍立身側小聲勸道:“小姐,天晚了,該休息了。”
此時,屋內忽然又多出一個男子身影:“休息什麽,待我與小姐先大戰三百回合再說!”
眾人看到這身影,登時齊齊破門而入。
他們進去後,一個一個都愣在那裏。
那哪裏是男子?那分明是個女子!
洛小小看到這麽多人進來,皺眉道:“靈岫,這些都是什麽人?我洛小小住的院子,豈是什麽人都闖得的?”
洛小小?原來她是洛小小?
茗池早已“嚇得”躲到洛小小身邊:“小姐,小姐,奴婢害怕!”
秦賞夕也起身走到洛小小身邊:“洛小姐,看來我們此番下不了棋了。究竟何人膽大包天,敢闖你的居所?長了幾個腦袋呀?”
茗池結結巴巴道:“秦小姐,怎麽辦,他們是來搶劫的麽?”
洛小小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可真是好玩了。我洛小小不懂絲毫功夫,若真有人來搶劫,我也隻有被搶的份。我院子裏雖然有護院家丁,但是看各位各個身著官服,甚至還有尚書府護院打扮的人,我那些家丁哪裏敢跟各位交手?”
此處所有人都知道,洛小小是不會功夫的。而且,有眼力好的人已經看出來,洛小小確實不是個會功夫的人。可是那刺客,分明是會功夫的,而且身手不弱!
豈有此理,有人心道,莫非那刺客會遁地不成?
靈岫此時道:“小姐,他們說您窩藏要犯。”
“要犯?什麽要犯?我洛小小最奇特的嗜好不過是穿個男裝玩玩,還沒有包庇人犯這種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