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想躺著的語氣，特別讓人心疼。
可他接下來的舉動，卻更讓人心疼。
“六嫂，你又在做好吃的了？我餓的不行，給我吃點唄？”
“嗯？”衛子瑤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嗯，好，我給你拿。”
反應過來之後連忙伸手去拿火上的地瓜，容器很燙，就在她要碰到的時候，祁千澈的手從忙變伸了過來。
“怎麽這麽冒失？我來。”
祁千澈說著，墊了個東西，將其中一個地瓜拿了下來，放在了地上，然後又扶著祁天朗坐下了。
他拿著勺子慢慢的盛了一勺地瓜，看著拉絲的芝士，他終於笑了一下。
“六嫂慣會弄這些新鮮東西，看著就好吃。”
雖然這麽說，但祁天朗還是沒什麽精神，洛一塵連忙在旁邊搭話。
“這叫知識，多吃一點吧，七殿下最缺這個了。”
這種調侃祁天朗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就當是玩笑。
“確實，那我該多吃點。”
可能是之前餓極了，他真的吃了不少。
隻是從始至終，二殿下都沒怎麽說話，悶悶的。
直到吃完，二殿下起身：“我去巡視一圈，萬一有餘孽伏擊我們就不好了。”
他起身走開，祁天朗才慢慢放下了地瓜，然後……他吐了。
“老七。”衛子瑤連忙起身幫他拍了拍後背：“你吃這麽多做什麽？”
其實衛子瑤早就看出他胃已經到極限了，畢竟之前她還用喂食器給他喂了一些營養品，按理說他吃不了那麽多的。
“我不想讓二哥擔心。”說著，他的眼淚落了下來。
“元烈是二哥義弟，他們二人情同手足，他也是二哥最看好的人，我一直幫不上二哥什麽，甚至可以說……我隻是一個崇拜英雄的累贅，二哥在我心裏是英雄，而元烈便是可以站在英雄身邊的人，別看他年紀小，卻是二哥的左膀右臂，我沒用……我什麽都幫不上二哥。”
“夠了老七！”衛子瑤扳著他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這個時候沒必要自責，你既然覺得自己沒用，就好好活下去，讓自己有用，讓自己變成二殿下的左膀右臂！”
“不行的。”祁天朗明顯是被打擊壞了，眼淚不停的流：“我不行的，我沒那個本事，我就是個廢物，我是父皇幾個兒子中最廢物的，我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啪’衛子瑤一個耳光抽了過去，臉色也冷了下來。
“祁天朗，我與你初識之時，還道你是條漢子，身為皇子不圖享樂卻整日在邊關受苦，沒想到，你就是個孬種！你是真的上過戰場嗎？你見過死人嗎？身為軍人，就要時刻準備麵對死別，要時刻準備著戰友或者自己以任何方式離開人世！元烈死了，祁霄澤說他本該戰死沙場，可元烈憑借一人之力安撫了留在營中的大軍，讓他們沒有輕舉妄動等到了二殿下回來，難道這死的還不夠有意義嗎？”
“可他……終究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祁天朗的眼淚被衛子瑤嚴厲的語氣下回去了不少。
“嗬，自己人？你還真是天真。”衛子瑤語氣諷刺的不行：“用你的腦子想想，祁明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已經不是你的自己人了！好好想！”
好好想三個字，聲音各位大，說完衛子瑤一把將他推開。
祁天朗向後摔去，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身上的傷口被牽扯的很痛，可他卻渾然未覺。
對啊，祁明皓早就不是什麽自己人了，皇後和他這麽多年做的那些肮髒事，罄竹難書。
就算他沒有做太子，他們之間也有花解不開的梁子……
他好天真。
“起來。”他在地上沒躺一會，祁千澈走到了他身邊，朝他伸出了手：“你躺在嘔吐物上了……”
“……”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悲傷一下了。
祁千澈和洛一塵把他弄回了他的營帳，又給他換了身衣服。
祁千澈本就不善言辭，站在那半天，最終就憋出來一句話：“你六嫂跟你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就走了。
勸人向善這種事，不適合他。
六嫂說過的話？
祁天朗躺在**認真的想，成為二哥的左膀右臂？
他真的能做到嗎？
這麽多年，說是他跟二哥在軍營吃苦。
實際上，二哥總是對他十分寬厚仁慈，把他保護的非常好。
這些事原來他就知道，可現在他好像真的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
他們去安頓祁天朗，衛子瑤一個人坐在營地旁邊一人多高的大石頭上喝酒，等著祁千澈來。
可是祁千澈沒等來，祁霄澤先來了。
“師妹。”祁霄澤站在大石頭下仰頭看著衛子瑤。
“師兄，上來喝點？”
“嗯。”祁霄澤足尖一點上了大石頭，衛子瑤將另一個酒瓶扔個了祁霄澤，還給他抓了一把花生。
“謝謝你。”祁霄澤將酒瓶遞過來，衛子瑤撞了一下。
“謝我？我有什麽好謝的？”
“謝謝你今天攔住了我，也謝謝你剛剛說那些開導老七的話。”
“嚴重了，都是自己人。”衛子瑤說著，仰頭喝了口酒，抬頭看著天。
“人生如白駒過隙，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入土了，所以有未完的理想要趕緊完成，有想努力的目標就要去努力，這算什麽開導？看得出，老七是真的很崇拜你，他隻是需要一個成長的機會，隻是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麽殘忍。”
“別說是他。”祁霄澤自嘲的笑了笑：“就連我，都緩不過來，你說的沒錯，元烈是為了救眾將士才死的，如果沒有他攔著，現在恐怕已經出大亂子了。”
“想通了就好。”
現在這個環境十分靜謐，旁邊有蟲鳴，天上有月亮，夏季的夜裏帶著一絲涼爽，能夠撫平人們已經煩躁了一天的心情。
祁霄澤終於笑了一下：“挺好，就這樣挺好，安靜祥和，隻是……元烈沒死就好了，明天不會到來便會永遠這般吧？”
衛子瑤完全沒想到，這種逃避現實的話竟然是祁霄澤說出來的。